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 106 章（修文）

【你曾在梦魇中迷失方向, 最?终重新回到了日光之下。】
 【你身上残留了受伤的痕迹，但?后来它们却变成徽章。】
 【你从不羸弱。】
 【你是天空的征服者。】
 【你该飞翔。】
 *
 和很?多?幼崽一样，年纪小的时候, 这个世界上千缪最?爱的人就是给予他生命的母亲, 即使他的母亲不能?经常地陪伴他，他们的见面机会甚至都少得?可怜, 千缪仍然偏心地将?母亲排在心中的第一位。
 这是孩童的天性吗？
 大抵如此。
 温莎家并没有亏待千缪, 千缪的衣食住行对标诺克斯的标准, 温莎的家庭成员也基本将?千缪看作他们家庭的一份子……
 他看上去是一个幸福的小孩。
 如果千缪的感?知迟钝一些、脑子愚笨一点?, 或许他会幸福地长大, 成为奥丁大学普通的一员。
 可是，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处境。
 某一天，左缪挽留将?要离开的母亲, 他手中攥着缪瑞安的衣角，在缪瑞安转身蹲下时询问：
 “妈妈，你为什么不能?居住在这里呢？”
 “这里有温莎爸爸、米尔顿叔叔、哥哥……还有很?多?人。为什么只有你不能?留下呢？”
 彼时名为缪瑞安的皇后抚摸他细软的发，温声说：
 “你从小就在温莎家长大, 你是他们中的一员。但?我不一样，我没有温莎的姓氏，也不曾与温莎有姻亲的关系……除了与你的温莎爸爸相熟以?外, 我对温莎家的其它家庭成员并不熟悉。”
 “甚至我能?来温莎家的原因也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看看我的阿缪长高了没有，身体有没有变得?健康……看看, 我的阿缪会不会因为我太久没过来, 就把妈妈忘记了。”
 缪瑞安眸中带笑?，用温柔的言语哄着左缪。
 “是不是等?我长高了, 身体健康了，你就不会再?来看我？”
 年幼的左缪突然问道, 他的问题有理有据：
 “我在星网上浏览到很?多?新闻，在很?多?和我们相似的家庭中，里面原本关系亲密的的家人们会因为各种原因渐渐淡忘了彼此的存在。”
 “虽然我已经在法典中翻看到里面的遗弃罪——具有抚养义?务的大人们是不能?随便地丢掉他们的孩子，但?米尔顿叔叔带着我去福利院做义?工时，我也看到了很?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们是没有家人的。回来的时候米尔顿叔叔告诉我，那里的孩子并不都是天生地就没有监护者，只是大人们抛弃了他们。那些大人们宁愿冒着被?审判法庭问罪的风险，也不想他们的肩膀上多?一个负担。”
 “我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但?世界上就是有很?多?类似的事，我的机械人告诉我，这是因为每个人的观念不同。它说一些学说中赞同这样的观点?——没有人生来就是好人，我们只是逐渐地被?规训成了一个有道德观念的人。”
 由于体弱，左缪基本上都在温莎家的豪宅里待着。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大都活泼好动，左缪比较安静一些，每天跟着育儿机器人与家庭教师的引导探索世界。
 因为担心他森*晚*整*理一直闷在屋子里心理不健康，其它人外出的时候经常会带着他，诺克斯会牵着左缪的手去见朋友，温莎少爷会带着左缪盛装出席宴会，温莎少爷平民出身的Alpha新贵丈夫——米尔顿则会带左缪一起回到他曾经长大的地方里参观……
 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一样富裕的左缪是一个好奇的孩子，他善于从生活中发现问题。
 他会坐在伸缩座椅上，从玻璃窗外的阳光照耀过的木质书架上抽取书籍，在翻开的书页中找到一部分问题的答案，育儿机械人的数据流与学识渊博的私人教师也会为他解答疑惑，但?他们很?少回答左缪关于家庭的问题。
 家庭问题似乎是这里的禁忌，左缪这个年纪还不能?从其它人口中得?到答案。
 于是，好学的左缪变得?更好奇了。
