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先生,前面是私人领地
江远拐进一条亮着红灯笼的食街。
蒸汽和酱油的香气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他随便找了个拉面摊的空位坐下,摊主是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大叔,正忙得满头大汗。
“一份豚骨拉面,多加叉烧。”
江远用流利的当地语言说道。
“好嘞!请稍等!”
摊主热情地应了一声。
周围是食客们的交谈声、吸溜面条的声音、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充满了俗世的烟火气。
江远安静地坐着,他并不在意周围的喧闹,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让他觉得,自已还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而不是飘在云端。
面很快就上来了,汤浓肉厚,香气四溢。
江远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就在他夹起第三片叉烧的时候,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感觉到,这座城市里某种无形的“秩序”,在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变动。
就像一张绷紧的地下网络,突然之间,所有的节点都主动切断了联系,沉寂了下去。
那些盘踞在城市阴暗角落里的气息,无论是强大的武者,还是普通的帮派分子,都像是接到了某个统一的命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一秒还暗流涌动的城市,下一秒就变得干净得有些过分。
江远微微挑了下眉毛。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看来,自已随手捏死的那只小虫子,背后还牵着一个挺大的窝。
不过,这与他无关。
他低下头,继续吃面。
与此同时,远在南美洲的亚马逊雨林深处,一座与世隔绝的金字塔神庙内。
一个浑身刺满图腾,肌肉虬结得如同花岗岩的魁梧男人,正准备将一个哀嚎的活人投入沸腾的血池。
突然,他动作一滞,一道血光从天而降,没入他的眉心。
男人脸上的狂热瞬间被惊愕与凝重取代。
“蛰?”
他低语一声,毫不犹豫地一掌拍碎了身旁的血池。
沸腾的血浆四处飞溅,他却看也不看,转身就走入了神庙最深层的阴影之中,气息彻底隐匿。
欧洲,一座俯瞰着蔚蓝地中海的古老城堡里。
一位穿着考究燕尾服,姿态优雅得如同中世纪贵族的老者,正端着一杯红酒,欣赏着墙上一幅价值连城的名画。
血光穿透城堡的穹顶,融入他的身体。
老者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猩红的酒液洒落在洁白的地毯上。
他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失态的表情。
“玄升那个老家伙……竟然动用了三血通神令?”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组织遇到了一个连藤原玄升都感到恐惧,甚至连反抗念头都无法生出的敌人。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干脆。
“‘神陨’所有外围成员,即刻起,断绝一切联系,就地解散。”
“所有核心干部,封存一切据点,进入最高等级的‘归墟’状态。”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有任何行动。”
“蛰伏。”
命令通过一个隐秘的渠道,瞬间传遍了全球。
一时间,世界各地的地下世界风声鹤唳。
无数正在进行的暗杀、交易、情报刺探,都在同一时刻戛然而止。
一个庞大到足以搅动世界风云的地下组织,因为一个人的存在,仅仅因为一个名字都不可提及的存在,选择了彻底的沉寂。他们像一群受惊的鼹鼠,疯狂地挖深自已的洞穴,只求能躲过那悬在头顶,却又看不见摸不着的灭顶之灾。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江远,刚刚吃完了他的拉面。
“老板,结账。”
“承蒙惠顾,一共九百円。”
江远付了钱,起身离开拉面摊,重新汇入人流,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夜色里。
他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藤原家,可不止死一个藤原影守就够了。
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拉面最后的一丝余味。
江远没有在街上过多停留,他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千代田区,一番町。”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这个气质独特的年轻人,没多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车辆穿行在流光溢彩的都市里,窗外的霓虹灯拉长成模糊的光带,飞速向后掠去。
江远靠着车窗,看着这座城市的繁华,神情平静。
藤原家的本部,就在一番町最深处的那片宅邸区。
在口口国,那片区域代表着权势与古老的传承。
车子在一条幽静的街道口停下。
“先生,前面是私人领地,车子进不去了。”
江远付了车费,推门下车。
眼前是一片被高大院墙围起来的区域,古朴的日式建筑群在月光下露出沉重的飞檐一角,宛若一只蛰伏的巨兽。
这里安静得过分。
没有巡逻的护卫,没有明里暗里的岗哨,甚至连犬吠声都听不见。
只有风吹过松柏的沙沙声。
“神陨”的命令,显然也传达到了这里。
所有武者,所有外围人员,都在第一时间撤离,将这座家族的百年根基,变成了一座空壳。
江远沿着院墙,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没有选择翻墙,也没有去寻找什么暗门。
他就那么走到了朱红色的正门前。
厚重的木门上,悬挂着刻有“藤原”二字的古朴门匾。
门,虚掩着。
在接到那个最高指令的恐慌中,有人逃离得太过仓促,连门都忘了关好。
江远伸手,轻轻一推。
“吱呀——”
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夜里传出很远。
门开了。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庭院,枯山水,石灯笼,每一样都透着禅意与威严。
但此刻,这份禅意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恐惧气息所笼罩。
江远能感觉到,宅邸最深处的主屋里,聚集着十几个紊乱的心跳。
他们是藤原家的核心成员,是这张大网的中心,是无法像那些武者一样说走就走的“主人”。
他们走不了,也无处可走。
江远穿过庭院,踩在石子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踩在主屋里那些人脆弱的心脏上。
他拉开主屋的障子门。
屋内灯火通明。
十余个身穿和服的男男女女跪坐在榻榻米上,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但脊背依然挺直的老者。
他是藤原家明面上的家主,藤原信雄。
藤原影守的亲生父亲。
看到江远走进来,所有人的身体都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