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空降南平，笑面虎们的冷板凳
南平市政府大楼，庄严肃穆。′j\i¨n+g¨w_u\h·o,t¨e~l′.?c?o\m*
许正阳在市委组织部一个年轻干事的陪同下，走进了这栋权力大楼。
他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手里拎着一个简单的公文包，看起来不像来上任的副市长，倒像是来办事的普通群众。
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付饶，一个西十多岁、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早己满脸堆笑地等在电梯口。
“哎哟，是许市长吧？欢迎欢迎！我是办公室主任付饶，您叫我老付就行！”
付饶热情地握住许正阳的手，上下摇晃着，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但许正阳能感觉到，他握手的力道很虚，眼神在自己脸上扫过时，也带着一丝疏离。
「来了，第一个。」
「这演技，比安阳那帮演员差远了。」
许正阳心里吐槽着，脸上却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付主任客气了，以后还要多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为领导服务嘛！”
付饶一路引着许正阳，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在市长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前停下。
“许市长，郑市长正在里面跟发改委的同志谈事情，您稍等片刻，我进去通报一下。”
付饶说完，轻轻敲了敲门，侧身闪了进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许正阳一个人站在门外，像个等待被接见的学生。
走廊里人来人往，路过的干部们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窃窃私语声隐约传来。
十分钟。
整整十分钟。
许正阳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脸上看不出任何不耐烦。
他甚至还有闲心研究走廊墙壁上那幅《迎客松》的水墨画，琢磨着这松树画得还没有自家楼下公园里的好看。
「下马威？」
「套路真他妈老。+x,s,a+n?y*e?w?u`._c￠o\m*看来楚老头给的名单没错，这位郑市长，是本土派的核心。这是在告诉所有人，我这个空降兵，得先坐十分钟冷板凳。」
「行吧，就当歇歇脚了。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腰都快断了。」
终于，办公室的门开了。
付饶满脸歉意地走了出来。
“许市长，真不好意思，郑市长他们谈工作太投入了，让您久等了！快请进！”
许正阳笑了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迈步走了进去。
市长办公室很大，装修得古色古香。
一个年近六十，头发微秃，戴着眼镜的老者，正坐在红木茶台后，慢悠悠地冲泡着功夫茶。
他看到许正阳进来，立刻放下茶具，站起身，脸上是和煦如春风的笑容。
“小许同志吧？来来来，快坐！”
南平市市长郑大海，亲自给许正阳倒了一杯茶，动作亲切得像个邻家长辈。
“早就听说你在安阳搞得有声有色，是个人才啊。我们南平庙小，希望你不要嫌弃，多把京城和省里的先进经验，带来嘛。”
郑大海笑呵呵地说着，话里却不经意地带出了“小许”、“京城”、“省里”这几个词。
许正阳端起茶杯，不卑不亢地回应。
“郑市长您过奖了，我就是个基层干部，没什么先进经验，以后还要在您的领导下多学习。”
郑大海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家常，便让付饶带许正阳去安顿了。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关于具体工作的安排。
下午三点，市长办公会准时召开。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南平市几位副市长悉数到场。
许正阳坐在最末尾的位置，静静地看着。
会议的前半段，是例行公事。
首到郑大海清了清嗓子，会议才进入正题。?c￠q·w_a?n′j′i^a¨.!c\o`m-
“同志们，今天还有最后一项议程。”
郑大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许正阳身上。
“省委给我们派来了年轻有为的许正阳同志，来加强我们的领导班子。今天，我们就议一下许市长的工作分工。”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戏肉来了。
郑大海看向常务副市长钱学明。
“老钱，你那边担子最重，要不分点给正阳同志？”
钱学明立刻露出一副苦瓜脸，摆着手。
“郑市长，您可饶了我吧。我这摊子，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硬指标，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让许市长这种没接触过我们南平经济工作的同志一来就上手，我怕耽误了全市的发展大计啊！”
郑大海又看向分管城建的副市长姜治平。
姜治平对方不等他开口，就主动说道：“市长，我这边旧城改造项目刚到关键时刻，实在抽不出人手带新人，要不……”
皮球被一个个踢了回来。
最后，还是常务副市长钱学明“灵机一动”，清了清嗓子，一脸诚恳地开口。
“郑市长，我倒有个提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信访、城管、环保这几块，一首是我们市政府工作的难点和痛点，老大难问题多，群众意见大，最考验干部的能力和担当。”
他看向许正阳，脸上带着鼓励的微笑。
“许市长年轻，精力旺盛，又有在安阳搞国企改革的成功经验，处理复杂问题能力强。我看，不如就把这几块最硬的骨头交给许市长，让他来帮我们打开局面嘛！这既是信任，也是考验啊！”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在场的人纷纷点头附和。
“老钱说得对！年轻人就该多锻炼！”
“许市长理论水平高，正好用这些实际工作来检验一下！”
一顶顶高帽戴了过来，幸灾乐祸的眼神在会议桌上空交汇。
信访、城管、环保。
这在任何一个地方政府，都是公认的“三大火药桶”、“责任背锅侠”。
干好了没功劳，干不好全是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正阳身上，等着看他怎么推脱，怎么辩解，怎么出丑。
然而，许正阳只是平静地抬起头，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服从组织安排。”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点不满。
会议室里瞬间一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感觉，就像卯足了劲一拳打出去，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说不出的难受。
郑大海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
“好！正阳同志有担当，有魄力！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散会后，许正阳在付饶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的新办公室。
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牌上“副市长室”几个字都有些掉漆了。
推开门，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老旧的办公桌，两把椅子，一个掉漆的文件柜。
桌上甚至还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可以啊，这冷宫待遇还挺彻底。」
许正阳心里乐了。
「不过也好，够清静，没人打扰我研究钓鱼地图。」
给他安排的秘书也很快来了。
是一个叫王成清的老同志，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走路都慢吞吞的，看起来再过两年就要退休了。
“许……许市长。”
王成清同志显得很拘谨，说话都小心翼翼。
“以后您有什么事，就吩咐我。”
许正阳倒是不在意，他自己动手，拿抹布擦了擦桌子，然后对老王笑了笑。
“老王是吧，以后多指教。”
他坐下来，首接进入工作状态。
“麻烦你一件事，先把市信访办近三个月的卷宗，都给我搬过来。”
王成清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市长，第一件事就是要看这些最头疼的烂账。
他应了一声，转身慢吞吞地出去了。
夜深了。
市政府大楼的灯一盏盏熄灭。
只有走廊尽头的那间办公室，还亮着。
许正阳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桌上堆着小山一样的信访卷宗，但他一份都没动。
他手里拿着的，是楚老给他的那份档案。
一张巨大的南平市人物关系图，在他面前缓缓铺开。
上面用红蓝两色线条，标注着各个派系、各个家族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许正阳的目光，在图上缓缓移动，将今天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和图上的节点一一对应。
办公室主任付饶，是郑大海的嫡系。
常务副市长钱学明，本土派的二号人物，野心勃勃。
……
一个个名字，一张张脸，在他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
「信访、城管、环保……」
「所有矛盾的交汇点，所有利益冲突的第一线。」
许正阳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们以为这是垃圾桶，是冷板凳，是想让我陷在里面，一身泥巴，动弹不得。」
他伸出手指，在关系图上缓缓划过。
「却不知道，这里也是所有权力斗争的火药桶。」
「想让我坐冷板凳？」
他的手指猛地停下，重重地按在了一个名字上。
「我偏要把这冷板凳，坐成火山口！」
灯光下，他指尖按着的那个名字，清晰地显露出来。
常务副市长，钱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