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很强?
那是一种剥离了所有感情,只剩下纯粹“规则”的声音。
“朕说……”
他顿了顿,整个魔域的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千万条狂舞的触手,凝固在半空。
天魔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它终于感知到,对方要做什么。
那不是攻击。
那是……审判。
石敢当的拳头,终于挥出。
“……你该死。”
一拳落下。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没有声光电的特效。
世界,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
那尊庞大的天魔,那团纠缠了亿万年的“线团”,从江远留下的那道伤口开始,崩溃了。
不是被撕裂,不是被粉碎。
是构成它的那些“线”,一根接着一根,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它们像是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线条,从这个世界的“画卷”上,被干净利落地抹掉了。
天魔巨大的身躯开始消散,不是化为魔气,而是直接归于“无”。
它的咆哮戛然而止。
它的愤怒烟消云散。
它的存在,正在被从根源上否定。
片刻之后,那尊曾经不可一世的天魔,彻底消失了。
连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随着它的消失,这片依附于它而存在的魔域,也开始了剧烈的崩塌。
空间裂缝在蔓延,大地在沉陷,一切都在回归虚无。
石敢当站在崩塌世界的中心,神色平静。
他身上的皇道意志守护着他,不受任何影响。
他缓缓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那道正在急剧缩小的空间裂缝走去。
……
外界。
江远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那道漆黑的裂缝。
裂缝中的混乱气息,在某一刻,忽然平息了。
紧接着,整个裂缝开始变得不稳定,边缘处不断坍缩。
江远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他知道,石敢当成功了。
下一秒,一道身影从即将闭合的裂缝中一步踏出,正是石敢当。
他身上的气息没有变强,甚至因为心神的巨大消耗而显得有些萎靡。
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石敢当是一柄出鞘的霸刀,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尊执掌天宪、言出法随的人间帝王。
他安全归来,那道空间裂缝也终于支撑不住,在一阵扭曲后,彻底闭合,消失不见。
天地间,重归清明。
江远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忽然,他的动作一顿。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那片刚刚闭合了空间裂缝的虚空。
在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在江远的“视界”中,在那构成世界的无数“线”的更深处,更遥远的维度。
一根全新的“线”,悄无声息地探了出来。
那根线,古老、深邃、强大到无法形容。
它仅仅是出现,周围时空的“规则”便自动向它臣服、为它让路。
它并非是冲着这个世界而来,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因为刚才那场“规则”层面的交锋,被吸引了注意力,从而投下了一瞥。
它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龙陨界的世界壁垒。
没有恶意,没有侵略。
只是单纯的好奇,像是一个人路过时,伸手摸了一下路边的墙壁。
然后,那根“线”便收了回去。
江远脸上的淡然,第一次完全消失了。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因为他认得那根“线”的本质。
那是……来自神象镇狱劲中,真正“神象”的气息。
是镇压地狱的神之伟力。
石敢当走过来,每一步都踏在虚空之中,却仿佛踩着无形的阶梯,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仪。
他注意到了江远脸上的神情。
那不是战后的松弛,也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他从未在江远脸上见过的凝重,甚至……是某种深沉的忌惮。
“怎么了?”
石敢当开口,他的声音比进入魔域前要低沉许多,少了几分霸烈,多了几分乾纲独断的厚重。
“你刚才那一拳,动静太大了。”江远没有看他,视线依旧停留在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仿佛能穿透现实,看到那根已经退走的“线”。
石敢当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无法发现。
他皱了皱眉:“动静大?除了湮灭了那头天魔和它的魔域,并未波及此界分毫。”
他对自已那一拳的掌控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那是“皇道神拳”与他自身意志结合后,领悟出的全新力量,是“理”的裁决,而非“力”的破坏。
“你没看见。”江远收回了视线,终于转向石敢当,“就在刚才,有一个‘存在’,从我们无法理解的地方,投来了一瞥。”
他组织着语言,试图向石敢当描述刚才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
“那不是生物,也不是能量,它是一根‘线’,一根构成了‘规则’本身的线。它只是路过,被你那一拳引动了‘规则’的余波所吸引,然后……‘触摸’了一下这个世界。”
石敢当的表情严肃起来。
他能听懂江远在说什么。
因为他刚刚才亲手用类似的力量,抹去了一尊天魔。
他最清楚,能被那种层面的力量交锋所吸引,并且能从另一个维度“触摸”世界的存在,会是何等的恐怖。
那已经超出了力量的范畴,进入了“位格”的领域。
“很强?”石敢当沉声问。
“强?”江远自嘲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我们于它,或许就如尘埃于我们。不,可能连尘埃都算不上。我们甚至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它没有恶意,只是好奇。但这种好奇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我们无法反抗的碾压。”
就像一个人不会对脚下的蚂蚁产生恶意,但可以随脚踩死,甚至都不会察觉。
石敢当沉默了。
他刚刚登临帝王心境,手握裁决之权,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江远的这番话,却像一盆冰水,将他心中升腾起的万丈豪情,浇得干干净净。
原来,在真正的顶端之上,还有更高远的天。
他以为自已看到了山顶,结果才发现,自已不过是站在了一栋高楼的楼顶,而远处,是真正的万仞绝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