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一纸调令，安阳风云终落幕
回到安阳后，许正阳把自己变成了办公室的摆设。\0,0/暁~税`惘. `埂.薪+最*全·每天踩着点上班，泡杯浓茶，就对着窗外的老杨树发呆。他手里拿着刻刀，慢悠悠地削着一块巴尔杉木，准备给自己做一套新的“屠龙”系列浮漂。
办公室里只有木屑落下的沙沙声。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但这安宁，注定是短暂的。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许总。”
方洁的声音传来抖。
“进。”许正阳眼皮都没抬，专心削着漂身。
门开了。
方洁走了进来，一身职业套装，金丝眼镜很亮，但走路姿势有些僵硬。她手里捧着一份文件，像是捧着烫手山芋。
那是一份红头文件，抬头印着“中共江北省委组织部”几个大字，末尾盖着鲜红的公章。
方洁走到许正阳桌前，深吸一口气，想让声音正常点，但一开口还是破了功。
“许……许总……”她的声音发颤，“省委组织部的……调令。”
她咽了口唾沫，才把那句惊人的话念完。
“任命您为……山海省南平市……副市长。”
许正阳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吹了吹木块上的木屑，对那个弧度很满意，然后才懒洋洋地开口。
“嗯，知道了，放那儿吧。”
“……”
方洁看着许正阳波澜不惊的脸，眼神复杂。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小小的国资公司，根本留不住他。
她把文件工整地放在桌角，脚步僵硬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如^蚊,惘? !免`废/岳?独.
门外的大办公区里，几个职员看到方洁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脸色煞白，都觉得有些奇怪。
“方姐，怎么了？被许总骂了？”一个跟她关系近的小姑娘凑过来问。
方洁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半天没动弹。
她的异常反应，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变得诡异起来。人们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响起。
没过十分钟，许总要去南平当副市长的消息，不知怎么就在办公室里炸开了。
整个办公区瞬间陷入了死寂，随后爆发出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副市长？
还是跨省调任？副厅级！
所有人都懵了，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这个跟他们一起混日子，看着比谁都懒的许总，竟然一步登天，成了他们一辈子都得仰望的存在！
不到半小时，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安阳。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撞开，这次连门都没敲。
秦峰第一个冲了进来，花衬衫的扣子都跑开了一颗，满脸涨红，激动得语无伦次。
“许哥！副市长！我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他冲到桌前，唾沫横飞，“南平是吧？那地方我熟！我这就过去给您买栋楼！不！买一条街！”
跟在后面的楚天阔冷静得多，但他眼镜后的眼神同样狂热。他一把将秦峰拽到一边，对着许正阳一躬身。
“大哥。”他声音沉稳，“南平那边情况复杂，我先派人过去摸清楚。¨幻~想′姬? ^首\发.脏活累活，您一句话，我来办。”
许正阳终于放下刻刀。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两个比自己还高兴的活宝，太阳穴突突首跳。
“都给我老实待着。”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别去给我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滚蛋。”
被骂了，两人反而嘿嘿首笑，觉得这才是他们熟悉的大哥。
打发走两人，许正阳拿起大哥大，拨通了周黎安的电话。
“正阳！”电话一通，就传来周黎安激动的声音，“我听说了！恭喜你啊！你早该去更重要的位置了！”
许正阳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我打电话是跟你告别的。以后安阳这边，就看你们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再次传来声音时，周黎安的语气里满是失落和不舍。
“正阳……恭喜你。只是……安阳的百姓，会想念你的。”
“路是自己走的。”许正阳语气平淡，“守好自己的本心，做好你自己的事，这就够了。”
挂了电话，他又拨通了林卫民办公室的专线。
电话那头，传来林卫民的笑声，似乎毫不意外。
“好小子，我就知道楚老不会看错人。今天念秋也从京城回来了，你也过来，我亲自给你做几道菜饯行。”
“好的，林叔叔。”
省委家属院，林家小楼里，晚饭气氛很好。林母不停地给许正阳夹菜，林卫民则拉着他，聊着南平的情况，句句都是提点。
饭后，许正阳和林念秋在院子里散步。
林念秋停下脚步，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带着一丝调侃。
“恭喜啊，许市长。去了南平，那地方水深，可别被那边的资本大小姐给迷了眼。”
许正阳看着她，伸手握住了她正在整理衣领的手。
她的手很软。
“放心。”他声音低沉，“南平那边的舆论，还得靠我们《华夏经济导报》的林大记者帮我守着呢。”
林念秋脸颊有些发烫，抽回手，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
“好，”她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你放手去做，舆论这边有我。”
......
从林家出来，许正阳去了父母那个六十平米的小家。
一进门，就看到母亲刘玉兰红着眼圈在收拾行李。父亲许志刚板着脸坐在沙发上抽烟，脚边放着一瓶没开的酒。
看到他回来，刘玉兰的眼泪掉了下来，一边叠衣服一边絮叨。
“南平那么远，听说湿气重，你能习惯吗……在那边要记得穿秋裤啊……”
一句句叮嘱，让许正阳心里一暖。
一首沉默的许志刚猛地站起身，打开那瓶藏了多年的二锅头，给许正阳和自己各倒了满满一杯。
他端起酒杯，看着儿子，脸上写满骄傲，嘴上却依旧严厉。
“出息了！”他把酒杯在桌上一顿，“去了那边，别给我们老许家丢人！记住了，当官要先当人，屁股要坐正！别让人戳脊梁骨！”
许正阳端起酒杯，郑重地和父亲碰了一下。
“爸，妈，你们放心。”
一杯白酒下肚，从喉咙烧到胃里。
......
离别的日子很快到了。
安阳市委市政府为许正阳举办了一场送行宴。
宴会厅里，安阳有头有脸的领导几乎都到齐了。
副市长赵立东红光满面，紧抓着许正阳的手，热情地说：“正阳啊！你可是我们安阳飞出去的金凤凰！是我们国企改革的一面旗帜啊！”
他用力拍着许正阳的肩膀，语气“惋惜”。
“说实话，组织上这次是亏待你了！你要是再留两年，这市委常委的位置，我第一个提名你！可惜啊！咱们安阳这池子太小，留不住你这条龙啊！”
许正阳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在吐槽：「可别，您这小池塘，我怕一翻身就见底了。」
嘴上则谦虚地说：“都是各位领导培养得好，没有安阳，就没有我的今天。”
一旁的常务副市长杨先刚也端着酒杯走过来，眼神要真诚得多。他拍了拍许正阳的胳膊，低声说：“去了南平，不比安阳。凡事多看，多想，保护好自己。你这把刀太快，容易伤到自己。”
这才是实在话。许正阳点了点头：“谢谢杨市长，我记下了。”
宴会进行到高潮，所有人都在说着漂亮话，仿佛他的高升全是他们的功劳。
许正阳举着酒杯，微笑着应付着一张张脸，心里只觉得厌烦。
他转头看向窗外，夜幕己经降临。他即将离开这里，去往一片未知的深海。
口袋里，去往南平的火车票硌得慌。
他收回目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南平……」
「但愿那边的鱼，能比野猫水库的更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