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老宅的秘密 上》
暑假的时候,爸妈要去旅游,说带着我不方便,就把我扔到了乡下爷爷奶奶家。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住在那里,之前每次来都是吃顿饭就走。
乡下的老宅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子,青色的砖盖着黑色的瓦片。
门前有一个三级石阶,中间都已经被磨得凹陷了下去。
爷爷奶奶说,这房子都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爷爷的爷爷小时候就住在这里。
推开木门,门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小远啊,你就睡二楼东边那间,你爸小时候住的。"奶奶领着我上到二楼。
二楼的走廊很长,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门,门上的漆都掉的得差不多了。
"奶奶,那间是谁住的?"我指着尽头问。
奶奶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那是你太奶奶的房间,现在没人用了。"
我的房间还算宽敞,一张老式木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
床单是新换的,可能是房间空置太久的原因,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霉味。
"你先休息会儿,吃晚饭我再叫你。"奶奶说完就匆匆下楼了。
我倒在床上,床垫出奇地硬,硌得我后背生疼。
窗外的蝉鸣声不停的响着,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狗叫声。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在这房子里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可是这里除了我,并没有别人在二楼。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
梦里我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奔跑,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我。走廊两侧是一扇扇门,全都紧闭着。
我拼命跑向尽头那扇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绿光。就在我即将触到门把手时——
一阵强烈的尿意把我憋醒了。
我睁开眼,房间已经暗了下来,看来我睡了挺久。
我想爬起来去厕所,却发现自己的腿使不上力气。
这不像是睡麻了的那种感觉,而是一种完全被抽空力量的状态。
我用手撑着床沿,慢慢把腿挪到地上。
就在我试图站起来的那一刻,膝盖突然一软,"咚"的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木地板发出沉闷的回响。
"奇怪..."我嘟囔着,再次抓住床沿想站起来。
这次我更加用力,可就在我以为成功了的瞬间,那股无形的力量又出现了——我的腿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再次重重的跪在地板上。
冷汗开始从我后背渗出。
我第三次尝试,这次我甚至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了床沿上,可结果没有丝毫改变。
我的膝盖第三次撞击地板上,我听到楼下传来奶奶的声音:
"小远?怎么了?"
我张开嘴想回答,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恐惧像潮水一样把我吞没。
最后我只能用手爬向门口,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汗湿的痕迹。
当我终于爬到楼梯口时,那股诡异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我踉跄着站起来,双腿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小远!"奶奶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你没事吧?"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已经青紫了一片。"没、没事,"我勉强回答,"就是...摔了一跤。"
奶奶快步上楼,她抓住我的肩膀,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告诉奶奶!"
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还刻意淡化了那种超自然的无力感。
奶奶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她拽着我快步下了楼。
"老头子!"她声音发颤地喊道,"小远碰到'那个'了!"
爷爷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听到奶奶的话,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爷爷认真的看着奶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先吃饭吧。"爷爷最终说道,声音出奇地平静。
那顿晚饭吃得异常沉默,爷爷奶奶只是不停地给我夹菜,并没有多说什么。
屋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老宅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可我却总觉得暗处有什么在窥视着我们。
饭后,奶奶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挂在门框上。
我认出那是用来驱邪的。
"今晚跟我睡楼下。"奶奶不容拒绝地说,她的眼睛不时瞟向二楼,特别是走廊尽头那个方向。
夜里,我躺在奶奶房间的小床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我听到了——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从二楼传来。
"嗒...嗒...嗒..."
像是有人穿着布鞋在缓慢走动。
声音停在了走廊尽头,也就是太奶奶的房间门口。
然后是一阵轻微的摩擦声。
我害怕了,我想要叫醒奶奶,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再次发不出声音。
顿时,我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正透过楼板,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接着,我听到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从二楼幽幽飘下来:
"小...远..."
那声音苍老而沙哑,却莫名带着一种诡异的亲切感。
我的名字被拖得很长,最后一个音节几乎变成了气声。
我猛地用被子蒙住头,全身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在极度的恐惧中昏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奶奶天没亮就出门了。
爷爷告诉我她去请村里的神婆来看看。我注意到他说话时眼睛一直不敢看我,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爷爷,"我鼓起勇气问,"太奶奶是怎么去世的?"
爷爷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他慢慢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好奇。"
"生病,很普通的生病。"爷爷回答得太快,反而显得可疑。
他起身收拾碗筷,明显想结束这个话题。
上午十点左右,奶奶带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回来了。
神婆看上去至少有八十岁,满脸的皱纹。她一进门就直勾勾地盯着我,然后开始用我听不懂的方言和奶奶交谈。
她们让我坐在堂屋中央,神婆绕着我转圈,手里摇着一个铜铃,嘴里念念有词。
铃铛的声音刺得我头皮发麻。最后,她从一个布袋里抓出一把米,撒在我周围。
"没事了,"神婆用生硬的普通话说,“以后别去二楼的西边。"
奶奶连连点头,塞给神婆一个红包。
送走神婆后,奶奶明显松了一口气,可是眼神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散。
"奶奶,到底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问。
奶奶摸了摸我的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老房子嘛,总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你记住别去西边那个房间就行。"
那天晚上,我睡在楼下奶奶房间里,一夜无事。
神婆来过后的第三天,我以为这件事情真的结束了。
白天跟着爷爷去菜园摘菜,晚上和奶奶一起看电视,二楼西侧那个房间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被全家人刻意忽略。
可是那天雨夜,
我被一声惊雷声吵醒,窗外的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将老宅照得惨白。
雨点砸在瓦片上,像无数小石子滚落。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突然僵住了——
那个声音又来了。
"小...远..."
