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娟子
林风虽然也急切地想救女孩出去，但他同样信任老大，老大说现在不是时候，那就应该不是时候。
林风没有再说什么，小快哼哼了两声以示不满。
老大见两人不再冲动，轻轻将小快放在地上，他的脑海中还在思量式兴刚才的话。
“这个地方……”老大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娟娃，你别哭了。”式兴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悲戚之色，粗糙的脸庞映在烛火之下，皱纹仿佛刀刻的一般\u0011。
“娟子，”式兴突然站了起来，扰动的气流将烛火吹的歪扭，光影在式兴的脸上变化不定，“你别想了！咱现在不会放你出去的，咱……”式兴顿了顿，“咱就是下来跟你说说话。”
沉默，绝望在这地下蔓延，好像毒虫一般，占据了娟子的身心，她也早已停止了哭泣，她明白此刻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式兴看着半趴在地上的小女孩，苍白瘦弱的小脸仿佛随时都会僵硬破碎。
式兴重重叹了口气。“娟子，这就是命，”他转身快步走出，“认命吧！”
娟子呆呆地看着式兴带着那唯一的一点光亮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小道之中。
“啪！”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臂一软整个人跌倒在泥浆之中。
模糊中她似乎听到什么声响，接着自己的身体跟着晃动起来，有人在说着什么，但她已经无力再睁开眼睛，沉沉晕了过去。
“喂，你怎么样？你醒醒……”林风轻轻扶起地上的娟子，慢慢拍着她。
“你这么叫，她也不会醒的。”老大眼睛一直盯着式兴离开的方向，手间扯动了几下，火苗再度燃起，地下顿时有一点明亮。
老大转回头，仔细察看了娟子的脸颊以及手脚，顺便扯开了绑缚娟子的麻绳。
“太坏了！”小快看着娟子被勒出深深紫痕的手腕脚腕，“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老大按住了小快，指指面前的娟子，“先救人。”说着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披在娟子身上，将她扶靠在墙边。
“有没有水？”老大转头看向林风和小快。
林风摇了摇头，小快也跟着摇头，但她马上拍了拍手掌，“有有有，”小手伸进衣兜里，拿出了一小瓶“哇哈哈”，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这是她从研究所出来时候偷偷拿的，一直没舍得喝。
老大挠了挠头，“也行。”他接过“哇哈哈”，撕开盖子喂到娟子嘴边。
娟子双目紧闭呼吸沉重，一点反应也没有。
老大叹了口气，两根手指点在娟子颈旁两侧。
“哇！”娟子突然抽搐起来，吐出几口黑水。
老大用衣袖擦干净娟子嘴角黑渍，扶着她的下巴将“娃哈哈”缓缓灌了进去。
“我这儿还有糖……”小快两只手捏着一块糖又递了过来，满脸的不舍。
“还有吗？”老大问道。
“没了没了。”小快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老大点点头，接过糖塞在娟子的嘴巴里，想了想又让林风脱下外衣，垫在娟子的脑袋后面。
忙完这些，看着娟子逐渐平稳的呼吸，老大也是松了口气。
沉默，地下突然陷入了片刻的安静之中。
“啊~你们来了……”幽幽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的命好苦……救…救我……谁来…救我……”
几人的目光都看向旁边的娟子，但娟子依旧在昏迷之中，只是两只眼角溢出些晶莹的泪水，不管身处在怎样糟糕的环境中，泪水，总是清澈纯净的。
林风低头拿出怀中的接收器，此刻声音从接收器中发出来，清晰无比，他看了看老大。
老大拿过接收器，左右晃动了下，又看了看娟子的位置。
“没错，是她了。”老大说道。
小快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拍手说道：“好啦好啦，找到啦！”
老大看着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林风，“你在想什么？”
“我想……揍人。”林风顿了顿，还是说道。
老大看着林风，他能感受到林风体内逐渐升腾起到怒火。
一个村子，将年幼的女孩关在井下，不管怎么想，都不是好事。
那是怒火，肉眼可见的怒火。
老大看着林风的眼睛，明白后者的心思，他叹了口气。
“你就是把他们都揍一遍，”老大缓缓说道，“我们走后，过不了几天，这姑娘又得被抓下来。”
“那就揍狠一点。”小快挥挥拳头，努力作出凶恶的表情。
“怎么个狠法？”老大抓了抓头发，“揍死？”
“你别忘了，”老大看着林风，“按你的说法，这里面式诚也有份。”
林风沉默，只有沉默，只是他的拳头，越来越硬。
老大又叹了口气。
“我们先把她带出去，”老大说道，“暂时不能让村子里的人知道她得救了。”
“为什么？”小快在旁边说道，“我觉得小风应该背着她，”小快指了指娟子，“在村子里面转一圈，见到谁打谁！”
老大摇摇头，“我要看看这个村子，”
“到底祭的什么祖？！”
老大不等两人再说，先背起了娟子，“我们先出去，”老大说道，“这女孩待在这里，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三人小心翼翼地沿原路返回，在出去之前，老大还贴着地下暗室走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爬了上去。
上到井口，老大背着娟子顺着屋檐一路爬出祠堂，临出门时还回头看了看祠堂大厅，式兴已经在大厅内躺下了，他睡得离牌位最近，烛火打在他的身上，侧影投在墙上，好像不断变化着的怪兽。
老大背着娟子，几人绕开主路，一路往镇上奔去，老大想了想，还是将娟子先放到镇上稳妥，这村子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清楚，也没有能安顿娟子的地方。
几人来到镇上，林风敲开一家旅店的门，把娟子安顿在里面，幸好天色已深，旅店老板抱怨了几声，也没细看，便安排几人住下，连几人样貌都没看清，倒是省了些麻烦。
“今晚上你守在这里，”老大对小快说道，“看着娟子，不要乱跑。”
“我和小风回式诚家，”老大见小快张口要问，索性一股脑儿讲了，“明天找你汇合。”
小快拍拍胸脯，表示没有问题。
老大带着林风重新返回村子，走到村口的时候，林风突然停下了。
老大回头看去，只见林风正仰头看着天上发呆。
乡村的天空，很黑，星星很亮，黑得纯粹，亮得也纯粹，这样的星空之下，会是什么样的村子？
林风不知道，他只知道，叫娟子的姑娘，再也回不到她的家了，她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