第437章 入魔

任韶扬推开门,屋中顿时灌满西北风。

这几天他在前院开垦了荒地,种了些蔬菜,又去凤溪镇买了些茶树苗,移栽到了后院。

做完这些,整个小院已经焕然一新,少了些农家感,倒是多了些隐士小筑的氛围。

“话说左边弄点儿花,小叫花愿意采了做花冠,定安犯了相思,也可以扯花瓣玩儿。”

任韶扬坐在一张木板凳上,一手杵着脸,百无聊赖地想着。

“右边开个池塘,鹅卵石铺成小溪,绕过门口,贯穿整个院子,最后汇入大池,里面放些荷花、金鱼,这氛围可太棒了!”

他直起身子,一拍巴掌,“反正现在无事,可以找些事情做,反正生活是自己的。再者小溪流水,以水为财,也是好兆头嘛。”

任韶扬说干就干,以神蛛剑凌空悬定,做水平仪,拉出笔直蓝线。(ps:终于记起来这柄剑了。)

擒龙疾旋做钻头直坠而下,“噗”地没入土中,但见剑影纵横,泥流奔涌,褐浪翻涌。

不消片刻,沟渠已成。

包工头老任信步院中,左掌虚按,土石自行垒岸;右指轻划,卵石顺流铺底。

随即看他奔走出院子,不过半天时间,一杆翠竹捅破院墙,忽闻潺潺水声,凤溪活水已顺着竹竿,穿墙入院。

只见水流蜿蜒,落在初成的池中,打着旋,漾开圈圈涟漪。

任韶扬得意地抹去额角泥点,擒龙倏地飞回袖口,不禁叉腰大笑起来。

以往小院都是红袖和定安去弄,他是懒鬼,坐享其成,从未关注过。

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院子,心中自得快活极了。

“唔,再寻些莲种鱼苗,移些青石、翠松点缀水边就可以了。”任韶扬正思量间,忽以指为闸,截断水流,“得改一下图纸,红袖最喜踩水玩闹,该留处浅滩给她。”

眼看工程已经做到九成,任韶扬心中高兴。

高兴了,手就痒痒。

“哈,我做了这么多事儿,也该犒劳犒劳自己了!”

任韶扬郑重地走回家,取出自己的宝贝。

一大堆钓竿!

都是他这些天阴干竹子之后连烤带上漆,一节套一节,准备大展身手的。

任韶扬郑重地取了支,卡上八卦轮,装上主线带鱼漂,兴冲冲地冲到河边,找个草窝撒把酒米,然后串根蚯蚓就开始钓鱼大业。

“如今鲫鱼早早开口,任某有如此宝贝,必不可能空军而归!”

只是想到曾经看到滚滚拿着那镔铁钓竿,一竿一条鱼的情景,任韶扬馋地快要流狗水了,可口中却不屑一顾:“哼,新手福利罢了!”

任韶扬在凤溪畔坐了半日,浮子纹丝不动,水下鱼影摇曳,分明是衔饵嬉戏,偏不咬钩。

他眉间渐蹙。

又过半日,夕阳黄昏,农人牵着牛扛着锄头回家,和他打招呼,问鱼获几何。

任韶扬勉强一笑,答曰刚来。

待人走后,面色大变,忽将钓竿一摔。

“坑爹啊!”

钓竿应声入水惊起波浪,鱼群早窜得无影无踪。

任韶扬叉腰生胖气,看着鱼群竟然又在远处聚集,更生怒意:“瞧瞧,瞧瞧!这是不是在嘲讽我,是不是嘲讽我不行?”

生气的样子,活像个无能的丈夫。

他转念又想:“入江湖十多年,败强敌无数,赢得生前身后名,可至今无一条鱼咬饵!难道,我一辈子都钓不上鱼了么?”

一念及此,自怜自伤,眼前夕阳美景,全都失去了颜色。

正想着,河上飘来一叶扁舟,船家头戴箬笠、身披蓑衣,举着竹竿,划过一河清波,向着任韶扬方向驶来。

任韶扬眉头一挑,凝目看向船上二人。

就见船头坐着个肥胖如猪,头戴四方小帽的黄衣男人,正咧嘴大笑;撑船的,极为矮小,因为戴着箬笠,看不清面貌。

正自纳闷,忽听那胖子大喊:“可是任剑神当面?”