 他疑惑为什么米尔顿是诺克斯的爸爸却是他的叔叔？他的温莎爸爸怎么不是与他的母亲结婚？还有，他在终端上翻看到的个人信息上，他的姓氏竟然不是温莎，而是他偶尔听到的尤因……
 世界上有太多?未解之谜。
 但?他一个孩童的身份问题竟然也同样复杂吗？
 左缪从私人教师缄默于口的态度中嗅闻到秘密的味道，又花了很?多?精力用来理清他的复杂身份。等?到他询问母亲时，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很?多?信息。
 左缪无所谓母亲的复杂的情史，他只想知道一个主观性问题的答案。
 “那些你没有来看我的日子里，你会认为我也是一个负担吗？”
 左缪隐隐约约地从周围人的行为举止中解读出秘密是什么。
 他所在的“幸福的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模范家庭，有时候他会在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温莎家后，看到楼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温莎少爷，温莎爸爸身上有一种躁动的气息，他会一把拽掉手中珍贵花朵上的妍丽花瓣，转身消失在阴影里。
 一直都没有脾气的米尔顿叔叔面上带笑?，他会因为温莎少爷没有会见老朋友而弯起嘴角，笑?着抱起草地上坐着的左缪回到客厅。
 诺克斯总是会因为左缪的注意力被?亲生母亲吸引而感?到不愉快，幼稚地追问左缪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母亲的探望是幸福的温莎家里不稳定的因素，而他则是一个本身与温莎家毫无关系的外来孩子，出于某种见不得?人的决定，他才会成为温莎家的一份子。
 左缪用零用钱联系上一个侦探，侦探为他拍下了母亲的现任丈夫，图像里的Alpha向镜头比了一个射击的姿势，像个胜利者一般，蔑笑?地拥着面色平静的缪瑞安登上飞行器。
 左缪见过那个Alpha，在检查个人资产时，他甚至发现了他的名下里有一部分财产来源于那个Alpha……
 从众多?图片与文?字信息中，左缪渐渐地了解了事情的复杂程度。
 缪瑞安和尤因家的Beta生下了他，却将?他交给温莎家的Omega抚养，自?己则是嫁给了一个Alpha。
 荒唐的世界。
 他的母亲看似丰富的情史中蕴藏了很?多?的无奈，有几个人会愿意答应这样荒唐的事情呢？
 左缪从侦探的分析中读懂了一些缪瑞安的处境，也逐渐地意识到，他似乎也是制约住他的母亲的因素之一。
 如果作为妥协者的缪瑞安不爱任何一个人，她会觉得?她的孩子是一个累赘吗？
 “阿缪，你怎么会是我的负担呢？”
 缪瑞安有些惊讶左缪的想法，纠正左缪不正确的猜测：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而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人，是我最?爱的人。”
 “我想陪伴着我的阿缪长大，我想让我的阿缪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但?现在我的能?力还不够，我还需要多?做一些准备，所以?只能?把阿缪寄养在这里。”
 缪瑞安张开手臂，把左缪揽到怀里：“虽然我们一周只能?在一起相处一天，但?在其它时间里，我抬头看到蔚蓝的天空时会联想到阿缪的眼睛，会觉得?天空的颜色太浅了，没有阿缪湖泊般的蓝的眼睛漂亮。”
 “低头在纸张上写下字的时候，我会觉得?洇出来的墨水和阿缪的头发相似，但?阿缪的头发会比墨水写出的字要柔软很?多?。”
 “晚上入睡时，我抚摸过阿缪的照片，会觉得?阿缪从照片中里蹦了出来，在和我说晚安。于是我就能?获得?一个美?梦，在梦里陪着阿缪一起玩耍。”
 “我的阿缪才不是负担，而是妈妈想到阿缪的名字时，就觉得?心情舒畅的小天使。”
 安抚过左缪后，缪瑞安向她的孩子承诺：“未来，我会将?我的阿缪带在身边，让阿缪推开门就能?看到妈妈，好不好？”
 “……好。”
 左缪抱着缪瑞安的脖子，声音很?轻：
 “妈妈，你快乐吗？”
 缪瑞安熟练地哄着她的孩子：“只要阿缪健健康康的，我就是快乐的。”
