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地下室B—17 下》

"钥匙..."一个稚嫩却冰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给我钥匙..."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摇头。

那个人形向前移动了一步,我看清了它的脸。

和照片上的那个小女孩一模一样。

"徐小怡..."我脱口而出。

它突然尖叫起来:"不许叫我的名字!"

房间里的物品开始剧烈震动,温度骤降至-25c。

我感到呼吸困难,仿佛肺里的空气都被冻结了。

小女孩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它向我伸出手,那只手穿过我的胸膛,直接握住了我的心脏。

无法形容的寒冷从心脏向全身扩散,我眼前开始发黑。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用尽全身力气将钥匙扔向了洗手间,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朦胧中,我听到小女孩愤怒的尖叫,然后是王大爷的敲门声:"小伙子!你没事吧?我报警了!"

我想回应,但嘴唇已经冻僵。

视线最后定格在衣柜深处,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之前从未见过的暗门,正缓缓打开,涌出比黑夜更浓重的黑暗...

刺耳的警笛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霜,完全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耳边,王大爷的敲门声变得越来越急促,可是我的身体却像被冻在了地板上,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我看着自己的胸口,徐小怡那只半透明的手仍然插在那里,像握着一件珍宝般轻轻攥着我的心脏。

随着她每一次收紧手指,就会有更多的寒意顺着血管流向我的全身。

"找到...钥匙..."她的声音不再是单一的童声,而是混合了无数痛苦的哀嚎。

我的视野开始扭曲,房间的角落开始浮现出奇怪的影子。

温度计显示着-30c,可我并没有被冻死的痛苦,反而感受到一股诡异的平静。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试图说话,却发现声音直接从意识中发出,嘴唇根本没有动。

徐小怡歪着头看我,漆黑的双眼像是两个无底洞:"你的灵魂正在离开你的身体。"

她突然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这样我们就能好好聊天了。"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我感觉自己变成透明的,正在缓缓站起。

我的肉体仍然躺在地上,面色铁青,胸口微微起伏。

"我...死了?"

"还没有。"徐小怡松开我的心脏,我的灵魂立刻感到一阵轻松,"但是快了。灵魂离开身体超过一个小时,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飘向衣柜,那个暗门已经完全打开,露出一段向下的楼梯:"来,我带你看些东西。"

虽然理智告诉我不该跟着她,却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我的灵魂飘向那扇门。

穿过暗门的瞬间,周围的景象骤然变化。

我们已经不在公寓里了,而是站在一个老旧的地下室中,墙壁上满是霉斑,角落里堆着破旧的玩具。

"认得这里吗?"徐小怡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沉。

我摇摇头,同时注意到地下室的墙上用红漆标着"B-17"。

"这是...三十年前的样子。"她指向角落里一个小女孩,正抱着膝盖哭泣。

那正是年幼的徐小怡。

"那天特别冷,他把我锁在这里,说等我'认错'就放我出去..."

画面突然快进,我们看到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踹开地下室门,对着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怒吼。

当他举起皮带时,小女孩试图逃跑,却被他一把抓住头发重重摔向墙壁。

"不...不要看..."现在的徐小怡捂住眼睛,周围的温度骤降。

画面仍在继续,男人发现小女孩没了呼吸后,惊慌失措地将小尸体塞进预先挖好的墙洞,然后用水泥匆匆封住。

整个过程中,他嘴里不停念叨着:"是你逼我的...都是你的错..."

场景再次变换,回到了现在的公寓。

我看到张教授正坐在我的床边,翻阅着一本古籍,面前摆着各种奇怪的仪式用品。

"张教授发现了我的骨头。"徐小怡的声音带着几分怀念,"他是好人...想帮我安息。可是他不知道,枉死的人需要替身才能离开..."

画面中,张教授正在进行某种仪式,突然一阵阴风吹灭了所有蜡烛。

他的表情从专注变成惊恐,开始疯狂地在衣柜上画那些红色符号。

"第七天晚上,他太累了,符咒没画完..."徐小怡的声音越来越轻。

我们看到张教授在床上痛苦挣扎,皮肤上凝结出冰晶,最后变成王大爷描述的那个样子。

我明白了,现在轮到我了。

"为什么是我?"我的灵魂颤抖着问。

徐小怡飘到我面前,轻轻抚摸我的脸,她的触碰像冰刀划过:"从你住进来的第一天,我就一直在看着你..."

外面的撞门声突然变得剧烈,伴随着金属断裂的声响。

徐小怡猛地转头:"警察要进来了。你必须现在决定——"

"决定什么?"