任韶扬不动声色收起鱼竿:“是我。”

“哎呀,我就说世间穿白袍如此好看者,非任剑神莫属!”胖子大喜,直拍大腿,扭头叫道,“小桐,你说呢?”

“是啊,爷爷!”

船家嗓音娇嫩,竟是幼女之声。

任韶扬吃惊,定眼看去,那船家也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圆脸,眉毛弯弯,眼睛圆圆,笑容明媚,透着一股子娇憨。

嚯,还真是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ps:嗯,原著里也死的可惨了。)

任韶扬诧道:“你让孩子撑船?”

胖子笑道;“我孙女动作麻利着呢。”

任韶扬听出他言语中的骄傲,还有惫懒,笑道:“一般孩子撑船,都是拉货的。”

胖子眼一瞪,哼唧道:“我可不是死物。”

“是,你是活的。”任韶扬大笑道,“可拉的活物,却多为猪仔。”

还没说完,那女娃娃已经拍掌大笑起来:“爷爷,你还真像猪仔一样?”

胖子恍然,怒目相向:“任剑神,打人不打脸啊!”

任韶扬笑道:“我打个比方。”

胖子一扭身子,说道:“你这人油腔滑调的,一点儿也不像好人。哼,要不是看红袖姑娘的面子,我一定掉头,绝不过来。”

刷。

猛地一阵清风吹来,胖子一愣,抬头看去。

就见任韶扬一袭白袍,卓立舟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哎呦喂!你这轻功怎么快到这般境地?”

“我这不是轻功,是剑术。”

“剑术?”

胖子和小桐大眼瞪小眼。

“是啊。”任韶扬笑道,“速、力、巧三者为基,动身即出剑,这不是剑术是什么?”

胖子一呆,随后叫道:“我的妈呀,你这剑术高得没边了,不愧是剑神!”说着,竖起短粗的拇指,连连点赞。

任韶扬笑道:“能得第三猪皇的称赞,任某还是很高兴的。”

“哈,你认出我来了?”

“世间胖子很多,高手很多,可既是胖子又是高手,还用刀厉害的,除猪皇不做他想。”

“哎呀!”猪皇立马高兴起来,起身拱手道,“虽然是恭维,可能得剑神夸赞,老猪我可太高兴啦!”

忙邀请他到船舱去坐。

“任剑神,这是我孙女小桐。”猪皇介绍道,“第一邪皇的弟子!”

小桐嘿然道:“见过任大哥。”

任韶扬哈哈一笑:“蕙心兰质,心地善良,猪皇前辈,你家孙女可真是个好孩子!”

“哈哈哈,那是当然啦!”

猪皇摸着拿下帽子,摩挲着光头大笑。

小桐被夸地轻哼一声,一面划船,一面瞧着任韶扬,忍不住说道:“任大哥,你生的真俊!”

任韶扬看她一眼,笑道:“你也很可爱啊。”

小桐嘿嘿一笑,天真地说道:“任大哥,等小桐长大啦,能不能嫁给你?”

嘎?

猪皇双眼瞪大,猛地看去。

任韶扬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敢发。

半响,小桐按捺不住,叫道:“喂,任大哥,你为何不说话嘞?”

“对啊,说说嘛!”猪皇脸呈猪肝色,眯着眼睛说道。

任韶扬笑道:“别闹。”

这话一出,河面浪乍起,爷孙二人只觉无形剑气从身旁轻轻划过,一时汗毛倒竖,浑身僵直,脸上血色也无。

小桐仓皇缩头,呆看着任韶扬一脸笑意,登时心中恐惧,正要找地方躲起来。

忽见他淡淡地看来,又觉春风拂面,一切恐惧消失,不由悻悻地叹了声,低头噘嘴生闷气。

船行河上,天上星河璀璨,河面波光点点。

猪皇摇头赞叹:“任剑神,你这功夫,真是毕生仅见!方才若要杀我们,都不用动手指,我们就死了。”

任韶扬笑道:“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不敢不敢!”猪皇连忙摆手,接着道,“说实话,我们爷孙俩来这,还是求援来呢。”

“哦?”

“唉,说来话长,老猪是为了聂风而来。”

任韶扬一愣:“聂风兄弟?”