 但?这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快乐。
 左缪不赞成：“就算是大人，也不能?将?自?己的快乐与悲伤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这样的心理是不健康的。”
 他年纪虽小，却也阅读了不少书籍，他的私人家教也很?有水平，将?难以?理解的知识藏在一个个浅显易懂的故事里。
 “妈妈，我想看见你真正快乐的样子。”
 缪瑞安笑?了笑?：“我会注意的。”
 “等?到阿缪再?次见到我时，你要好好观察一下我有没有变化。”
 “嗯。”
 会有变化的。
 如果当前他拥有的幸福都是建立在隐性剥削母亲的自?由上，那么沉浸在温莎家的和谐氛围里，享受幸福的他也是伤害母亲的剥削者之一。
 而小小年纪就懂得?不少的左缪拒绝成为一个糊涂的人。
 无知者总是拥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年幼的左缪觉得?自?由难得?可贵。
 和缪瑞安告别时，左缪注视着缪瑞安离开的温莎家的背影，转回身又望了望气派的温莎家豪宅，突然间做出了什么决定。
 他决定丢掉一些东西。
 如果他们爱他，就不要让他也在无意中担负罪恶。
 左缪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
 ……
 [终于开直播了！我竟然能?亲眼看到皇室的血祭！！沉寂十一年的事情终于有了回声，阿瑞斯从未遗忘她的子民！！]
 [十一年前，皇帝陛下率领亲卫亲自?击退突袭帝国的虫族，但?领头的王虫却在给帝国留下一个烂摊子后早早地逃跑。今天，皇后陛下将?在公墓前，用王虫的命洗涮虫族带来的耻辱。]
 [这两只王虫是同一只吗？]
 [不是。但?是都是裂背王虫，实打实地一个品种。都是同一个祖上。]
 [哪个虫族不是虫族？能?杀死一只是一只！这次竟然捉到活的王虫。我就知道，我们阿瑞斯从来都不好惹！]
 [最?近好像都没怎么听到皇帝陛下的消息了……]
 [皇帝陛下身体不好，这不是由皇后陛下代为执政吗？]
 [蠢货。]
 [怎么，非要让我直言吗？]
 [哪个陛下不是陛下。]
 [我看到了好多?熟人，这群大佬们个个神龙不见摆尾的，想从媒体上看一眼都难如上天，这次亮相了不少。]
 [……我天，公墓附近已经被?军部的人包围了。有些机甲型号我都没见过，好炫酷啊！不参军真的就不能?拥有它们吗？]
 [注意到陛下身后的那一排人了没？他们身上挂了好多?勋章，我真的是见一个眼睛就睁大了一下，能?不能?让我也去现场？]
 [！！！]
 [刚刚镜头中一闪而过的是什么？]
 [我看到了，他们是我的网恋对象。]
 [话不多?说，今年我就去参军。]
 [金发紫眸的Alpha男的我知道，是我们空长了一张帅脸却不会说话的大皇子。]
 [金发红眸的Alpha女我也知道，是我们又酷又帅又靠谱的二皇女，就是不爱笑?。]
 [黑发红眼睛的那个高个子我也认识，别看他是个Omega，他站在我面前真的能?把我徒手撕碎，他是温莎公爵的孩子诺克斯，没错，他就是出自?那个盛传有点?疯子血脉、又热衷于OO恋的温莎家。]
 [……]
 [介绍了这么久，最?瞩目的人怎么不介绍呢？]
 [谁说我不介绍？你说的是那个白发蓝眼睛的人是吧？他我知道。]
 [他是我婚姻登记的另一半。]
 [各位，欢迎参加我们的婚礼。]
 [拖下去，斩了。]
 [我的光幕都打开了数十面了，真的就没有一个人知晓那个白头发的人是谁吗？我真的很?好奇。]
 [好漂亮啊他，感?觉镜头也在偏爱他，所以?才会把他拍得?这么好看。]
 [好了，我正经了。带你们详细分析一下他的身份。]
 [我们都知道，一般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人无一不有名有姓。贵族们会换上他们的华丽的朝服，官员们正装在身，军人们身着军装。但?他——]
 [他身上的制服样式是我没见过的。]
 [天杀的，又浪费我的时间！]
 [今晚你最?好两只眼睛轮流放哨。]
 [奥丁大学。]
 [刚刚一闪而过的字幕是什么？]
 [我看到了，是奥丁大学。那是一所低调的贵族学校。]
