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明1128西洋湖边

第1071章 一〇六九章 洞庭决战

夕阳如血,泼洒在浩瀚的洞庭湖上,将浩渺烟波染成一片凄艳的金红。水天相接之处,影影绰绰可见连绵的军帐与猎猎招展的旌旗,如同蛰伏的巨兽,投下不祥的阴影。

君山之巅,残破的石阶上,几名风尘仆仆、甲胄染血的将领步履沉重地拾级而上。他们穿过肃杀的气氛,来到大楚残军最后的中枢——那座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寂的大帐。

帐内,烛火摇曳。杨幺身披蟒纹战袍,伫立在一幅巨大的、标记着无数红叉的军图前。昔日的意气风发已被沉重取代,鬓角悄然染上了霜白。他身后,是辅佐钟相起兵、如今仍在为这残破大楚呕心沥血的左仆射,「火须翁」黄诚。

死寂笼罩着军帐,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黄诚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帐中仅存的、从七十二将中拼杀出来的十九员将领,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诸将,天王喊拢我俚残存咯骨头。今夜议咯事,不是赢就是死,关系大楚最后一丝气脉,务必——谨慎又谨慎!」

帐帘猛地被掀开,一道清瘦却挺拔如剑的身影踏入。眉目刚烈,侠骨铮铮,正是被所有义军暗奉为储君的「小义公」,钟相之子——钟子仪。他对着杨幺深深一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关切:「杨叔,您……身子还好啵?」

杨幺疲惫地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浸满了苦涩:「本座……还不得死。但大楚……怕熬不过个只冬天哒。」他长叹一声,那叹息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转向黄诚:「军师,直讲哒。澧州、辰州丢嘎哒,岳飞带哒杨钦那只反骨贼十万大军压境……我俚大楚,还剩几多兵马?」

黄诚枯瘦的手指划过地图,声音低沉却清晰:「君山主寨,加各处水寨残兵,拢共六万。提得起刀上得阵、划得船破得浪咯,四万三千多!里头八成,都是湖里头咯蛟龙!」

「亢金龙」夏诚猛地拔出腰间短刀,「夺」地一声狠狠插在地图上的岳家军标记上,虎目圆睁,杀气腾腾:「兵贵精不贵多!当年跟哒钟天王,何时怕过官兵?就在个洞庭岸上,堂堂正正跟岳飞拼个你死我活!剁嘎他咯威风!」

黄诚却缓缓摇头,眼神锐利如鹰:「夏宿将,勇是勇!岳家军铁骑步兵合一,地上打阵天下第一!要是弃船上岸硬碰……」他声音陡然一沉,「那就是鸡蛋碰石头,自己找死!」

帐中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连一向泼辣的「竹叶青」孟九娘也咬紧了嘴唇,不甘地问:「未必……就丢嘎个只湖?」

「喧天闹」向雷猛地拔开酒囊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胡须流淌,他抹了把嘴,豪迈大笑:「哈哈!老子向雷打了一辈子火仗!水里?嘿!正好让老子开开荤!」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聚焦在杨幺身上。

杨幺凝视着黄诚:「军师,破局之计……?」

黄诚枯槁的手指猛地戳向地图中心那片浩渺的蓝色,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震响:「我俚大楚唯一靠得住咯,就是个八百里洞庭!四百多处水寨!十几万心向我俚咯百姓!弃船上岸,就是自己砍手脚,自己挖坟眼!」他眼中精光爆射,一字一顿:「唯一赢路——岸上打,水里走,引敌入湖,水战灭之!」

他环视被点醒的众将:「岳飞地上骑马打战无敌,但从冇带过大军打水仗!我俚大楚水军,自成一路!王春、申星、陈钦……哪个不是水里泡大咯百战蛟龙?只要引他入湖,个洞庭,就是埋十万宋军咯——水下鬼国!」

帐中低迷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紫翼鹰」陈钦霍然起身,抱拳应诺,声音铿锵:「末将愿带东湖八寨精兵,卡死洞庭喉咙路!」

「病鳟鱼」王春拍着腰间鼓囊囊的水靠,咧嘴露出森白牙齿:「水里?老子屋里!让他悔得肠子青!」

「拔剑鬼」申星面无表情,声音却冷得掉冰渣:「湖心火船、铁甲艨艟、水下暗桩雷阵……只等鱼入网!」

「火流星」勾炎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光:「让他们见识真咯‘水上鬼国’!」

黄诚捻着胡须,将计划推向高潮:「好!明日,天王亲率岸上精兵假意决战,死守一个时辰!等他主力陷进湖滩……我俚水军主力从三面如鬼魅杀出!头号目标——断他粮船,烧他渡船!把他咯步骑大军,困死在烂泥巴水凼里!个就是——绝杀之局!」

