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我说了,此物于我无用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林清玄最后的侥幸。

昆仑印记!

那是铭刻在她们血脉最深处,唯有动用宗门秘法才能彼此感应的东西。

外人,绝无可能窥探。

可他,却看见了。

就像他能看见虚空君主的本源,能看见王冠中蕴藏的毁灭之力一样。

在这位前辈面前,她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林清玄惨然一笑,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她不再挣扎,也不再试探,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江远,行了一个更加郑重的大礼,几乎将头颅贴在了地面上。

“昆仑罪民,林清玄,参见尊上。”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罪民?”

江远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似乎有些不解。

林清玄跪伏在地,没有起身,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一丝悠远与悲凉。

“昆仑已墟,传承断绝,我等先祖未能守住故土,是为罪人。我等后辈,流落世间,苟延残喘,亦是罪民。”

“我等此行进入黑潮禁区,也是为了寻找一丝线索,期望能找到重归故土的道路。”

她将姿态放到了最低,几乎是将自已的身份和目的全盘托出。

她赌这位前辈对她们没有恶意。

或者说,她只能这么赌。

毕竟,若对方真想对她们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一旁的宫装美妇和年轻弟子,也随着林清玄的话语,一同跪拜下去,神情肃穆。

“昆仑罪民,参见尊上。”

江远静静地听着,神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对所谓的昆仑历史,所谓的罪民身份,没有半分兴趣。

他的目标很明确。

完成任务,拿到奖励。

“信物。”

他吐出两个字,简单,直接,不容置喙。

林清玄的身躯猛地一颤。

宫装美妇和年轻弟子也同时抬起头,脸上刚刚浮现的一丝希冀,瞬间被惊恐所取代。

信物!

他果然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

林清玄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可以坦白身份,可以说明目的,甚至可以将这顶她豁出性命才得到的君主王冠献上。

但唯独那件信物,不行!

那是她们这一脉传承的根,是她们寻找归途唯一的希望,是整个昆仑遗族最后的念想。

若是没了信物,她们就真的成了无根的浮萍,将彻底断绝重返故土的可能。

林清玄缓缓抬起头,那张苍白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决绝的神色。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手中的黑色王冠,将其高高举过头顶。

“尊上,此物乃虚空君主本源所化,威能无穷,晚辈愿将其献上,只求尊上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说了,此物于我无用。”

江远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林清玄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顶王冠一眼。

他的视线,穿透了林清玄的血肉,仿佛直接看到了她怀中,那个被层层禁制保护起来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古朴令牌。

气氛,再一次凝固。

一旁的宫装美妇,看着宗主脸上那悲戚又决绝的神情,心中一痛。

她知道那信物对她们意味着什么。

那是她们的命!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让她忍不住开口。

“尊上!那信物是我昆仑一脉的根基,是我等最后的希望,绝不能……”

她的话音戛然而生。

江远甚至没有看她。

只是随着她话音的响起,一股无法形容的伟力凭空降下。

宫装美妇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瞬间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脸上充满了窒息的痛苦。

周围的空间,在她身边扭曲、折叠,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碾成齑粉。

林清玄和年轻弟子骇然地看着这一幕,浑身冰凉。

这就是警告。

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警告。

江远缓缓收回了那股力量,宫装美妇顿时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着,眼中只剩下最纯粹的畏惧。

做完这一切,江远才将视线,重新落回到依旧跪伏在地的林清玄身上。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仿佛踩在了三人的心脏上。

“我,不是在与你们商量。”

江远的声音不高,却像是一座无形的山岳,轰然压下,砸在林清玄三人的心头。

那是一种纯粹的意志,不含任何情绪,却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让人绝望。

林清玄跪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是恐惧,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她能感觉到,对方说出这句话时,整个天地的规则似乎都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偏转,一切都以他的意志为中心。

商量?

是啊,蝼蚁有什么资格与神明商量。

她缓缓抬起头,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庞上,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片死灰。

她想过反抗,想过用最后的底牌拼死一搏,可刚才宫装美妇的下场,让她彻底清醒。

她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任何挣扎,都只是徒劳。

可……就这么放弃吗?

放弃承载了昆仑千年遗愿的信物,放弃所有族人最后的希望?

她的指尖,几乎要刺破掌心的皮肉,剧烈的刺痛让她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就在这片死寂的压抑即将把三人彻底碾碎时,一阵极不和谐的阴冷笑声,毫无征兆地从不远处的黑潮迷雾中传来。

“桀桀桀……真是好一幕主仆情深的戏码。”

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是用指甲刮擦铁皮,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与邪异。

随着声音的出现,周围的黑潮都仿佛被污染了,变得更加粘稠与黑暗。

数道身影,从翻涌的黑潮中缓缓走出。

他们都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袍子上用暗红色的丝线绣着狰狞的骷髅与魂幡图案,一股股浓郁的血煞之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让空气中都弥漫开一股甜腻的铁锈味。

为首的一人,身材干瘦,面容如同枯槁的树皮,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贪婪地在林清玄和宫装美妇身上来回扫视。

“啧啧,没想到在这黑潮禁区的深处,还能遇到如此上等的鼎炉。”

“尤其是这位,虽然受了点伤,但神魂饱满,真是大补之物啊。”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瘫软在地的宫装美妇身上,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贪婪与淫邪。

宫装美妇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刚刚从江远带来的威压中缓过一口气,此刻又坠入了另一个冰窟,脸上写满了惊惧与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