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地下室B—17 上》

我又醒了,是被冻醒的。

今天晚上睡前,我开了地暖,依然被冻醒了。

我抬头看了下,此刻地暖的温度显示着26度。

我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可还是感觉的一股寒意往我身体里钻。

从脚踝开始,一直延续到我的头顶。

我看了眼手机,04:40。

我尽量蜷缩着身体,试图用体温驱散那股不正常的寒冷。

就在这时,我听到\"咚\"一声,好像是有谁在敲我的门。

\"谁?\"我猛地坐起身。

周围一片寂静。

我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下,卧室门紧闭着,纹丝不动。

\"见鬼了...\"我搓了搓手臂上竖起的汗毛,决定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刚掀开被子,那股寒意又来了。

这一次它出现在我的后颈,就像有人对着我的脖子吹着冷气。

我猛地回头,身后只有空荡荡的墙壁。

洗手间的灯亮得刺眼。

我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抬头时,镜子里的我脸色惨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就在我盯着镜子发呆时,镜面突然蒙上一层白雾。

我僵在原地,看着镜中的白雾慢慢凝结成水滴然后缓慢滑落。

而在那些水痕之间,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就站在我身后。

\"是谁?\"我转身大喊,身后空无一人。

这时,又传来的\"咚\"的一声。

我的心脏狂跳,双腿开始发软。

理智告诉我应该检查一下,可是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

最终,我深吸一口气,抄起洗手间的拖把,慢慢走向客厅。

我检查了一下大门,锁得好好的,猫眼外是空荡荡的走廊。

正当我松一口气时,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脚底窜上来。

我低头看去,地板上赫然出现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大门一直延伸到我的卧室门口。

那些脚印很小,像是孩子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光脚踩在冰上留下的痕迹。

最诡异的是,它们正在我眼前慢慢结霜,散发出白色的寒气。

\"这不可能...\"我颤抖着后退,后背撞上了墙壁。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咯吱\"一声——是我的衣柜门打开的声音。

我鼓起最后的勇气冲进卧室,看到衣柜门大敞着。

当我走近时,发现最里面那件厚外套上,正缓缓渗出冰晶,就像刚从冷冻室拿出来一样。

我伸手碰了碰,指尖立刻传来刺痛般的寒冷。

在那件外套的口袋里,我摸到了一个硬物——掏出来一看,是一把老式钥匙,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写着\"地下室b-17\"。

我从未见过这把钥匙,也不记得衣柜里有这件外套。

正当我困惑时,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闹铃声——05:00,天快亮了。

随着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房间里的寒意奇迹般地消散了,那把钥匙在我手中也不再冰冷。

第二天,我向物业打听地下室b-17的事。

\"b区地下室?\"物业管理员皱起眉头,\"那部分早就封闭了,说是管道维修,都好几年了。\"

他狐疑地看着我,\"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我勉强笑了笑,并没有提及那把钥匙。

当我转身要走时,管理员突然叫住我:\"等等,你是住503的吧?那间房之前的租户有点奇怪。\"

我心头一跳:\"怎么奇怪?\"

\"是一个大学教授,研究什么超自然现象的。\"管理员压低声音。

\"后来突然搬走了,东西都没收拾完。有人说他精神出了问题,也有人说...\"他左右看了看,\"说他死在那屋里了。\"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冬天吧,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管理员搓了搓手臂,\"说起来也怪,那几天特别冷,暖气怎么修都不热...\"

离开物业办公室,我在楼下遇到了住在一楼的王大爷,他是这栋楼的老住户了。

\"张教授啊,我认识。\"王大爷听我提起前租户,眼神变得复杂,\"挺和善的一个人,就是总研究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他死的那天,我听见他在屋里大喊大叫,说什么'时间到了'、'放过我'之类的...\"

\"他是怎么死的?\"我声音发颤。

\"通告上说是心脏病发作。\"王大爷摇摇头,\"可是救护车来的时候,他们却说从没见过那样的尸体。尸体浑身结满了霜,像是被活活冻死的。\"

\"您记得具体是哪天吗?\"

王大爷想了想:\"好像是12月21日,冬至那天。\"

我如坠冰窟,今天正是12月21日。

回到家,我开始翻箱倒柜,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

里面装满了研究笔记和剪报,全是关于灵异现象的。

最上面一本笔记的扉页写着:\"寒症现象研究——当生者与亡者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

翻开第一页,一段用红笔圈起来的话映入眼帘:

\"当温度无端下降,当敲门声在深夜响起,当镜面无故结霜——那是亡者在寻找归途。他们最活跃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四十,阴阳交替之时。\"

我的手开始发抖,继续往下翻。

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张照片: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站在我的卧室里,背后的衣柜门上用红色颜料画满了奇怪的符号。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是去年的今天,还有一行小字:\"它来了,我逃不掉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衣柜里传来\"咔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我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发现衣柜底部出现了一个之前从未注意到的暗格,现在正微微敞开。

暗格里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旁边贴着一张便条:\"给下一个住在这里的人。\"

我按下播放键,先是刺耳的杂音,然后是一个男人惊恐的喘息声:

\"如果你听到这个...我已经不在了。我错误地进行了通灵仪式,现在它缠上我了...每天凌晨四点四十,寒气就会降临,然后是敲门声...它在找那把钥匙...千万不要让它找到地下室b-17...那里有...\"

录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尖锐的噪音,像是无数人在惨叫。

我手忙脚乱地关掉录音机,房间里陷入死寂。

窗外,天色渐暗。

我看了眼手机——16:20,距离四点四十还有十二个小时。

十二个小时后,那个\"东西\"就会如约而至。

我颤抖着双手翻开张教授的研究笔记,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灵异案例。

其中有一页被反复折叠,这引起了我的注意:

\"寒症现象:当枉死者灵魂无法安息时,会引发局部温度异常下降。这些灵魂通常死于非命,怨念极深,会寻找活人作为替身...\"

我的喉咙发紧,继续往下读:

\"最危险的寒症现象表现为:(1)无源头的局部低温;(2)固定时间出现;(3)伴随敲门或呼唤声;(4)镜面或玻璃异常结霜...\"

笔记的边缘有一行潦草的批注:\"b-17是关键,绝不能让它进去!\"

我猛地合上笔记,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行动起来了。

抓起钥匙和外套,我冲下楼敲响了王大爷的门。

\"又是你啊。\"王大爷打开门,看到我惨白的脸色后皱了皱眉,\"进来吧,你看上去需要喝点热的。\"

坐在王大爷堆满旧物的客厅里,我捧着热茶却感觉不到温暖。

\"关于张教授,您还能想起什么细节吗?比如他死前那几天有什么异常?\"

王大爷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这么关心这个,是不是遇到什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王大爷叹了口气。

\"那间屋子不干净。张教授死前一周,整夜整夜地不睡觉,我在楼下都能听见他在楼上踱步的声音。有时候还会传来他大声念着什么...像是咒语。\"

\"还有呢?\"

\"他死前一天来找过我,神神叨叨地说什么'温度在下降'、'它越来越近了'。还给了我一个信封,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就交给下一个住那间房的人。\"

王大爷起身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我差点忘了这茬。\"

我接过信封,手指触碰到纸面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

\"他说过是怎么惹上...那个东西的吗?\"

王大爷摇摇头:\"只说他在研究一个'特别的案例',关于一个小女孩...哦对了!\"

他突然拍了下大腿,\"他死的那天晚上,我听见楼上传来小女孩的笑声。\"

我和王大爷又聊了很多,回到房间时,已经有些晚了。

我锁好门,拉上所有窗帘,然后才敢打开那个信封。

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页从日记本撕下的纸。

照片上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老式的碎花裙,站在一栋老房子前微笑。

照片背面写着:\"徐小怡,1992年冬失踪,疑死于地下室。\"

日记页上的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

\"大错特错!那不是普通的灵体,而是'地缚灵'中最凶险的'寒童'。它们死于极寒,以寒冷为食。我愚蠢地以为能超度它,却反而给了它进入这个世界的通道。

仪式进行到第七天,它已经能短暂显形。温度每天都在下降,今天卧室已经到零下五度了...(字迹被水渍模糊)...它想要那把钥匙...b-17里有它的...千万不能...\"

纸页最下方画着一个复杂的符号,旁边标注:\"暂时驱散用,但是效果会越来越弱。\"

我抬头看向衣柜,突然意识到那些红色符号和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走近细看,才发现衣柜内壁刻满了细小的计数标记,整整七组,每组二十四道——张教授与那个灵体对抗了七天。

手机闹钟突然响起,23:00的提醒让我浑身一颤。

只剩五个多小时了。

根据笔记上的符号,我翻出红色马克笔,在门窗上尽可能准确地复制那个驱灵符号。

完成后,我又在镜子前犹豫了——如果张教授说的是真的,镜子可能是灵体进出的通道。

最终,我在镜面上也画了那个符号。

水珠顺着符号的纹路流下,在洗手池里发出诡异的滴答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坐在床上,紧握着那把钥匙和从张教授箱子里找到的一本《民间驱邪术》。

凌晨三点,我的眼皮开始发沉,但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让我瞬间清醒——温度开始下降了。

床头柜上的电子温度计显示室温正以惊人的速度降低:20c...15c...10c...当我看到数字跌破零度时,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

可怕的是,尽管温度已经这么低了,房间里的水却没有结冰,窗户上也没有霜花,仿佛只有\"活物\"能感受到这种寒冷。

04:30,敲门声提前出现了。

\"咚、咚、咚\"三下。

我缩在床上,死死盯着卧室门,手中的《民间驱邪术》已经被汗水浸湿。

\"张教授...帮帮我...\"我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敲门声突然停止,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温度计显示-15c,我的手指已经冻得发紫。

04:39,房间里所有的电子设备同时发出刺耳的噪音,然后又一起安静无声。

紧接着,那个老式的录音机突然自动开启,发出沙沙的电流声。

我知道,它来了。

04:40整,衣柜门猛地弹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从衣柜深处涌出,在地板上蔓延。

我惊恐地看到,那些寒气经过的地方,出现了小小的、光脚的脚印。

\"出...出去!\"我颤抖着举起那本书,\"以...以圣三之名,命你离开此地!\"

衣柜里传来一声轻笑,然后是一阵抓挠声。

寒气更浓了,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一个小孩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