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苏大师，捞捞
不祥的预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成现实。
陈局长像是没有察觉到苏白的沉默，继续用一种陈述事实。
但又充满魔幻现实主义的口吻说道。
“根据我们现场人员的报告和执法记录仪的影像显示......”
“这四位......友人，他们当时的交通工具，是......四把剑。”
“他们涉嫌在首都核心区域的禁飞空域内，无证、无照、无申报，进行超低空御剑飞行。”
“性质嘛......大概等同于无证驾驶改装机动车，在长安街上玩漂移。”
“所以......”
陈局长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了一丝请求的意味。
“苏白先生，你看，你是不是方便过来一趟？”
“帮忙......认个人？”
“顺便......把他们给捞一下？”
苏白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刚平静下来的心境，瞬间被搅得天翻地覆。
那几个活宝......
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竟然真的来了？！
而且是用这种方式，如此高调，如此......愚蠢地登场！
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费尽心机，才刚刚把两个世界的矛盾切割厘清，建立起沟通的桥梁。
结果这几个家伙，转头就给他来了个无证驾飞？
这要是被媒体捅出去，他今天下午那场直播，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苏白闭上眼睛，感觉已经看到了明天的新闻头条。
《震惊！继国宝失窃案后，首都上空再现御剑仙人，疑因违反交规被捕！》
他对着电话，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扭曲。
“什么？”
“谁？”
电话那头，陈局长无奈的声音还在继续。
“人我已经让分局的同志稳住了，暂时按寻衅滋事处理，但肯定不能这么定性。”
“这事儿......我们没经验啊，苏白先生。”
“你看，是不是得麻烦你来定义一下，这......御剑飞行，到底算个什么性质的行为？”
苏白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波澜已经尽数敛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地址发给我。”
“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苏白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这套休闲便服，抓起房卡就冲出了门。
京城的午夜，依旧车水马龙。
出租车穿行在钢铁丛林的霓虹灯影之间，光怪陆离的色彩从车窗外飞速掠过，
映在苏白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
他今天下午才刚刚用一场完美的直播。
小心翼翼地在两个世界之间划下了一条清晰而又微妙的界线。
他告诉所有人，修真界的存在，并不会打破凡俗的秩序。
结果，话音刚落不到半天，这四个活宝就用一种最狂野的方式，一脚踩在了这条线上。
不，他们不是踩线。
他们是开着四台改装的重型推土机，在这条线上疯狂地来回碾压。
出租车在朝阳分局门口停下。
苏白付了钱，推门而入。
深夜的公安分局，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独有的严肃气息。
一个穿着制服，肩膀上挂着两杠一星的年轻警官早已等在门口，看到苏白，立刻迎了上来。
“您是苏白先生吧？陈局长已经打过招呼了，我叫王力，是今晚的值班队长。”
王力看着苏白的眼神好奇道，
显然，这位队长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内情。
“人呢？”
苏白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在......在里面的调解室。”
王力指了指走廊深处的一扇门，表情有些古怪。
“他们很配合，就是......有点不太适应。”
苏一同王力穿过走廊，空气中隐隐传来几句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哎，就是那四个？穿古装的？”
“可不是嘛，跟拍电影似的，一进来就问我们这儿的灵气怎么这么稀薄......”
“听说还是飞过来的，我的天。”
苏白充耳不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王力推开了调解室的门。
刹那间，苏白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开始往上涌。
调解室里，四道身影正襟危坐。
不，不是正襟危坐。
他们是按照打坐的姿势，盘腿坐在那条供家属休息的长条椅上，
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神情肃穆。
为首的，正是那个自称赵无极的壮硕剑修。
他旁边，是神情最为稳重的炼丹师。
再旁边，是一脸精明四处打量的阵法师。
最后，是一个看起来表情不屑的大小姐灵值夫。
洞灵合四人组，一个不差，整整齐齐。
他们身上还穿着修真界风格的道袍，虽然料子不错，
但在这充满了现代感的办公室里，显得格格不入，就像是四个从横店片场误入的群众演员。
听到开门声，四人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睛，四双八只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在看到苏白的那一刻，那四张原本还故作镇定的脸上，
瞬间绽放出了宛如看到救世主般的光芒。
那眼神，苏白读懂了。
没有台词，却胜过千言万语。
“苏白捞捞！”
“兄弟，你可算来了！”
赵无极噌地一下就想从椅子上站起来，结果忘了自己是盘着腿的，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苏白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王力，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队长，辛苦了。”
王力苦笑了一下，指了指桌上的一份笔录和几张照片。
“苏先生，您......先看看？”
苏白走过去，目光扫过桌面。
照片上，是四把造型古朴的长剑，正静静地躺在证物袋里。
笔录上，记录着一些堪称魔幻的对话。
问：“姓名？”
答：“吾乃常山赵无极！”
问：“职业？”
答：“剑修！懂吗？就是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的那种！”
问：“为何在禁飞区飞行？”
答：“何为禁飞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难道不是任我等修士遨游的吗？”
......
苏白只看了两眼，就感觉自己的眼角在疯狂抽搐。
他默默地合上了笔录。
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清理门户。
“苏白兄弟！”
赵无极终于站稳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苏白面前，一脸的委屈和激动。
“你可算来了！我们哥几个可是听了你的话，特地来凡俗界找你喝酒的！”
“谁知道你们这儿的规矩这么怪？天上还不让飞了？”
他声音洪亮，震得整个办公室嗡嗡作响。
“闭嘴。”
苏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