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传奇地位

当天夜里。

徐国庆摆宴吃饭,钱度不好拒绝,当地的领导不知道从哪儿得的消息,闻风而动。

见着面先是一阵寒暄,明明从来没见过,却热情的跟二十六年没见过的亲兄弟似的。

内向的人在这种场合打个招呼后,不是沉默就是在沉默的路上,这些老油条那恭维话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说个不停。

关键是还特好听,一杯杯酒下肚。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一直到夜里十点钱度才出饭店,下半场还想拉扯着去酒吧消遣,钱度麻溜给拒了。

陪酒的汽车工业公司地区负责人最大的目的,就是照顾好这位,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人既然来了,他们也知道了,不管对方有没有发出邀请,反正不能当做不知道。

汽车工业公司听着很牛批,实际上憋屈的很,一汽二汽上汽有种二郎神对天庭‘听调不听宣’的意思,完全管不住。

全国那些小汽车厂,天高皇帝远,也是能应付就应付,零零散散的成不了气候。

现在好不容易出个奚仲汽车,偏偏老板又是个大阔主,做什么事主打一个金钱开道,完全不鸟他们。

到现在为止,公司唯一的作用,好像就是让奚仲汽车的总经理崔宇不断地挖人,挖的还是那些核心技术骨干。

导致现在汽车工业公司门口的保安室里,还贴了崔宇的照片,只要是这个人上门,一律拦着不让进。

一点好处得不到不说,还没见过薅羊毛薅这么勤的,短短一年的时间,已经挖了二十个人之多,脸都不要了!

地方领导们的目的则更加纯粹和不加掩饰,长腾必须留在福建,一定会大力扶持,其次就是拉投资,胡建的地理位置有很大的优势。

时至今日,领导们已经嗅到了房地产行业带来的好处,招商局的领导每天最多的事就是喝酒应酬。

一手粤语歌,唱的比刘德华张学友还顺溜,不然不会拉着钱度去k歌。

谢绝好意,钱度入住金厦贸易投资公司旗下持有的方洲集团的方洲酒店。

其实就是之前的金泰,不过仅是夜里站在街上抬头再看,已经焕然一新。

金泰酒店的使用年限理论上还有十年之多,哪怕再不满意,推倒重建,未免太过败家了些。

他们手里有钱是不假,可再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儿。

最后只能请设计师在原有的基础上,重新规划设计装修,标准比原先高了三个档次,起码对标的是高级商务酒店,入住率非常可观。

钱度让漆嘉良去后厨要碗疙瘩汤,晚上多是喝酒,菜根本没怎么吃,那些酒蒙子完全不给垫吧的机会。

咚咚咚。

大门敲开,漆嘉良一脸苦涩:“老板,您要的疙瘩汤后厨没人会做。”

“扯淡,这么大个酒店的后厨,连碗疙瘩汤都不会做,这不开玩笑呢。”钱度一脸的不信。

“老板,这边福州菜里没有疙瘩汤,有几个厨师倒是听过,可不会做。”

漆嘉良在京城喝过几次,知道钱度说的是什么,可给厨师描述了半天,愣是说不清。

有几个跃跃欲试的,可惜被后厨经理给劝退了,不会就是不会,知道这是给谁喝的么,还试试,饭碗不想要了是怎么滴。

钱度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南北方饮食习惯差异很大,这种小众面食,很多人可能连听都没听过。

亲自去后厨,烧水,和面絮子,一个西红柿,一个鸡蛋,一小把粉条搞定。

这手艺还是钱度在丈母娘刘文娟那里偷的师,听说是从妇联一个太原女同事手上学的。

临了加点醋,撒点胡椒粉,味道酸酸辣辣的,晚上来这么一碗,简直能香迷糊。

“就是这个味儿,大家拿个碗,都过来尝尝。”

因为自己的到来,原本已经可以下班的后厨,又全体加班,虽然给加班费,可钱度还是过意不去。

崔宇属狗鼻子的,闻着味儿赶了过来。

“去你房间找不不见人,没想到来这儿开小灶了,你还有这手艺?”

