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不是比斗，是斗殴
伏龙峰的清晨，总是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轰鸣。
来自断崖边。
李泰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晨曦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他的每一次出拳，都带着一股破风之声。
“呼——”
他收拳而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叶沈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
“还不够。”
他的声音淡然响起。
“你的气血只是在体内奔涌，却未与拳意相合。”
“记住，拳头是你意志的延伸，气血是你意志的载体。”
“心到，意到，拳才能到。”
李泰闻言，再次闭上双眼。
不再追求拳头的声势，而是用心去感受体内那股如烘炉般炽热的力量。
叶沈点了点头，正欲再指点两句，目光却微微一动，望向了后山小院的方向。
在那里，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伫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对李泰说道：
“今日便到此为止。”
“回去好生感悟，什么时候能将气血凝于拳锋，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李泰虽然意犹未尽，但也知道师尊说一不二。
他恭敬地躬身行礼。
“是，师尊！”
他穿上外衣，转身离去。
经过小院门口时，他看到了那道倩影。
是大师姐，苏清雪。
“大师姐。”
李泰连忙驻足，恭敬地喊了一声。
苏清雪仿佛这才回过神，对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李泰心中有些疑惑。
今日的大师姐，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的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煞气，眼神也比平日里要冷冽许多。
但他不敢多问，再次行了一礼后，便匆匆下山去了。
小院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苏清雪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迈步走入院中。
她看着叶沈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这偌大的伏龙峰，只有她和师尊两个人。
那时候，她每日除了修炼，还要负责整个山峰的洒扫、采买，像个小管家。
虽然忙碌，却也充实。
后来，师尊收了李泰，又招收了第一批弟子。
伏龙峰一日比一日热闹。
那些杂活，自然再也轮不到她这位大师姐亲自动手。
她便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除了修炼，她偶尔也会下山，去崇明城中逛逛，或是深入山脉，寻找一些机缘。
有时候，也学着师尊的样子，一走便是数日。
可这一次，她从山下带回来的，却不是机缘，而是麻烦。
“师尊。”
苏清雪走到叶沈身后，低声开口。
叶沈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苏清雪的肩膀微微一颤，垂下了头。
“说吧，发生何事了？”
苏清雪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组织语言。
“昨日......弟子在崇明城中......”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听闻有人在酒楼里，公然议论师尊。”
叶沈闻言，眉毛都没动一下。
“哦？”
“然后呢？”
“你冲上去了？”
苏清雪再次点头：
“弟子上前与他理论。”
“但他满口污言秽语，不仅辱骂师尊，连带着......连带着整个伏龙峰都被他贬得一文不值。”
“弟子一时没有忍住，便......便与他打了一架。”
叶沈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似乎是带上了一点兴趣。
“结果如何？”
“是你的始凤赢了，还是他的兽宠更胜一筹？”
在他看来，御兽师之间的打架，自然就是兽宠之间的比斗。
苏清雪的始凤经过两次涅槃，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对付一个在酒楼里嚼舌根的修士，应当是手到擒来。
然而，苏清雪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没有回答输赢，反而支支吾吾起来，眼神也开始闪躲。
“师尊，”
“弟子......”
叶沈双眼微眯，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整个小院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凝。
“清雪。”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沈一字一顿地问道。
在叶沈的注视下，苏清雪再也无法隐瞒。
“回师尊。”
“不是兽宠比斗。”
叶沈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那是什么？”
苏清雪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倔强与悍然。
“弟子......没有召唤始凤。”
这句话，让叶沈彻底愣住了。
没用兽宠？
那还叫什么打架？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都觉得有些荒谬。
只听苏清雪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而坚定。
“弟子......是亲自动手打的他。”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叶沈看着自己这位容貌清丽、平日里安静沉稳的大弟子，一时间竟有些无言。
亲自动手？
一个御兽师，在与人发生冲突时，放弃了自己最强大的依仗——兽宠。
而是选择了像凡俗武夫一样，用拳头解决问题？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过了许久，叶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
“打赢了？”
他问出了一个和刚才同样的问题，但其中的意味，已经截然不同。
苏清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解气。
“赢了。”
“弟子虽然主修御兽，但师尊传下的基础吐纳法门，弟子从未懈怠。”
“那人的身子骨，比看上去要虚得多。”
叶沈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这个丫头，还真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随即收敛了笑意，神色再次变得郑重。
“对方是什么人？”
这才是关键。
打了人不要紧，但打了什么人，后果是截然不同的。
“是烈阳宗的内门弟子。”
苏清舍老实回答。
“弟子听旁人称呼他为张师兄。”
“烈阳宗？”
叶沈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那不是与碧水宗齐名，同为崇明城三大宗门之一吗？
而且，烈阳宗素来以行事霸道、护短而闻名。
苏清雪打的，还是一个内门弟子。
这麻烦，可不算小。
“伤得重不重？”
叶沈继续问道。
“可有留下什么手尾？”
他关心的不是苏清雪做得对不对，而是她处理得干不干净。
既然动了手，那就要么别被人抓住把柄，要么就做好迎接对方雷霆报复的准备。
苏清雪似乎早就料到师尊会这么问，立刻回答道：
“师尊放心，弟子下手有分寸。”
“只是打断了他几根肋骨，震伤了肺腑，让他下半辈子说话漏风而已。”
“最多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死不了人，至于手尾......”
苏清雪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弟子动手之前，特地用灵力扰乱了酒楼内的留影石。”
“当时人多眼杂，谁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打的他。”
叶沈听完，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看着眼前的苏清雪，仿佛第一天认识她。
这丫头，不止是悍勇，心思还如此缜密。
断骨、伤腑、废了口条，还说“有分寸”？
提前毁掉证据，这叫“没留下手尾”？
叶沈看着眼前的苏清雪，心中生出一种无力感。
苏清雪，伏龙峰的的大师姐，似乎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