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我教的不都是些基础吗？
这丫头，已经不再是那个躲在自己身后寻求庇护的小女孩了。
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宣告自己的成长。
小院里，寂静无声。
苏清雪说完之后，便低着头，等待着师尊的最终审判。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论是罚跪、禁闭，还是更严厉的惩处，她都认。
但她不后悔。
在听到那些污言秽语的瞬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让他的臭嘴，永远闭上。
就在她以为师尊的雷霆之怒即将降临时，一道身影却突然逼近。
叶沈一步迈出，瞬间就到了她的面前。
苏清雪心中一紧，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
一只温热的大手，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苏清雪错愕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师尊一张写满了“痛心疾首”的脸。
“胡闹！”
叶沈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惋惜。
“简直是胡闹！”
他把苏清雪的手拉到自己眼前，像是鉴赏一件稀世珍宝。
“你看看你这只手。”
“纤纤玉指，肤如凝脂。”
“这是用来抚摸始凤的羽毛，是用来结印御兽，是用来泡茶抚琴的手。”
“怎么能用来打人呢？”
叶沈一脸的心疼，好像被打断的不是烈阳宗弟子的肋骨，而是苏清雪的这只手。
苏清雪彻底懵了。
她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师尊这是在......心疼自己的手？
“师......师尊......”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叶沈却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再说了，伏龙峰现在难道没人了吗？”
“山下那几十个弟子也不是摆设，有什么架，吩咐他们去打不就好了？”
“你是大师姐，是他们的榜样，是伏龙峰的脸面，怎么能亲自动手去做这种粗活？”
叶沈的语气，充满了理所当然的意味。
苏清雪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原来，在师尊心里，自己动手打人，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身份的问题。
是大师姐屈尊降贵，去干了本该由师弟们代劳的脏活。
这种被无条件偏袒的感觉，让她心中那点仅存的忐忑与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感动。
“弟子......知道了。”
她低下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叶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松开了她的手。
重新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说吧。”
“到底是什么话，能让你这么大的火气。”
“为师也很好奇，他们是怎么编排我的。”
叶沈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
两世为人，他听过的诋毁与赞誉，比旁人吃过的米还多。
他只是好奇，自己这位向来清冷的徒弟，会被什么样的言语激怒到当街动手的地步。
苏清雪定了定神，将当时的场景复述了一遍。
“他们说，师尊在外流传的所谓斩杀仙人，覆灭黑河学院的传说，不过是沽名钓誉。”
“说黑河学院本就是作恶多端，引来了天罚才遭致覆灭。”
“而师尊您......只是恰逢其会，路过那里，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就敢自称灭宗，招摇撞骗。”
苏清雪说到最后，声音又冷了下去。
这些话，只是复述一遍，都让她感到恶心。
更何况是当着满座宾客的面，从那个烈阳宗弟子嘴里说出来。
然而，叶沈听完，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唉。”
“要么说，只有心地纯善，毫无杂念的人，才有机会飞升成仙呢。”
这句话没头没尾，听得苏清雪一愣。
叶沈却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沧桑。
“这些家伙，根本想象不到，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甚至连句像样的脏话都骂不出来。”
“天罚？捡便宜？”
叶沈摇了摇头，笑容里带上了一丝不屑。
“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的词儿。”
“清雪啊，你要记住，下界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骂出来的话，比这要肮脏百倍。”
“为师要是每听一次就要动气，恐怕早就被活活气死了，也轮不到来上界。”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让苏清雪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是啊。
师尊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又岂会在意几句不痛不痒的流言蜚语？
是自己，着相了。
“弟子......受教了。”
苏清雪躬身一拜，心悦诚服。
叶沈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一挑，再次上下打量起苏清雪。
“等等。”
“为师光顾着说这个了......”
“你跟人动手，自己没受伤吧？”
迟来的关心，让苏清雪心中一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回师尊，弟子没事。”
叶沈还是不放心。
“真没事？对方好歹也是烈阳宗的内门弟子，修为总该有两下子。”
“你虽有吐纳法门护身，但毕竟主修的不是体魄。”
苏清雪的脸上，闪过一丝自信。
“师尊放心，弟子那一拳，用了您教的‘气血凝于拳锋’的法门。”
“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一拳，他就倒下了。”
“......”
这次，轮到叶沈沉默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身姿纤弱的女徒弟，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一拳？
就把一个同辈的内门弟子，打得不省人事？
自己教的炼体法门，明明都是一些各流派通用的基础。
什么时候如此霸道了？
我怎么不知道？
连带着他这个传法的人，都感到了一丝震惊。
这丫头，在御兽之外，似乎还点亮了什么了不得的天赋。
就在叶沈思索着，要不要也给苏清雪量身定做一套炼体功法时，苏清雪却再次开口了。
她的神色，重新变得凝重。
“师尊。”
“其实，打人的事，并不是问题。”
“弟子已经扰乱了留影石，就算烈阳宗想查，也查不到我头上。”
叶沈点了点头。
“嗯，处理得不错。”
这正是他欣赏苏清雪的地方，做事果断，手尾干净。
苏清雪却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丝毫轻松。
“弟子要说的，不是这个。”
“师尊，善后......也不是问题。”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真正的问题是......”
“就在我上山之前，已经收到了消息。”
“烈阳宗的人，已经到了碧水宗的山门之外。”
叶沈的眉梢，终于轻轻挑动了一下。
只听苏清雪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们指名道姓，要师尊您......下山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