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雷冰破妄
叶凡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幻境中皇甫瑾瑜将沈墨璃按在石壁上。
她只是轻轻的挣扎了一番，眼底却漾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温柔，那是独属于沈墨璃的、能溺毙人的缱绻。
而皇甫瑾瑜此时的表情虽然痛苦，可是眼中的爱意，和他一样深沉。
此时画面中的沈墨璃，画面里的沈墨璃，正抬手抚上皇甫瑾瑜的脸颊，声音软得像浸了蜜：“师兄，无事的，我定能帮你拔除黑丝。若实在疼得紧，便亲我吧。”
“小师妹，我……”皇甫瑾瑜喉结滚动，隐忍的模样像是在与心魔撕扯。
“师兄，没事的，在这里，我是你的！”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廓，尾音缠上了蛊惑的钩子。
她搂住他的脖颈主动凑近，皇甫瑾瑜浑身一颤，终于绷断了理智的弦，猛地将她按向石壁。
“皇甫瑾瑜——！”叶凡目眦欲裂，双眼爬满黑色灵气。
可无论如何挣扎，黑影的束缚都像淬了钢的锁链。
他越是失控，周遭的黑雾就收得越紧。
“闭眼！这是幻境！”心底的声音拼命嘶吼，叶凡死死阖上眼，指节攥得发白。
可是黑影哪能放过他。
“桀桀桀……闭眼就有用了？”黑影的笑声钻进耳蜗，“你听听，这不是沈墨璃的声音么？”
细碎的喘息，叶凡很熟悉，是情难自已的小师妹！
那粗重压抑的闷哼是皇甫瑾瑜。
这一切，像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叶凡的太阳穴。
他周身黑色灵力骤然暴涨，带着毁天灭地的吞噬之力，连黑影都忍不住兴奋地颤抖：“好！好一个吞噬之力！”
黑雾贪婪地舔舐着他溢散的灵力，浓度竟比方才浓重了数倍。
幻境的黑雾越来越浓郁。
“哦？他们要到最后一步了呢……”黑影故意拖长语调，“这般水乳交融，倒是真登对。”
叶凡猛地睁眼，理智在视线触及石壁上交缠的身影时彻底崩碎。
湮灭剑嗡鸣着破鞘而出，带着撕裂空间的凌厉劈向皇甫瑾瑜——却在瞥见沈墨璃惊惶的眼神时，硬生生偏开剑势，将身后的石壁轰出丈深的裂痕。
于此同时，黑影被一股强大的吞噬之力反噬，收到了重创。
皇甫瑾瑜也骤然回神，慌乱间扯过衣襟将沈墨璃裹紧：“对不起，小师妹！叶师弟！”他望着怀中衣衫半褪的人，一时竟分不清真伪。
叶凡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扫过那抹瑟缩的身影：“你不是她。”
“叶师兄，是我啊！”幻境中的沈墨璃泪眼盈盈，伸手便要扯开衣襟，“我的身体，你最熟悉的……”
“住口！”叶凡厉声喝断，湮灭剑上的黑气几乎凝成实质。
可一直抱着沈墨璃的皇甫瑾瑜，眼神再次暗了下来。
他抱着沈墨璃的手臂却骤然收紧，“小师妹，不必如此。”他祭出玄剑，身后竟腾起蜿蜒的龙魂虚影，“我不会让你受伤！”
说着已经祭出玄剑，龙魂之力在身后释放。
“桀桀桀……真是意外之喜！”黑影在黑雾中狂喜，贪婪地扑向那道龙魂，“真龙之力，正好补我反噬的伤！”
龙魂虚影被黑雾缠上，皇甫瑾瑜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
叶凡见状眼神骤变，虽明知是幻境，却见不得皇甫瑾瑜为这虚假的“沈墨璃”耗损龙魂。
“皇甫瑾瑜——你给我清醒一些！小师妹怎会与你如此这般！”
“她根本不是小师妹！”
皇甫瑾瑜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又迅速被挣扎取代：“叶师弟，我知道，可是这道幻影曾在我深受蛊虫之苦时，救过我。”叶凡一怔：“拔除黑丝那日？”
“是。”皇甫瑾瑜苦笑，抱着“沈墨璃”的手却松了些，指腹轻轻拂过幻影的发丝。