这一次不再是从二楼传来,而是...就在奶奶房间门外。
借着闪电的亮光,我看见门缝下有一道阴影,它就站在门外!
我死死攥着被子,眼睛盯着那道阴影。雷声再次炸响时,阴影动了。它缓缓向走廊方向移动,然后上楼了。
木楼梯发出熟悉的呻吟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经上。
脚步声再次停在了二楼走廊的尽头。
一种难以形容的冲动袭来,我必须去看看。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甚至压过了恐惧。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生怕惊醒了奶奶。
她的鼾声均匀,似乎睡得很沉。
房子里一片漆黑,只有闪电时不时照亮一下。
我摸着墙向上走,老旧的木楼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走一步,我的心跳就快一分。
二楼比楼下冷得多,仿佛踏入了另一个季节。
黑暗浓稠得几乎能摸到,我伸着手臂向前探,指尖触到了走廊尽头的墙壁。
然后我看到了那道光。
从太奶奶房间的门缝里,渗出一丝微弱的绿光,和我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那个一直挂在上面的老式铜锁已经不在门上了,此刻它静静地躺在门边的地板上。
"进...来..."
那声音从门后传来,近在咫尺。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向门把手,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就在我即将推开门的一刻,楼下突然传来奶奶的尖叫:"小远!不要!"
我吓得缩回手,转身看见奶奶站在楼梯口,在手电筒的光亮下,她那惨白的脸,活像是一个女鬼。
她快速的扑过来拽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你怎么敢!"她声音发抖,"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来这里吗?"
"可是...我听到..."
"什么都没听到!"奶奶厉声打断我,拽着我往楼下走。
就在我们转身的瞬间,我发誓听到门后传来一声失望的叹息。
回到楼下,奶奶给我倒了杯热水,她的手抖得厉害,水洒了一半在桌上。
"奶奶,"我鼓起勇气问,"太奶奶到底是怎么死的?"
奶奶的手突然停住了。
她慢慢抬起头,眼神复杂得我读不懂:"为什么这么问?"
"我...我觉得她在叫我。"
"胡说!"奶奶猛地拍桌,水杯被震得跳起来,"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鬼魂!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一把桃木梳:"这是开过光的,放你枕头底下,保平安的。"
我接过梳子,突然一阵刺痛,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梳子掉在地上,我惊讶地看到梳齿上缠着几根银白色的长发。
"这...这是谁的头发?"我问。
奶奶的脸色变得煞白。
她迅速捡起梳子,并没有回答我,只是粗暴地扯掉那些头发。
那晚之后,家里气氛更加诡异。
奶奶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连我去厕所她都要站在门外等。
那把梳子没有给我,而且被她锁进了柜子,钥匙随身带着。
第四天中午,趁奶奶在厨房做饭,我溜进了她和爷爷的卧室。
那个柜子就摆在床头,老式的那种,锁眼很大。
我从爷爷工具箱里找来一根铁丝,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捣鼓了几下——
"咔嗒"。
锁开了。
我小心地拉开柜门,里面整齐地叠着些旧衣服。
梳子就放在最上面,旁边还有一个褪色的红布包。我拿起梳子,突然一阵眩晕,眼前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
一个老妇人坐在镜前梳头...同样的梳子...镜子里的人影在笑,而现实中的老妇人却在哭...然后是尖叫,很多人的尖叫...
画面消失了,我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那是什么?记忆?谁的记忆?
我颤抖着打开红布包,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的爷爷奶奶,中间站着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妇人——应该就是太奶奶。
奇怪的是,照片上太奶奶的脸被墨水涂黑了,只留下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照片背面写着一个日期:1978年5月17日。
"你在干什么!"
奶奶的声音从背后炸响,我吓得把照片掉在地上。
她冲过来,一把抢走梳子和照片,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怒火。
"滚出去!"她嘶吼道,"滚!"
我跌跌撞撞跑出房间,听到身后传来奶奶崩溃的哭声。
爷爷从田里回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阴沉。他们关上门激烈地争吵着,我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就像当年..."
"...报应..."
"...你害死了她..."
那天晚饭时,没有人说话。
奶奶的眼睛红肿着,爷爷则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饭后,奶奶突然说:"明天你就回城里去。"
"为什么?假期还没结束呢,我想多住一会。"我问。
"你爸妈明天就回来了,你爸明天会来接你。"爷爷闷声道,语气不容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