钱度笑道:“一个不会下厨的男人,谈不上成功,饭都不会做,做事业怎么能成功。”

“你这歪理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你,”崔宇盛了一碗,沿着碗边嗦了一口,眼睛一亮:“还真是那个味儿,这手艺开个小饭馆都没问题。”

“少拍马屁,大半夜不休息找我做什么?”

“我想跟你定定行程,要不要去下面的那些零件厂看看。”

钱度托着碗扬了扬,下面的零件厂多了去了,他要各地都逛一遍,一个月的时间都打不住。

关键是没有多少必要,自己下去,就像后世学校领导视察似的,卫生搞好点,屁股后面跟一堆人逛一圈,听听大可不必的汇报会,纯纯走形式。

“有问题有需求,写份报告提上来,下面就不去了,瞎耽误工夫。”

“......”

第二天上午,钱度跟刘部下派到胡建这边工作的李秘见了个面。

俩人也算是老熟人了,以前去工业部还是对方给自己倒茶,短短几年时间,已经是另一番气候。

四十五岁的年龄,说句意气风发毫不为过。

中午简单吃了顿饭,钱度搭进去了几个亿的本地投资。

谈不上亏,算是双赢,既支持了对方工作,自己也不算倒贴钱,毕竟以后总归是盈利的。

下午坐飞机,一路北上回京。

......

九月初,老谋子的《秋菊打官司》上映短短几天,掀起了巨大的观影热潮。

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胡同里开了很多录像厅,除了满足市场,满足巨大的观影需求外,黄色录像带也随之风靡。

警察和街道办是屡禁不止,法子都想尽了,就是拿这玩意儿没招儿,老爷们儿懂的都懂,这要是能禁完,那才叫稀罕事。

钱度和韩子童一起去京山购物中心的八楼电影院看了一场,感触很大,老谋子凭借八七年的《红高粱》已经崭露头角,从这时候便已经开始准备发威了。

“你说秋菊做的到底对不对,最后巩俐的那双眼睛充满了茫然和失落,这个女演员演的真好。”

回家的路上,韩子童还没有从电影里缓过劲儿来。

一家子两大一小漫步街头,钱度不假思索道:“当然做的对,这部电影就是告诉我们,要懂得用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己的权益,秋菊的做法没有错,只不过结局有些戏剧性罢了。”

这也是电影艺术的高明之处,电影前半段王善堂明明就是一个嚣张拔横的村长形象,最后却又冒着大雪愿意送秋菊去医院生产。

这头秋菊刚刚放下打官司的念头,本来以为大结局一切都要往好的方向发展,可谁成想那头法院的判决书正好下来了。

这种强烈的戏剧冲突,最是让人意难平,因为电影后半段村长的善心举动,观众好像忘掉了王善堂之前有多可恨,反而有些觉得可怜。

可在法律面前,讲这些没用。

一方面宣传用法律的武器来维护权益,另一方面可能也是警醒大家,多做好事,少干缺德事。

韩子童白了钱度一眼,咂么了几下道:“分析的一套一套的,回去咱俩一人写一份影评出来,我给排到下一期的生活报上。”

“当然可以。”

钱度爽快应下,看电影归看电影,他在谢幕时关注到了另外一个点。

《秋菊打官司》这部电影,是由银都机构有限公司和京城电影学院青年电影制片厂出品的。

这给钱度提了个醒,现在马上就要九三年了,连老谋子都开始发力了,那电影产业的发展也意味着即将开始加速。

给常四奎打电话,晚上让安妮带着儿子常云帆一起来家里吃饭。

后院小烧烤,九月份的夜晚温度不冷不热,正正好,吃顿小烧烤舒服的很。

“电影公司?”

钱度看着他:“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常四奎回答的相当利索,可又有些底气不足道:“香江那边的电影和电影公司我都了解过,了解归了解,就是对这个行业没什么经验。”

“这个不要紧,不懂可以慢慢学,感兴趣才是最重要的,别搞得跟我强迫你似的,你回头好好想想,先弄个章程出来。”

常四奎手里有四家录像店,虽然因为这个就往电影上扯有些牵强,可一想到开电影公司,钱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这家伙现在有些全面开花的意思,仅是传呼机营业厅在街上就开了不下八家。

另一头跟二麻子做倒爷生意,做的也是火热,再加上磁带生意,在四九城赚的简直是满嘴流油。

堂弟常弘文在京城开咖啡店火锅店开的一发不可收拾,小姑家的表弟常虎更是借势在长安东大街玩起了商务茶楼。

偶尔路过,钱度不认识对方,后者却能勤快的过来打声招呼,请进去喝杯茶。

这家伙和安妮的夫妻关系看样子好的不得了,儿子常云帆更是外向性格,见面就叫叔,讨喜的很。

“哪能叫强迫,谁要敢乱嚼舌根子,我跟他急!”

