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凭什么
阿臻继续说道：“我来找小凤姐，其实也是为了请小凤姐帮忙，让她帮我在新的博士进入卒区之前，救出我的同伴。”
许橙看向一旁的蔡小凤，又看了看这间破败狭小，充满陈旧气息的母婴护理中心。
不确定地问：“只靠纸尿裤跟奶粉，应该是救不出基地里的其他人的吧？”
“孩子，目光浅了。”蔡小凤神秘莫测地伸出食指晃了晃，“别看姐的地方小，但姐认识的人多啊。”
虽然看起来蔡小凤是真的认识不少人，但许橙却没有什么想要了解的欲望。
她现在只想躲开抓捕，在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好好活下去，根本不会去想参与任何有危险性质的事情。
“姐，那你跟阿臻继续商谈你们的解救计划吧，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能不能给我张床，让我好好休息一下？”许橙略带撒娇意味似的说道。
蔡小凤现在对她的态度十分偏爱，几乎把她当成了小孩子一样宠。
“你从这出去，往巷子里继续走，左手边第二个路口拐进去，那栋二层砖房就是我睡觉的地方。”
拿到钥匙之后，许橙打开店门往巷子深处走去。
看来只要有了“杀死徐峰田的凶手”的名号，这里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就不会很差。
只要自己苟住，不抛头露面，靠着小凤姐的接济，是不是就可以在这个世界安稳地活下去了？
许橙心情大好，晃着手里的钥匙往前走，几乎要哼出歌来。
昏暗的巷子里，黑暗的深处忽然冒出两点火星。
许橙下意识放慢步子。
眨眼睛，随着脚步声快速交叠，那两点火星忽然在视野里猛的放大。
浓厚的烟味扑面而来，瞬间，许橙的嘴巴被人死死捂住，双手也被人从背后反绞，动弹不得。
短短几秒，许橙就被这两个连样貌都看不清的人控制住了。
她呜呜丫丫地挣扎着，却在闻到捂住自己口鼻的帕子上的奇怪味道后，一下子昏了过去。
意识消散的前一秒，许橙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头了，怎么什么事都能让她碰上。
有的时候，她还是挺想找个庙拜一拜的。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摆满生物标本和她看不懂的高端器械的房间中央。
她想动，却发现身体不受大脑支配，她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眼皮跟眼球。
整个人好像鬼压床，一下都动不了。
视野里陡然一暗。
一胖一瘦两个男人走到了她的跟前。
自己的高度大概在他们腰部的位置，许橙猜测自己应该正躺在某种狭窄的单人床上。
瘦男人往自己手上边戴实验手套，边说道：“小姑娘，得罪了。”
说着，他拾起旁边小推车上一把冒着寒光的小刀，作势就要往许橙的脸上划。
许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胖男人拦住了瘦男人的动作。
“够了李乐，博士的死其实也有我们的责任，那天本来就是我们喝醉酒没能陪博士一起值班...”
瘦男人一把甩开胖男人，用力地揪起他的衣领，“就算我们没能跟博士一起值班又怎样！现在害得我们被撤职的罪魁祸首就在这里，你难道不想报仇么！”
胖男人的体格虽然有李乐两个宽，但他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耐着性子劝说道：
“我是不想让你冲动。吓唬吓唬得了，别真的把人怎么样，本来丢掉工作就已经够倒霉了，再把自己搞进监狱，得不偿失啊。”
李乐愤愤地甩开胖男人，撸起袖子说道：“你要是不忍心那你就滚，别在这给我装好人。别忘了，看到通缉令的时候，是你先提议把人绑回来教训一顿的。”
胖男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垂下头走出了房间。
胖男人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李乐跟许橙。
许橙能清楚地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李乐平复了心情，活动手脚，似乎准备大干一场。
他的指尖在一排整齐的手术工具中细致挑选着，慢悠悠地说：“你们这些低等公民啊，简直就是社会的蛀虫。
脑子不灵光就算了，明明只要老老实实给我们当劳动力就好，结果非要搞什么人人平等，可笑。”
李乐捏着一把尖嘴镊，对准许橙的睫毛，轻轻用力，拔下了一根睫毛。
他细细观察着这根毛发，继续说道：“充当实验的试验品，你们应该感到荣幸之至才对，毕竟要不是我们，你们一辈子都没机会参与如此伟大的工程。
可惜低等公民就是低等公民，永远都是那么愚昧无知又恶心。你们不心怀感恩就算了，竟然还觉得我们是在欺压你们？”
李乐失声大笑，“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啊！”
许橙眼睛死死盯着李乐。
李乐自顾自不停说着，她根本找不到对视的机会。
突然，讲到兴头上的李乐猛地一把捞起许橙，死死卡着她的脖子，让她能够看清房间里满墙的生物标本。
墙壁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瓶瓶罐罐，除了一些心肝脾肺等器官被泡在福尔马林里，更多的是已经做了风干处理的断足断肢。
那些残缺的肢体上，都或多或少出现了机械齿轮、钛金骨骼等被改造过的痕迹。
看清架子上到底都摆了些什么东西，许橙止不住地反胃。
偏偏李乐还一个劲掰着她的脑袋，强迫她直视满墙的器官肢体。
“你看看，这些珍贵的实验素材可都是出自低等公民的身体！”
“你就应该跟你的这些前辈们好好学习，有为高等公民效力，死不足惜的意识才对！”
疯子！
许橙紧咬牙关，几乎要把皮肉都咬出血来。
他这幅这高高在上的姿态到底是谁允许的！
都是人，凭什么低等公民就必须要为他们所谓的事业付出生命代价！
他口口声声说这是低等公民的荣幸，可是又有谁问过低等公民的意见？
心底涌出一股恶寒，此刻的许橙第一次真切感觉到，杀死徐峰田真是原主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耳边男人沙哑粗糙的声音终于消失。
李乐阴恻恻地笑起来，拿着手术刀在许橙的颈动脉处流转。
眼看锋利的刀尖就要刺破皮肉——
咚！
厚重的金属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李乐动作一顿。
紧接着，剧烈的轰击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连带着整个房间都摇晃起来。
烟雾与灰尘四起，李乐被呛得一个劲咳嗽，许橙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烟雾缭绕中，几乎已经成了筛子的金属门被一脚踹开。
一片模糊的黑色身影逐渐靠近。
“可以啊，都敢绑架母婴护理中心的人了，真当我们卒区都是吃干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