猪皇一叹,便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原来聂风和第二梦卿卿我我时,被她爹第二刀皇发现。

本来老丈人看女婿,见面就想劈一刀,再加上聂风承认自己是“黎定安”,更让他怒火直冲天灵。

二人你追我赶,鸡飞狗跳,竟是逃到了邪皇所在的生死门。

正巧邪皇发疯,三人便走马灯似得打了起来。打斗过程中,猪皇等人赶到,却被发了性子的刀皇一发“青铜刀气”打翻在地,就连第二梦也受到波及,昏迷过去。

这一下真是捅了马蜂窝,聂风当即疯血上头,双眼赤红,逮着刀皇砍。另一边,邪皇也是恨刀皇纠缠,亦是出刀无情。

面对两大高手的夹击,刀皇很快被砍成了血葫芦,滚飞出去。

少了众矢之的,邪皇和聂风对上了眼,又开始打了起来。

只是聂风就算有疯血和雪饮的加持,也不是魔刀的对手,登时被打进了生死门。

不过,这一下可就真出了大问题了!

任韶扬听到这里,说道:“什么问题?”

“任剑神,你可知生死门内有个魔池,本是修炼魔刀之用?”

“嗯,我知道。”

猪皇叹息道:“这魔池原本已被红袖姑娘抽干了,你知道么?”

任韶扬点点头,说道:“有所耳闻。”

“可你不知道的是,魔池虽干,却藏了一滴融合了红袖姑娘和魔池血水的万魔之血!”

“万魔之血?”任韶扬眼睛一眯,“唔”了一声。

“是啊,这滴血的魔性远超以往,是谁也都没想到的。”

“结果呢?”任韶扬道,“聂风兄弟被这滴魔血侵袭了,是么?”

猪皇叹了口气:“正如任剑神所料,聂风瞬间失去理智,更恐怖的是,他同时掌握了两种刀法。”

“两种?”任韶扬皱眉道,“除了魔刀还有”

“还有红袖姑娘的邪异刀法。”

任韶扬道:“袖神刀!”

“没错,正是袖神刀!聂风得了这两种刀法,武功瞬间突飞猛进,和邪皇再战上千回合,最后竟差点一刀劈死他。”

猪皇回忆起当时场景,还是心中惧怕,连连用袖擦着头上冷汗。

任韶扬听到这里,一边寻思,一边问道:“不知猪皇前辈如何寻到这里?”

猪皇道:“唉,当时聂风抱起第二梦时,有过一瞬间的清醒,他大喊要我们来凤溪村找任大哥和红袖姑娘,唯有他们才能压制自己的魔念。说完这话,便飞走了。”

任韶扬点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嘀咕:“没想到,聂风还是入了魔,更没想到,他竟然得了小叫花独门的‘袖神刀’!”

“一个魔刀聂风不足为惧,可一个袖神刀聂风,却是恐怖的紧!”

任韶扬想到这里,问道:“猪皇前辈,你知道聂风兄弟去哪里了么?”

“有人看到聂风去天山的方向了!”

任韶扬一挑眉:“天下会?”

“没错,正是现在无神绝宫所在。”

猪皇道,“绝无神霍乱中原,掳走不少高手,甚至无名和步惊云都在内,却不想聂风竟然不自觉地去了那!”

“果然,风云风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就是羁绊啊。”

任韶扬深以为然。

“咕噜噜!”

就在这时,忽听猪皇腹中如雷响动,任剑神怪讶看去。

猪皇拍着肚皮嘿嘿笑道:“跑了一天了,饥肠辘辘,饿了,饿了。”

任韶扬笑道:“是任某的不是,走,去寒舍,我做饭给二位吃。”

“那感情好!”猪皇拍手大笑,突然看到他手中钓竿,疑惑道,“任剑神,你刚刚钓鱼,没鱼获?”

任韶扬:(⊙⊙)

好一会儿才涩声说道,“鄙人,欠缺运气。”

猪皇胖脸一抽,咧嘴笑道:“哈哈,老猪我钓鱼可是一绝,小桐做鱼也是一绝,我看你这有杆有饵,嚯,还有料打窝!”

“不如借钓竿与我,咱们钓上几条肥鱼,回去治治肚饥?”

任韶扬僵了:“上天有好生之德”

“哈哈哈,拿来吧!”

猪皇从他无力的手中,夺走钓竿和饵料,就这么开始打窝垂钓起来。

当天晚上,任泼皮只记得红烧鱼很肥、很好吃,猪皇爷孙撑得肚皮滚圆。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