"成为我的替身,或者..."她指向地下室深处,"完成张教授没做完的事。"

我看向她指的方向,那里有一面墙正在渗血,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人形轮廓。

那是她被封存的尸骨,也是所有怨气的源头。

"如果我成为你的替身会怎样?"

"你会代替我被困在这里,而我会得到自由。"她露出渴望的表情。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近。

我的灵魂感到一阵强烈的拉力,肉体正在呼唤我回去。

"如果我选择完成仪式呢?"

徐小怡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那你会尝试超度我。如果失败了,你的灵魂会粉碎。"

她的声音突然分裂成上百个尖叫,"就像这样!"

整个地下室回荡着可怕的哭嚎声,墙壁渗出鲜血,温度直逼绝对零度。

在这恐怖景象中,我注意到一个小细节,徐小怡的脚踝上缠绕着一条发光的锁链,一直延伸到那面藏着尸骨的墙里。

我突然明白了张教授笔记中的话:"寒童无法离开死亡之地,除非找到替身..."

"我选择完成仪式。"我说。

徐小怡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你不该被困在这里三十年。"我伸手触碰她脚踝上的光链,"那个男人是你继父,他已经死了,对吗?"

她点点头,眼中流下黑色的泪水:"去年寿终正寝。凭什么他从来都没受到惩罚..."

外面的门被撞开了,我听到警察和王大爷的惊呼声。

我的肉体被发现了,他们开始做心肺复苏。灵魂与肉体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强,我知道自己必须马上行动。

我的灵魂飞速穿过墙壁,看到钥匙正卡在地漏里。

作为灵魂状态的我居然能拿起这把实体钥匙。

回到地下室B-17,徐小怡正紧张地绞着手指:"仪式必须在尸骨前完成,那里有我最黑暗的记忆。"

"带我去。"我坚定地说。

她牵起我的手,带我飘向那面渗血的墙。

越靠近,周围的空气就越发扭曲,开始浮现出各种可怕的画面。

虐待、恐惧、孤独、愤怒...三十年积累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将我的灵魂撕碎。

"就是这里。"她停在墙前,不敢再靠近。

我用钥匙触碰墙面,出乎意料的是,钥匙竟然直接插进了水泥中。

随着转动,整面墙像门一样打开,露出里面小小的骸骨。

骸骨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头骨上有一道可怕的裂痕。

看到这一幕,徐小怡的灵魂开始剧烈颤抖,黑色的能量从她体内爆发出来:"他杀了我!他杀了我!"

整个地下室开始崩塌,现实与灵界的界限变得模糊。

我跪在骸骨前,想起张教授笔记最后一页那个被水渍模糊的仪式。

"徐小怡,"我轻声说,同时用手轻轻拂过小小的头骨,"你只是一个孩子,你应该被爱护,被保护..."

随着我的安抚,黑色的能量开始减弱,徐小怡的灵魂慢慢变小,恢复了小女孩的模样。

"可是...我好痛..."她啜泣着,"好冷...我一个人在这里好久了..."

"我知道。"我的眼泪落在骸骨上,"但现在你可以休息了。"

徐小怡点点头,眼中的黑色渐渐褪去,露出本来的颜色。

"我想...我想妈妈..."她小声说。

就在这时,我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拉扯——现实世界中,医生们的抢救起效了。

我必须在灵魂被强行拉回前完成仪式。

"徐小怡,我以活人之名,解除你与死亡之地的束缚。"我按照张教授笔记上的话念道,同时将钥匙放在骸骨胸口,"安息吧,不再有寒冷,不再有痛苦。"

钥匙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照亮了整个地下室。

徐小怡惊讶地看着自己脚踝上的锁链一节节断开。

"我...我感觉不到冷了..."她低头看着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手,"有光...妈妈在那里..."

她最后对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像晨雾一样消散了。

与此同时,那把钥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金光褪去,变成一块普通的金属。

我的灵魂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回身体,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活过来的感觉像是被扔进沸水又捞出来。

我大口喘气,看到医护人员惊喜的表情。

"心跳恢复了!体温也在回升!"

我被抬上救护车时,最后看了一眼衣柜。

那些红色符号正在慢慢褪色,就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一样。

三个月后,我站在公墓里,将一束白花放在新立的墓碑前。碑上刻着"徐小怡(1985-1992)",下面是一行小字:"终于不再寒冷"。

警方在地下室B-17的墙中发现了一具儿童遗骸,经过dnA比对确认是三十年前报失踪的徐小怡。

案件重新调查后,确认她继父是凶手,虽然那人已经去世,但至少给了这个可怜的灵魂一个交代。

每年冬至,都会在地下室B-17门口放一杯热牛奶和一盏小灯。

毕竟,再小的灵魂,也不该被遗忘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