俩人举起啤酒扎一饮而尽,一直到十点多,醒了醒酒,才出门送一家子离开。

常四奎开了一辆广州标志,他和安妮都有驾照,虽然没怎么去过永安驾校,可之前跟着徐向就学过开车。

驾驶证考试现在没有电子测试,纯人工。

给魏大坤打声招呼,后者以前就在其手底下讨生活,连表都是俩人在吃饭当间填的。

钱度没有过多干涉,开车技术到位就行,要是连开都不会开就敢靠人情拿驾驶证,那魏大坤还是继续回去收破烂来的好。

回到屋,韩子童看着已经睡着的儿子。

“刚才安妮讲带着云帆去少年宫学拼图去了,我要不要也带儿子去看看?”

钱度无奈道:“拒绝内卷,他儿子多大,你儿子多大,那小子明年都准备上学了,我劝你还是给儿子一个快乐的童年,现在就安排这些,小心长大恨你。”

韩子童瞪道:“哪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还不是为了他好,听说上学之前学拼图,可以刺激大脑,激发智力。”

“得,那你明天问问你儿子愿不愿意去。”

慈父严母,严父慈母,他俩这情况显然是前者。

钱度觉得没必要,他们小时候哪去过什么少年宫,不照样学出来了。

补习班也是同一个道理,是学习的那块料,就像边士波家儿子似的,不怎么学都能考好。

哪怕骆鹏家那小子,出了学校除了写作业,剩下时间全是玩儿,也没见过有报补习班的。

去少年宫学学游泳钢琴,也比为了学习而学习强。

这玩意儿纯纯就是,家长攀比,教育机构烘托出来,毁掉孩子快乐童年的罪魁祸首。

钱度坚决反对,可惜他的反对,完全不管用。

第二天,韩子童下午还是带着钱宝去报了名。

......

九月初。

由索罗斯带领的量子基金,还有大量的华尔街投行和国际资金跟随者们,开始正式对英镑发起进攻。

他们打赌,英镑和其他偏软欧粥货币兑换德国马克的汇率存在高估,打赌政客与央行将黔驴技穷——以欧洲统一之名而虚高的汇率已经维持不了太久了。

投机者们开始疯狂进攻欧粥汇率体系中的那些疲软货币,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英镑和意大利里拉。

英国银行计划从国际银行借入资金来阻止英镑继续贬值,可这只是杯水车薪,仅是索罗斯一个人在这场较量中就动用了一百亿美元。

先是抛售了七十亿美元的英镑,又买入了六十亿美元的坚挺货币,德国马克。

直至月底,英镑下跌10%,马克和法郎均上涨约7%,伦敦股市上涨7%,德国和法国债券各上涨3%左右,德国和法国股市短暂反弹,但基本持平。

幕僚们在高级宴会厅高举香槟庆祝,索罗斯却盯着纸面上一家投资公司,心情相当不美丽。

他是最大的赢家,经此一役,还落了个‘打垮了英格兰银行的人’的称号,金融界的传奇地位将不可撼动,本应该是最高兴的,可现在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索罗斯觉着自己被人推前面当枪使了,这家广厦投资,在背后以庞大的资金量,赚的丝毫不比自己少。

“老板,您还在在意这件事,您才是最大的胜利者,这是独属于您的胜利,大家都下面在等着你。”

“......”

钱度收到跨州电报,除了心里有些波澜外,并没有表露出多大激动。

这种情况经历多了,很难再有第一次的那种坐立不安,连呼吸都是胸闷急促的感觉。

算算时间,也的确该去趟这片被人标榜为自由,富饶的土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