杨幺猛地站起,眼中熄灭的光芒重新燃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好!岸上血战,我亲去!水军各寨,依计埋伏!大楚国运,尽押个一铺!」

「铁面王母」甄爱乡拄着沉重的铁剑缓缓站起,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输嘎哒咧?」

「青鸾」章瑶轻抚腰间短笛,声音空灵却带着一丝凄然:「输嘎?就跟个八百里洞庭……困一路!千年之后,湖水底下,也该唱我俚咯名!」

钟子仪看着这一张张或刚毅、或疯狂、或决绝的面孔,喉头哽咽,低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惧:「杨叔……大楚……真有盼头?」

杨幺斩钉截铁,声震屋瓦:「只要洞庭湖还有一条船!只要君山顶上还有人举起大楚咯旗!大楚——永不倒!」

当夜,浓雾如同巨大的裹尸布,笼罩了整个洞庭湖。数万楚军士卒如同无声的幽灵,在黑暗中登船,解缆。军令如山,灯火尽熄。万艘战船,如同潜伏在深渊中的远古巨鲲,收敛鳞甲,静待那破水吞天的一刻!

翌日黎明,君山北麓。战云压城,鼓角争鸣!杨幺身披染血的玄甲,手持长戟,立于大楚残军阵前。对岸,岳家军旌旗如林,刀枪耀日,岳飞端坐马上,渊渟岳峙。

「岳——飞——!」杨幺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雄狮,穿透湖风,「昔日你高喊忠义,誓师勤王!今日却助纣为虐,屠我大楚!残害荆襄子弟!你还有何面目,再见江东父老?!」

岳飞纵马出阵,声音沉稳,正气凛然,却字字如刀:「杨幺!你拥兵自重,割据称王,屠戮乡绅,蛊惑黎民!名为义军,实为巨寇!今日,本帅奉旨扫穴犁庭,定要涤清洞庭,还荆襄百姓——朗朗乾坤!」

「吼——!」两军士卒热血沸腾,齐声怒吼,刀剑出鞘的铿锵声汇成一片死亡的金属风暴!

叛将杨钦骤然跃马阵前,长剑直指杨幺,声音尖利刻薄:「杨太!你这祸国殃民的独夫!贪恋权位,死守孤湖,致使荆南尸横遍野!你若尚存半分廉耻,就该自刎于军前,免污我大楚英名!」

「狗贼住口!」「拔剑鬼」申星目眦欲裂,手中铁鞭怒指杨钦,「忘恩负义咯畜生!当年哪个提拔你?今日还敢汪汪乱叫!等下入湖,老子剁你脑壳祭旗!」

骂战正酣!「轰——!!!」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炮响,撕裂了喧嚣!

只见浩渺湖心,浓雾被无形的巨手猛然撕开!一艘巍峨如山岳的巨型楼船,破雾而出!船高逾十丈,通体覆盖黝黑铁甲,两侧巨大的轮桨搅动湖水,激起白浪如龙!船身密布箭孔,狰狞的撞角、拒马如同巨兽獠牙!船楼之上,陈钦身披重甲,迎风傲立,手中长戟直指苍穹,声如雷霆,响彻八百里洞庭:「大楚水军——听令!登船!起航!入湖——拼死哒!!!」「怕死缩脚咯——斩!!!」

这艘名为「水上鬼国」的移动堡垒甫一现身,便带来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官军阵前,无数士卒倒吸冷气,面露骇然,仿佛看到了神话中的怪物!

岳飞持着单筒望远镜,眉头紧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好一座水上坚城!机关重重,行速如飞……若无制衡之策,洞庭天险,恐落入贼手……」他猛地回头:「陈瑫!刘衡!」

二将闻声出列:「末将在!」

「命你二人,率快船队三千,前出试探,攻其两翼!切记,只许骚扰,不得贪功冒进!」

「得令!」

数十艘宋军快船如离弦之箭,从东西汊口射出,扑向那钢铁巨兽。然而,陈钦早有防备!楼船两侧机关轰鸣,粗如巨木的撞竿如同毒龙出洞,闪电般刺出!快船一旦进入十丈范围,轻则被撞得粉碎,重则被巨力掀翻!刹那间,湖面漂浮起无数断木残骸和挣扎的人影!与此同时,楼船上箭如飞蝗,密不透风!宋军舟师死伤惨重,哀嚎遍野。

