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摔下山
众人的视线忍不住的往褚礼的身上挪去。
看着底下的褚礼更是卖力的干活,岑寂的嘴角缓慢的抽搐了一下。
眼底是一片晦暗。
现在的他,听不得“生”这个字。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剩下的活明天再干。”岑寂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
他继而望向了身边的村长:“村长,劳烦您带我们出去走走吧,书记们也想要知道群众有哪些困境。”
一听这话,褚礼磨牙。
他抬头看着岸上岑寂晦暗的眼眸,抓着手上的杂草就往岸边走。
刚走到岸边,褚礼就听见文昭的声音在叫他。
“褚礼把衣服穿起来吧,刚干完活上面风大,怕你感冒了。”
她抱着孩子,伸手给他递上了毛巾和拖鞋。
大红色的毛巾被他披在了脖颈处,衬得褚礼原本浓烈的五官越发的深邃。
他懒懒的朝文昭一笑,心里突然不生气了。
之后的几天里,一行人参观了学校、家访了部分学生,同时访问了村里的农户、贫困户。
思考如何因地制宜的发展特色的产业。
一行人来的突然,做的也是实事,一周之内就把几个临近的村子都走遍了,也了解了所有的情况。
山里多雨,下了雨就容易发生了山体滑坡和泥石流,而村里的很多房子也很容易漏水坍塌。
除了岑寂他们来的前几天,之后的山里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
这天下雨,但是山里只剩下还最后的几个贫困户没有走访了。
看着雨势很大,雨丝氤氲着雾气,敲在青色的瓦片上发出时声响。
最后落在泥土地上,激起泥点子。
村长穿起了雨衣和雨鞋,让大家在家里留着,自已去看看。
院子里的干部一听这话,也都从板凳前站起身体,穿了雨衣就打算村长一起去。
文昭也跟着站起身子。
她说:“要去就全都跟着去吧。”
没多久学校就要开学了,他们都得一起返校,趁着这几天把所有的贫困户走访好。
做好家里孩子必须上学的思想工作,到时候他们走的也才能安心。
师姐也点头:“村长爷爷年龄也大了,让您一个人去我们才不放心。”
村长爷爷手上还拿着斗笠,听见这话眼眶都有点湿润:
“这几户人家在破庙边上,十里八乡就这一个庙了。这庙很灵,供着的都是我们山上自已的山神,所以他们都愿意守着,庙破他们屋子也破,这样的大雨真的难挨,所以我才想去看看。”
“山上下雨,泥地又湿又滑,女同志那么多,还是别去了。”
关麦冬一听这话,眉毛就竖了起来,她举起了一根手指头:
“这种事情分什么男女?爷爷你的思想觉悟不够高啊!”
“我们女同志是不会摔的,你们男同志别摔了就好。”
这话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重重叠叠的山峦里,一抬眼,就能看见木制建筑的庙宇。
正如村长说的,破庙很破,在水汽氤氲的雨幕中,就像是隐于尘世的古物,带着衰败和沧桑,静静的矗立。
一行人冒雨就往庙宇的方向走,脚步很慢。
山上路滑,文昭心里时刻小心,走着走着,也是时常抬起头看着有没有人掉队了。
等山路走了一半,文昭才发现队伍前面的岑寂不见了。
她缓慢的停下了脚步,又是转头往后一看,才发现岑寂穿着雨衣,走在了人群的最后面,间隔队伍很远很远。
文昭微微蹙眉,又是抬头与他对视。
雨点打在他的身上,湿润了他的发梢和眼睫,他金丝边的眼睛都蒙上了雾,薄唇紧紧抿着。
大概是因为淋过了雨,岑寂的脸色有些发白,原本挺拔的脊背此刻看着也是冷冽又瘦削。
就像是发颤的铁片。
文昭突然想起他这几天因为水土不服,饭吃的也不多……
她心里有点担忧,刚想要往回走。
就感受着身边的褚礼重重的握了一下她的手腕。
他厚重的掌心带着温度,皮肤还能感到他指腹处粗粝的茧。
男人声音伴随着雨声,也在此刻响起:“昭昭,你到关麦冬身边一起走,我去看看岑寂。”
褚礼说完这话,就迈着长腿往岑寂的方向走去。
他看着岑寂晦暗不明的视线,他镜片后的眸子就像是幽深的古井。
褚礼暗自的轻啧了一声。
只有男人最能看懂男人想要干什么。
这一点他在高二那场运动会的时候就领悟到了。
岑寂体力不如他,所以硬生生的在跑道上跌倒,把傻乎乎的文昭骗去了医务室。
而他,站在主席台前的领奖台上,接过校长颁发的金牌和鲜花。
身边都是属于他的欢呼和呐喊声,可他在攒动的人群中搜寻。
却再也没有找到那双明亮的眼睛。
那时候的褚礼就发誓,再也不会让岑寂有机可乘。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岑寂还是这样的阴险……
褚礼想着,又是懒洋洋的走到了岑寂的身边,他的声音微凉:“岑总,你身体这么虚啊?这肾有八十岁了吧?”
“之后回了京市,可千万要好好补补身子,不要为了人民群众耽误自已的身体啊……”
他大大的手掌刚想要扣上岑寂的手腕,却见身边的岑寂突然踉跄了一步。
还没等抓稳他的手,岑寂的身体便是猛地一歪。
整个人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就往一边的山坡底下摔下去了。
砰得一声响,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往后望去。
耳畔传来关麦冬惊诧的尖叫,文昭看着一路翻滚下山坡的身影,脑袋在瞬间空白了起来。
褚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在这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的画面。
最经典的就是有名的宫斗剧里,贵妃为了陷害皇后,柔弱又优美的一个踉跄,然后故意撞掉了自已肚子里的孩子。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昭昭,这不是我推的啊!”
所幸这个山坡不是很陡,铺满了厚重的枯叶,一路都是散落的枝干和石子。
岑寂无声无息的向下一路翻滚,大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身体甚至是做不出什么反应。
直到身体摔到了一棵巨大的树干前,被树干拦腰截住,喉头溢散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哼。
山上的雨很大,凌乱的打在他的身上,从下颌处滚落,一路流淌至脖颈,才让他混沌的意识逐渐变得清醒起来。
岑寂眼镜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惨白的脸上有尖锐石子划过的血痕。
余光看见无数身影着急的朝着自已的方向奔来。
他低垂着眼眸,漆黑的瞳孔有些失神,定定的望着自已苍白的双手。
那双满沾满了泥泞的手略微有些颤抖。
“不是他推的……是我自已滚下来的……”
岑寂低声道,眼底就像是有暗流在无声的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