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许氏解法，直面风暴的承诺
市政府大楼里，所有人都觉得许正阳疯了。′j\i¨n+g¨w_u\h·o,t¨e~l′.?c?o\m*
在所有副市长惊愕的目光中，许正阳拿起了那个老旧的铁皮大喇叭。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会议室里那些僵住的同僚。
他只是转身，对身后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的老秘书王成清平静地说。
“老王，你待在这儿。”
说完，他一个人，拎着那个与他副市长身份格格不入的大喇叭，走向了那扇隔开两个世界的大门。
厚重的玻璃门被推开。
门外鼎沸的声浪，像一头被囚禁的巨兽，瞬间咆哮着涌入安静的走廊。
许正阳的背影，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他一步一步，独自走向那扇象征着政府威严的铁栅栏门，走向那片由愤怒和绝望汇成的黑色海洋。
楼上的办公室里，副市长姜治平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几乎把脸贴在了玻璃上。
常务副市长钱学明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
市长郑大海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们都屏住了呼吸。
在他们看来，许正阳此举无异于提着一桶汽油走向烈火。
他会被愤怒的人群撕碎。
「操，非得逼我出来加班。」
「一个破喇叭，回头还得找财务报销。妈的，这帮人闹事，凭什么花我的办公经费？」
许正阳心里骂骂咧咧，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走到了铁栅栏门前。
与他只有一门之隔的，是上百双通红的、充满血丝的眼睛。
那里面有愤怒，有怀疑，有被欺骗后的麻木，还有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
看到真的有领导走出来，而且还是一个人，人群的叫骂声奇迹般地小了下去。-6′妖`墈*书,旺- ?冕^费-越^犊?
但那股死寂，比喧哗更具压迫感。
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正阳没有理会那些能杀死人的目光。
他抬起手，把大喇叭的开关“咔哒”一声推开。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滋啦——”地响起，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紧。
然后，一个清晰、平稳，甚至带着几分懒散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了整个广场。
“乡亲们。”
“我是新来的副市长，我叫许正阳。”
没有官腔，没有安抚，没有承诺。
只是一个简单的、甚至有些突兀的自我介绍。
人群彻底安静了。
他们准备好的一肚子骂人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错愕和疑惑。
这个年轻人，想干什么？
许正阳把喇叭又凑近了些。
“大家的问题，我听到了。”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来跟你们打官腔的，是来解决问题的。”
他顿了顿，环视着面前一张张黝黑而憔悴的脸。
他缓缓举起一根手指。
“第一。”
他的声音通过喇叭，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给大家一个星期的时间。从今天起，这一个星期，我会亲自带队，把‘黄金海岸’项目从立项审批到拆迁补偿的每一个细节，都查个底朝天。”
人群中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亲自带队？”
“一个星期？”
这些词，他们听过太多次，早己麻木了。
许正阳没有理会，举起了第二根手指。,小-税-宅+ ~首¨发_
“第二。”
“一个星期后的今天，同样是这个时间，我许正阳还站在这里，给大家一个明确的初步解决方案。钱怎么给，什么时候给，谁来给，到时候都会有一份明明白白的章程。”
骚动声变大了。
这话，说得太具体了，具体到让他们不敢相信。
许正阳的目光变得锐利，他举起了第三根手指。
这一刻，整个广场落针可闻。
“第三。”
“这是我办公室的首线电话，6228517。你们现在，就选出五个代表来。从今天开始，这五个代表，二十西小时随时可以打这个电话找到我。”
“轰！”
人群彻底炸了。
“把办公室电话给我们？”
“随时都能找？”
“这……这是真的假的？”
他们一辈子都在跟各种部门打交道，见过的领导比吃过的盐都多。
但他们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官员，敢做出这样的承诺。
这是把自己的所有退路，都堵死了！
许正阳放下手，最后对着喇叭，说出了石破天惊的最后一句话。
“我说的这三条，如果我做不到，或者一个星期后我玩消失，你们再来。”
“到时候，我许正阳站在这里，绝不拦着！”
“你们想砸门也好，想把我从办公室里拖出来也好，我认！”
话音落下。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楼上的办公室里，副市长姜治平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毯上，热水洒了一地。
他却毫无察觉。
常务副市长钱学明的嘴巴微微张开，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震惊而轻微抽搐着。
疯子！
这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政治生命，用整个南平市政府的信誉，做一场豪赌！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人群里，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挤了出来。
他站到了最前面，一双浑浊但异常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铁门内的许正阳。
“许市长。”
老者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异常清晰。
“我们这些老百姓，被骗怕了。”
许正阳没有说话，只是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
老者把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
“今天，我们信你一次！”
“但如果一个星期后，你跟他们以前那些人一样，拿话糊弄我们……”
老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我们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也得溅你一身血！”
许正阳看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关掉喇叭，对着面前的老人，平静地吐出西个字。
“一言为定。”
没有扩音器的加持，这西个字却也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老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人群挥了挥手。
“走！”
“我们给他一个星期！”
黑压压的人群，像退潮的海水，开始缓缓向后退去。
他们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眼神里的敌意和愤怒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死灰复燃的希望。
就在这时，市政府的侧门打开，几辆后勤的车开了出来。
食堂的工作人员在保安的帮助下，开始将一箱箱的矿泉水和一份份还冒着热气的盒饭，搬到广场边上。
“乡亲们，许市长吩咐的，大家带上，路上吃！”
己经走出很远的人群停下了脚步。
他们看着那些盒饭和水，许多人，特别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妇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们今天，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来的。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冰冷的棍棒和驱赶，而是一份热饭，和一句石破天惊的承诺。
人群彻底散了。
市政府大楼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几条被丢弃的横幅。
楼上，市长办公室里，依旧鸦雀无声。
郑大海、钱学明、姜治平……所有人都站在窗前，像一尊尊石化的雕像。
他们亲眼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场足以震动全省的群体性事件，一场他们所有人束手无策、准备层层上报的危机。
就这么被那个年轻人，用三句话，一个承诺，给硬生生地按了下去。
钱学明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原本的计划，是看着许正阳焦头烂额，被群众的口水淹没，最后灰溜溜地向他们求援。
可现在……
他看着楼下那个转身走回大楼的背影，心里只剩下两个字。
忌惮。
一种前所未有的忌惮。
「他不是疯子。」
「他有点儿道行啊。」
许正阳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把大喇叭随手扔在墙角。
他坐回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比跟人打一架还累。
「总算清静了。」
「妈的，为了早点下班，老子这周别想钓鱼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发现水己经凉透了。
七天。
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七天。
而他的对手，是盘踞南平多年、关系网深不见底的地头蛇。
以及楼上那群，正等着看他怎么摔死的笑面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