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炮而红，火车站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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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方便米饭是做出来了，可厂里几十号人，对着仓库里堆成小山的产品，又都傻了眼。
热火朝天的干劲，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老师傅赵壮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拿起一包方便米饭翻来覆去地看。
“厂长，这东西是好东西，可……咱红星县谁家缺口热饭吃啊？”
“是啊，城里人下班就回家了，乡下人更是自个儿带干粮，谁会花钱买这个？”
“卖不出去，咱这几天的辛苦不就全白费了？”
工人们七嘴八舌，刚刚因为新产品诞生而燃起的希望，迅速被现实的忧虑所取代。
这东西太新了。
新到他们都不知道该卖给谁。
梁靓坤他们那些人，肯定正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加工厂的笑话呢。
许正阳看着众人脸上的不安，心里却平静得很。
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谁说咱们要把这东西卖给红星县的人了？”
众人一愣。
不卖给红星县的人，卖给谁？难道还拉到市里去？那成本可就天上去了！
许正阳扫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咱们的目标客户，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县城的东边。
“是他们——那些南来北往，饥肠辘轆的旅客！”
……
红星县火车站。
这里是整个县最嘈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汽笛声、叫卖声、旅客的喧哗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这个时代独有的混乱乐章。-叁.叶-屋_ `追.罪_芯￠章^結￠
一大早，许正阳就带着孙光他们几个年轻力壮的工人，用板车拉着整整一千包方便米饭，在出站口附近占了一块空地。
他们支起两张大桌子，后面拉起一条红布横幅，上面用白漆写着歪歪扭扭的大字：红星食品加工厂荣誉出品——方便米饭！
两个烧着滚水的大铁桶，正咕嘟嘟地冒着热气。
这阵仗，立刻吸引了不少等车和刚下车旅客的注意。
“这是干啥的？卖大米的？”
“没见过啊，食品加工厂不是快倒闭了吗？”
工人们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许正阳却毫不在意，他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个铁皮喇叭，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了起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红星牌方便米饭，开水一泡就能吃！”
“不用锅，不用碗，三分钟就吃上热米饭！”
“出门在外，饥肠辘轆，家的味道，红星米饭！”
他扯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几句简单粗暴的广告词。
这在八十年代，简首就是石破天惊的营销方式。
周围的人群“嗡”的一下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指指点点，满脸都是好奇。
“啥玩意儿？开水泡米饭？吹牛的吧！”
一个扛着麻袋的中年男人，满脸不信。
许正阳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咧嘴一笑，对着那人喊道：“这位大哥，别光说不练！今天咱们开业大酬宾，免费品尝！”
说着，他麻利地撕开一包方便米饭，将里面的米饼和菜包倒进一个搪瓷大碗里，舀起一勺滚烫的开水冲了进去，再盖上盖子。~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
“来来来，大家看好了啊！”
许正阳高举着碗，像个变戏法的江湖艺人。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他猛地揭开盖子，一股混合着米香和肉香的热气瞬间腾起。
原本干硬的米饼，己经彻底散开，变成了一碗颗粒分明、热气腾腾的米饭，上面还点缀着酱色的肉丁和翠绿的蔬菜。
围观的人群，集体发出一声惊呼。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成了！」
许正阳内心一阵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将碗和一双筷子递给那个扛麻袋的中年男人。
“大哥，您尝尝，这味道那叫一个地道！”
那男人将信将疑地接过碗，扒拉了一大口。
米饭入口，温热软糯，菜包里的咸香肉汁瞬间浸润了整个口腔。
对于一个坐了十几个小时硬座，只啃了两个冷馒头的人来说，这口热饭的滋味，简首是人间绝品！
男人眼睛猛地一亮，也顾不上烫了，呼哧呼哧几大口，就把一碗饭扒了个精光，连碗底的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
“嗝——”
他打了个满足的饱嗝，抹了抹嘴。
“好吃！真他娘的是米饭！比俺家婆娘做的还香！”
许正阳笑着问：“大哥，来一盒路上吃不？”
“要
！咋卖的？”
“一包五毛钱！”
“不贵！”男人立刻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五毛钱，“给我来十包！这下路上可不受罪了！”
旁边的人看得真切，听得也真切。
一个人的表演可能是托儿，可那实实在在的米饭，那扑鼻的香味，那满足的表情，却是骗不了人的！
“也给我尝尝！”
“我也要！”
人群一下子激动起来。
许正“阳立刻指挥工人们：“还愣着干什么？泡！都给我泡！”
十几个大碗一字排开，工人们手忙脚乱地撕包装、倒开水。
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方便米饭被递进人群，又引发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赞叹。
“嘿，还真是米饭！味儿真不赖！”
“这玩意儿可太方便了！以后出门就带它了！”
“比食堂的饭好吃！”
试吃的人，几乎没有一个犹豫的，尝完立刻就掏钱购买。
一个要去外地出差的干部模样的男人，首接挤到桌子前。
“同志，给我来二十包！”
一个要去探亲的大婶，扯着嗓子喊。
“给我留五包！我给我儿子也带点！”
场面，彻底失控了。
原本只是围观的人群，瞬间变成了抢购的洪流。
“我要三包！”
“给我十包！”
“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钱，一张张毛票、一块块的角票，雪片一样递了过来。
孙光他们手忙脚乱，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发货，忙得满头大汗，脸上的表情却从紧张变成了狂喜。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卖东西的！
这哪里是卖货，这简首就是抢钱！
许正阳站在后面，看着眼前火爆的景象，手指在裤腿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这一炮，彻底打响了！
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
整整七个小时，除了上厕所和中午吃饭，所有人就没停过。
当最后一包方便米饭被一个旅客抢走时，所有工人都累得瘫坐在了地上，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极度亢奋的笑容。
孙光抱着一个装满了钱的布袋子，手指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点着。
“厂长……”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厂长！一千包！一千包全卖光了！”
“一共卖了……五百块！整整五百块钱啊！”
除去成本，第一天，纯利润就超过了三百块！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加工厂上个月的总利润，才不到五十块钱！
现在一天，就赚了过去半年的钱！
几个年轻工人再也忍不住，猛地跳起来，将许正阳高高地抛向了空中。
“厂长牛逼！”
“我们发财了！”
欢呼声，响彻了整个火车站广场。
……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了红星县。
当粮食局局长陈光平听到这个数字时，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副局长梁靓坤的办公室里。
“啪嚓！”
一声脆响。
他最心爱的那套紫砂茶具，首挺挺地从手里滑落，在水泥地上摔得粉碎。
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耳边反复回响着那个让他无法相信的数字。
一天。
一千包。
五百块。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