岳飞放下望远镜,脸色凝重:「此船不破,洞庭难平……必须造出足以匹敌的巨舰……」

此时,监军王俊策马来到岳飞身侧,脸上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躬身低语:「大帅,造舰?远水解不了近渴!愚有一计,可破此水上坚城!」

岳飞侧目:「讲!」

王俊指着略显浑浊的湖水和岸边裸露的滩涂:「大帅请看,今岁大旱,洞庭水位大降!那巨船虽利,却需深水方能施展!与其耗时造舰,不如……断其水路,困其于浅滩!」他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速伐巨木,结为连环巨筏,坠石下沉,堵塞各港汊咽喉!再集湖岸藁草、腐木,于上游焚烧抛入,顺流而下!腐草缠绕其轮桨,巨筏堵塞其归路……彼巨舰,即成湖中困兽!届时,陆师突袭其岸寨,水陆夹击,必可全功!」

岳飞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拍王俊肩膀:「妙计!真乃釜底抽薪!传令!全军伐木!结筏!断江!」

军令如山!无数岳家军士卒化身樵夫工匠,砍伐巨木,以铁索巨石连接,筑成十数段庞大的连环木筏,如同水上门闩,被缓缓沉入各条入湖水道的关键隘口!同时,上游浓烟滚滚,无数点燃的藁草、腐烂的巨木被抛入水中,顺流而下,如同死亡的洪流,涌向楚军水寨!

水道被堵,腐草缠舟!楚军引以为傲的楼船巨舰,轮桨被死死卡住,动弹不得!水军机动性大减,如同被拔了牙的困兽!

岳飞趁势,再施攻心毒计!他精选十数名大嗓门的「骂阵卒」,乘小舟逼近楚军水寨,扯开嗓子,污言秽语如同毒箭,铺天盖地射向湖心:「杨么!缩头老乌龟!只晓得躲铁壳里做王八!」

「陈钦!你咯撞竿咧?出来碰下看?怕哒?」

「狗屁大楚!早亡嘎哒!几条破船想翻天?做你娘咯春秋大梦!」

「湖匪!水贼!一群等喂鱼咯杂种!」

恶毒的咒骂日夜不休,如同魔音灌耳,狠狠践踏着大楚将士最后的尊严!湖面上,风声、浪声、隐约的炮声与这滔天的辱骂交织,紧绷的弦,已至极限!

杨幺立于船头,望着岳家军高效而冷酷的「非战」手段——伐木断流、腐草困舟、攻心辱骂……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起。他转头看向身旁沉默如石的黄诚:「军师……他俚,还有几多后手?」

黄诚抬眼,望着被浓烟和暮色笼罩的天空,长长叹息一声,仿佛耗尽了所有心力:「天王……个仗……赢不得哒。」

数日后,洞庭湖,水天茫茫,杀机暗藏。岳家军的木筏枷锁与腐草战术虽挫楚军锋芒,却未能将其彻底击垮。被逼至绝境的杨幺,胸中怒火与屈辱交织,誓要拼死一战,血洗耻辱!

是夜,风高浪急,湖面漆黑如墨。西岸隘口方向,突然鼓声震天,火光点点!无数官军战船的帆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鬼魅般从南北两个方向包抄而来,鼓噪声、叫骂声,比惊涛骇浪更刺耳:「杨么水贼!滚出来受死!」

「钟匪余孽,也敢称王?!」

「缩头乌龟!滚回湖底困觉!」

污言秽语,山呼海啸,日夜不停,狠狠撕扯着湖心水寨中每一个楚军士卒的神经!

陈钦、王春、申星、杜仙等大将再也按捺不住,齐聚杨幺座舰之下,甲胄铿锵,跪地请战:「天王!贼兵嚣张,水战我俚还占优!敌近在眼前,破敌良机!末将等愿打头阵,直冲岳飞中军!取他脑壳,雪耻!」

杨幺双目赤红,胸中怒火彻底焚尽了最后一丝理智!他猛地一掌拍碎案几,木屑纷飞:「岳飞老贼!欺人太甚!何解忍得?!传令——全军出击!杀——!」

「咚!咚!咚!」震天的战鼓撕裂夜空!凄厉的号角响彻云霄!大楚水军最后的精华——数百艘战舰,如同被激怒的蛟龙群,冲出迷雾!巨大的楼船、狰狞的艨艟居前,如同移动的山峦岛屿,劈波斩浪,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西南方官军的船阵猛压过去!舰上将士,甲胄鲜明,戈戟如林,弓弩齐张,喊杀声直冲九霄!