 [感?受到了，低调的我都没听说过。那所大学真的不是混学历的吗？星际百大高校中怎么没有它？]
 [奥丁又不向外界开放，也不屑与其它学校竞争这些虚无的排名。]
 [那它不就是野鸡大学了？]
 [上网上多?了，我竟然看见有人说奥丁大学是野鸡大学。拜托，你看看那些名人们，有几个不是出自?奥丁？奥丁只是低调不是死了。]
 [看，被?封号了吧，封号都是轻微的！]
 [……虽然我知道我生活在一个信息茧房的时代，但?这才多?久，有关那个学生的讨论帖都没的差不多?了？]
 [等?到他崭露头角的时候，你们会听到他的消息。]
 [但?现在，不要试图扒出他的个人资料。对你们来说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但?对他来说，这是将?他曝光在不法分子的眼睛之中。]
 [懂了，暂时先欣赏就是了。]
 [他看镜头了！]
 [……]
 身上没有任何职位的千缪身着奥丁的制服，与其它人站在一起，在台下注视着台上各项仪式的进行。
 等?到执政官的致辞结束，Beta执政官念出千缪的名字。千缪出列，在身后众人的视线中走上高台。一旁的礼仪递给他一把剑，制式与皇室碎裂日蚀徽章上的相似，掂在手中的分量不轻，不是花架子。
 皇后手中同样拿着一把剑，那把是真正的王剑。
 千缪与皇后一起走到广场上放置的裂背王虫身边。
 开始有了苏醒迹象的王虫似乎预感?到了危机，身体开始挣动着，幅度越来越大。四?周握着重剑的机甲紧紧盯着王虫的举动，随时都准备发动攻击。
 其中有一架机甲比较特殊，它矗立在王虫的身边。
 是千缪的机甲诺亚。
 皇后面容严肃，手中发狠，将?王剑送入王虫已经卸掉外骨骼的心脏中，透明的面罩替她遮挡住迸溅出来的血迹，背朝众人，也没有人能?看出她的手臂轻微颤抖。
 这些年里她见过很?多?虫族，只在亲手杀死的第一只虫族与面对现在杀死的裂背王虫时颤抖过。
 千缪握紧了手中的剑。
 却什么也没说。
 一开始他就没有承认的身份，现在他就更不会承认。
 如果他不是母亲亲口承认的、唯一的孩子，他宁愿不要那个身份。
 权力与子嗣，谁更重要？
 千缪等?待过答案，但?他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
 转回身后，皇后庄严地宣布：
 “帝国不会放逐任何一个欺辱它子民的存在离开这里。”
 “菲茨杰拉德将?坚守它的承诺，一直保护它的子民。”
 皇后高举礼仪递过来的权杖，从下往上看，偌大的红宝石遮挡住了太阳：
 “阿瑞斯帝国永垂不朽！”
 台下与星网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声浪，共同拥趸着他们背后站立的阿瑞斯。
 场面恢弘盛大。
 千缪在皇后转身后，才带着他手中的那把剑，在传入耳道中的声浪里，将?剑刺在王剑的附近。
 他的动作很?稳，利剑没入大半截，从内切割王虫的心脏，确保王虫死透。
 而机甲诺亚则是永除后患，跟随千缪的动作，彻底斩断王虫的头颅。
 两把剑一左一右地插入王虫的心脏。
 自?此后将?永远不会拔出。
 阿瑞斯铭记它的每一个过失，也会在历史的答卷上作出完美?的应答。
 一如此时。
 完成任务的千缪站在皇后的后侧，等?待仪式的结束。
 但?皇后却没有让他离场。
 昭告帝国皇室为十一年前的事情给出的答卷，皇后收回权杖，转身看向千缪。
 “千缪。”
 这次皇后没有喊出千缪虚假的姓氏，而仅仅是用他的名字来称呼他。
 千缪低头行礼，态度颇为恭敬。
 皇后从礼仪那里拿下一枚勋章，亲自?为千缪佩戴上二等?功勋章，这是军部的荣誉。凭借这枚勋章，只要千缪愿意进入军部，他会看到一条畅通无阻的晋升之路。
 “留在帝国。”
 皇后注视着千缪，认真地端详这个孩子的面容。
 千缪拥有一个和她的孩子相似的名字，可类似的名字皇后已经找到了不少，渐渐地，她没有了第一次听到类似名字的敏锐度。
 除了名字，千缪还与她的孩子年纪相似，同样是个令人骄傲的孩子。
 但?现在的皇后没有精神失常，她不会在同一个坑里犯第二次错。所有与她的孩子相似的人都不是她真正的孩子，她不会将?她的母爱移情到别人身上，这是对她的孩子的背叛。
 千缪不曾回视她，但?他却答应了皇后，承认自?己的身份：
 “我是阿瑞斯的一员。”