“上次我能在暴走的边缘找回理智，是离天师兄帮我编织了一个美梦……”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可那幻境中的缠绵，是我藏在心底的秘密……如今被赤裸裸摆在你面前，我……我无法再自欺欺人。”
“你！”叶凡早就知道皇甫瑾瑜的心思，却也没有想到，他对小师妹已经如此情根深种。
“虽然这道幻影曾救过你，但是她不是小师妹，如果我们为此相斗，只会被困死在幻境之中，而真正的小师妹将永远等不到我们。”叶凡的声音归于冷静。
「这笔账迟早要算，但绝不是现在！」他在心底冷哼。
“修规难守，心魔难防。”皇甫瑾瑜望着他，眼底竟有几分坦然，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歉意，“对不起，叶师弟。我自始至终都无法放下小师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恐怕也会是。”
“但这般亵渎小师妹的幻影，是我的错。”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沉定，“等出了幻境，我会向小师妹请罪，也任凭你处置。”
“叶师弟，能否……放她一马？”皇甫瑾瑜低头看着怀中的幻象，眼神复杂。
“皇甫瑾瑜，她是假的！”叶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
“可她不是黑影编织的幻象，她是……”皇甫瑾瑜的话没说完，怀中的虚影忽然抬眸，看向他的眼神先是不可思议，随即化作一抹释然的浅笑。
“皇甫师兄，你真傻。”怀中的幻象渐渐变得透明，声音里既有离天的温润，又藏着沈墨璃的清灵，“皇甫师兄，我不怪你的！”
话音落时，幻影彻底消散在黑雾中。
黑影怔在原地，雾气都凝固了几分——这九尾真情幻阵竟能继承布阵者的情感意志，而非单纯复刻幻境中各人的欲念？这倒是它从未见过的变数。
叶凡望着幻影消散的方向，指尖的湮灭剑嗡鸣渐歇，黑气却未完全收敛。
他转头看向皇甫瑾瑜，眼底虽仍有芥蒂，却已无方才的暴戾。
“离天师兄的幻术，本是让你度过难关，可你却念念不忘！”他声音冷硬，却主动收了剑势，“龙魂受损，你还想不想活着出去见小师妹吗？”
皇甫瑾瑜抹去唇角血迹，“嗯，是我魔障了！”
“知道就好。”叶凡冷哼一声，却忽然侧身，湮灭剑重新出鞘，剑气直劈向黑雾最浓郁处，“这幻阵以执念为饵，皇甫师兄，收敛心神。”
黑雾中传来一声怒啸，显然没料到二人竟能瞬间达成默契。
叶凡的吞噬之力与皇甫瑾瑜残存的龙魂之力在剑气中交织，竟形成一道奇特的屏障，将涌来的黑雾逼退三尺。
“先破阵。”叶凡言简意赅，目光扫过皇甫瑾瑜，“账，出去再算。”
话音未落，叶凡已率先冲出。
黑色雷剑嗡鸣着划破雾霭，雷光如游蛇般缠上剑刃，所过之处黑雾竟滋滋作响地消融。
皇甫瑾瑜紧随其后，玄剑挥出一道冰蓝色的剑气，瞬间凝结成冰盾，稳稳挡住黑影反扑的路径。
“龙魂！”皇甫瑾瑜轻喝一声，身后蓝龙魂骤然昂首，锋利的龙爪撕破雾霭，精准地按住被雷电困住的黑影核心。
叶凡趁机将雷力催至极致，黑色雷剑上腾起丈高的雷光，与冰刃交织成一张巨网，狠狠砸向虚影之上。
“破！”
两声低喝同时响起。
雷与冰在刹那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黑影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惨嚎，彻底消散在雷光冰雾之中。
周遭的幻境如碎裂的琉璃般剥落，露出魔渊特有的漆黑岩壁。
二人收剑而立，默契对视，却始终没有开口。
“师兄，你们出来了？”是沈墨璃的声音。
“嗯！”叶凡快步上前，自然地将沈墨璃揽入怀中，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她与皇甫瑾瑜的距离，指尖还残留着雷电的微麻感。
而皇甫瑾瑜原本想冲上去的脚步，在看到这一幕时缓缓顿住，默默停在了不远处。
现在的他，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