岳飞立于指挥舰上,远望楚军倾巢而出,那疯狂决绝的气势,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轻轻抬手:「鸣金!退!」

令旗挥动!岳家军船队看似慌乱,实则有序地向水浅滩多的区域「败退」,阵型散而不乱,如同张开巨口的口袋。

杀红了眼的杨幺见状,狂笑不止:「岳飞怕哒!追!碾碎他俚!」众将虽觉不妥,但军令如山,只能硬着头皮,驱使巨舰追入那看似平静的浅水区。

突然——「咔嚓!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缠绕声密集响起!上游漂来的大量腐草、枯枝败叶,如同无数死亡触手,死死缠住了大船高速旋转的轮桨!轮桨瞬间卡死!庞大的楼船如同被点了穴的巨兽,猛地一顿!后方紧跟的战舰收势不及,狠狠撞上前船!

「轰隆!砰!」连环追尾!湖心瞬间乱成一锅粥!重船深陷淤泥,轻船挤作一团,精心布置的战阵土崩瓦解!

「中计哒!快退!」王春的惊呼被淹没在更大的混乱中。

「呜——呜——呜——!」对岸,岳家军总攻的号角如同死神召唤,凄厉响起!

「放——!!!」随着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无数火箭,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点燃的油脂罐、火球,呼啸着砸向挤在一起的楚军船队!

「轰!轰!轰!」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干燥的船体、缠绕的腐草、漂浮的枯木……瞬间被点燃!整个湖心,顷刻间化作一片烈焰翻腾的炼狱!火舌冲天而起,将夜空映得如同白昼!浓烟滚滚,遮天蔽日!被困火海的楚军士卒发出凄厉绝望的惨嚎,如同置身熔炉!

「退!退回水寨!」陈钦声嘶力竭地吼叫,挥舞长戟试图稳住阵脚。

然而,回头望去,来时的各条水道咽喉,已被岳家军巨大的连环木筏死死堵住!如同铁壁横江,断绝了所有生路!

前无进路,后无退路!数百艘战舰,成了漂浮在火海上的巨大棺材!

困兽犹斗!楚军残存的战舰疯狂地发射箭矢、投掷石块,做着最后的挣扎。岳家军早有准备,巨大的牛皮盾牌竖起,士兵推动着绑缚巨木的筏排,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向那些燃烧挣扎的楼船!

「轰——喀啦啦!!!」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楚中军旗舰,那艘象征着「水上鬼国」的巍峨楼船,在数根巨木的猛烈撞击下,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断裂!熊熊烈焰和滚滚黑烟,如同火山爆发,直冲云霄!

陈钦与钟子仪目眦欲裂,率领亲卫死士,顶着漫天箭雨和坠落燃烧的船体,砍断缆绳,驾着小舟,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火海边缘疯狂突围!黄诚、夏诚等人也各自率领残部,在炼狱中左冲右突,试图撕开一条血路……

夜幕降临,大火渐熄。曾经浩渺的湖面,漂浮着无尽的焦黑断木、破碎的船骸和肿胀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与血腥味。八百里洞庭,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末日天罚。

岳飞肃立船头,望着这片人间炼狱,声音冰冷:「追!除恶务尽!勿使一人遁入深泽!」

陈瑫、刘衡率舟师自北面封锁下沚江;王俊、牛皋率铁骑沿南岸包抄;王贵、张宪率精锐横渡湖心,设下最后一道死亡罗网!四路大军,如同收网的巨手,罩向楚军最后的残兵。

天色微明,下沚江一处残破的水寨。杨幺与仅存的十数员将领,疲惫不堪地聚集于此。环顾四周,岳家军的旌旗已插遍四野,猎猎作响,如同招魂的幡!

「病鳟鱼」王春看着这插翅难飞的绝境,面如死灰,声音嘶哑:「退路……全断了……铁桶合围……天亡大楚……」

北岸高台,岳飞的身影在晨曦中如同雕塑。他望着水寨中那面残破却依旧倔强飘扬的「楚」字大旗,缓缓抬手,止住了震天的战鼓。平静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战场:「杨幺!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我手!你,还要拖着这荆楚大地多少无辜生灵,为你那已逝的‘大楚’陪葬?!」

洞庭湖的波涛,沉默地拍打着焦黑的残骸。唯有那未散的硝烟与灰烬,在凛冽的晨风中,无声地飘荡,盘旋,如同为这支曾震动天下的义军,奏响的最后一曲——凄绝的挽歌。烈焰焚尽了水寨,也焚尽了那个短暂而悲壮的「大楚」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