 皇后今日难得?露出笑?容。
 “你是阿瑞斯令人骄傲的孩子。”
 仪式结束。
 千缪与皇后分别从两边走下高台。
 阴影替代阳光笼罩住千缪的时候。
 千缪突兀地联想到了飞船失事的场景。
 混乱的宇宙飞船里，人类成为虫族的食物，他也不是例外。
 他跟缪瑞安似乎成了王虫亲自?选定的猎物，几次挣扎后，他还是不幸地被?王虫抓到了塞进嘴里。
 在王虫口腔合并的前一瞬间，千缪看到了坍塌的墙壁与天花板压住了他的母亲。所有人都在慌忙逃亡，没有人能?够施以?援手。直到最?后，他的母亲伸出去的手臂还在试图将?他拽回来……
 ……妈妈，会死吗？
 这怎么可以?呢？
 他和母亲才真正在一起生活了三?年，这次的假期里，他们本来要准备去参观很?多?星球。
 一切都被?这些突然到来的虫族毁了！
 它们毁了他曾经做过的所有努力！！
 巨大的愤怒让千缪提前几年觉醒了精神力。他跟出生时做的性别预测一样，分化为一个罕见的3S级Alpha，虽然体质还没跟上，但?他的精神力已经不容小觑。
 千缪不知道他花了多?长时间，只模糊地记得?他杀死了王虫。
 然后他又从王虫的胃中钻了出来。
 呼吸到新鲜空气、见到太阳的那一刻，他也失去了力气。
 他躺在土地上，身上还在不停地流血，血迹改变的泥土的颜色，周围的小花小草也失去了色彩。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嘴中还在呢喃着“妈妈”的词汇，但?他站不起来。
 模糊中，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过来，毫不嫌弃地从地上抱起了他。
 医生在他身上用了很?多?清洁球，赞叹他的意志：
 “真是一个生命力顽强的孩子。”
 “你的苦难都过去了。”
 医生决定救下他。
 在医生不惜代价的拯救中，他重新活了下来。
 但?醒来后，他也从阿瑞斯内部的新闻报道中翻到了那场事故的最?终结果。
 ——旅行者号飞船中的所有乘客无人生还。
 所有人都死了。
 这条报道对尚且存活于世的他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没有。
 生与死的界限有时很?远，有时又很?近。
 千缪动了动唇，发现他喊不出来“妈妈”这个词汇。
 千缪是一个精神强大的人，从小他就向人展露出这项能?力。
 他在短短半年里快速从飞船事故中走出来。
 他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意志，积极地接受各项治疗。
 后来，他从终端上瞥见了阿瑞斯帝国的皇室成员，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他其实还很?冷静。
 他只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就读奥丁。
 他的人生在巨大的错位后又回到了正轨。
 却还是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千缪猜想他可能?有过很?多?次期许，但?皇后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母亲。
 而千缪的性格很?独，如果妈妈不是他一个人的妈妈，他宁愿不要。
 莱缪尔不是问题的根源所在，但?千缪能?看到，莱缪尔象征着权力。
 皇后只是在唾手可得?的权力与已经失去的孩子之间，选择了第一位，所以?她才会在成年礼上千缪询问时，做出了那样的回答。
 千缪讨厌成为第二项选择。
 或许他们本来就没有母子缘分。
 所以?，就让那对母子真正地死在飞船事故之中。
 千缪没有回头再?看皇后一眼。
 但?他有了新的人生方向。
 他要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还要很?多?很?多?的权力。
 世人追求的东西必定有着他们的道理。
 千缪也要摘下果实，品尝一下味道。
 *
 【困缚囚笼里的白鸟，天空与云彩等?待你即将?划过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