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儿复仇记《 雨痕藏锋》

第五章 雨痕藏锋

后半夜的雨还没停，肖斌靠在棚屋漏风的门框上，听着铁皮顶“嗒嗒”的雨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门框上的木纹。`比*奇~中~文/王. ~已?发′布`蕞/辛,章\結.怀里揣着的半块硬馒头还带着点余温，是李奶奶傍晚从隔壁馒头铺讨来的，特意留了大半给她。可此刻他没心思吃，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刚才土坑里的画面——棍子砸在头上的剧痛、冰冷雨水灌进喉咙的窒息感，还有重生后猛地睁开眼时，眼前那片清晰得吓人的雨丝。

他不是傻子了。

这个认知像根烧红的针，扎破了十七年混沌的壳。从五岁那年躲在商场仓库的货架后，看着穿黑衣服的人把爸爸推上蒙着黑布的货车，听着妈妈最后一声“斌斌别出来”的哭喊开始，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白噪音。别人叫他“傻儿”，他就跟着傻笑；李奶奶把馒头塞给他，他就低头啃；有人朝他扔石头，他就抱着头跑。可现在，那些被“傻”盖住的记忆全回来了——爸爸办公室里挂着的“诚信为本”的匾额、妈妈给他织的蓝色毛衣、还有仇家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傻儿？咋还站在这儿？”李奶奶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点咳嗽，“快进来，雨要飘进来了。”肖斌浑身一僵，猛地回过神。他不能让李奶奶知道他不傻了。李奶奶今年六十八了，腰早就弯了，手背上的青筋像老树根，这些年为了养他，捡废品捡到手指被玻璃划得全是疤，冬天冻得流脓都舍不得买副手套。?8+1!k*a~n*s!h′u+.·c¨o·m^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心里装着报仇的事，她肯定会担心，说不定还会拦着他——他不能让奶奶再受一点惊吓。他赶紧调整表情，把眼里的清明压下去，换上那副熟悉的“憨傻”模样：嘴角扯着僵硬的笑，眼神放空，脚步也故意放得踉跄，像往常一样蹭到李奶奶床边，含混地喊：“奶……冷。”李奶奶果然没起疑，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皱着眉叹口气：“咋淋这么湿？快把这衣服换了。”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旧木箱，翻出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是她年轻时穿的，改小了给肖斌穿。肖斌接过褂子，假装笨手笨脚地换着，眼角却在扫着棚屋里的东西：墙角堆着的废品袋、桌上缺了口的瓷碗、还有李奶奶枕头边放着的止痛片——奶奶的风湿又犯了，却总说“忍忍就好”。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更恨那些毁了他全家、让奶奶跟着受苦的人。“换好了就坐这儿烤烤火。”李奶奶把他拉到煤炉边，煤炉里的火苗很小，却能勉强驱散点寒意。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是半块红糖，掰了一小半塞到肖斌嘴里，“甜不甜？”肖斌含着糖，点了点头，故意把嘴角的糖汁蹭到脸上，装出满足的样子。可心里却在盘算：仇家己经找到这儿了，今晚没抓到他，肯定还会再来。废品站这地方人多眼杂，藏不住人，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小_说+C?m,s, ?耕?芯\醉~全¨而且，他得查清楚当年的事——除了那个带头的刀疤脸，还有谁参与了吞掉爸爸的公司？他们现在在哪儿？手里有没有当年的证据？正想着，煤炉上的铝锅突然“咕嘟”响了一声，是李奶奶下午煮的红薯汤。肖斌赶紧站起来，假装要去端锅，却故意手滑，差点把锅碰倒。李奶奶赶紧拉住他，嗔怪道：“傻孩子，小心烫着！我来我来。”看着李奶奶颤巍巍地端着锅，肖斌心里更坚定了：他必须快点变强，不仅要报仇，还要能护住奶奶。可他现在除了脑子里的记忆，什么都没有——没力气，没门路，连吃饭都要靠奶奶讨。他得先找个能挣钱的活，至少能让奶奶不用再捡废品；再想办法打听仇家的消息，不能打草惊蛇。“喝碗汤暖暖身子。”李奶奶盛了碗红薯汤，递到他手里。汤很稀，红薯只有小块，却甜得发暖。肖斌小口喝着，突然想起下午在废品站门口听到的话——隔壁收废品的老吴说，最近城东的“万顺物流”在招搬运工，管饭，还能给五十块钱一天。万顺物流？肖斌心里一动。他记得爸爸当年的公司叫“顺达商贸”，后来被吞掉后，好像就改名叫“万顺”了！难道这物流跟仇家有关？他放下碗，故意用手指在地上画着“万顺”两个字，嘴里嘟囔着：“吴……吴爷爷说，有钱……”李奶奶看了一眼地上的字，叹了口气：“那活太累了，你这傻样子，去了也干不了，还得让人欺负。”肖斌赶紧摇头，拉着李奶奶的衣角，装作着急的样子：“能……能干！挣钱，给奶奶……买药。”李奶奶愣了一下，眼眶突然红了。她摸了摸肖斌的头，声音有点哑：“傻儿长大了，还知道心疼奶奶了。行，等明天雨停了，奶奶带你去问问。”肖斌心里松了口气，又赶紧低下头，假装继续喝汤，掩饰住眼里的光。去万顺物流也好，不管是不是仇家的产业，至少能先混口饭吃，还能趁机打听消息。而且，他得趁这个机会，让自己“变能干”——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连锅都端不稳，得一点点露出“不傻”的迹象，但又不能太明显，得让别人觉得是“傻人有傻福”，慢慢开窍了。就在这时，棚屋的门突然被风吹得“吱呀”响了一声。肖斌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重生后，他的听力好像变好了，能听到远处废品站门口的脚步声，甚至能分清是男人还是女人。刚才那声响，不

像是风吹的，倒像是有人在门外探头。他赶紧放下碗，装作害怕的样子，往李奶奶身后躲，嘴里喊着：“怕……有人。”李奶奶也紧张起来，抓起身边的拐杖，大声问：“谁啊？外面是谁？”门外没动静，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含糊的声音：“没……没人，路过的。”接着就是脚步声渐渐远去的声音。肖斌趴在李奶奶身后，眼睛却盯着门缝——刚才那脚步声很沉，而且走得很轻，不像是普通的路人。肯定是仇家的人！他们没走，还在附近盯着！“肯定是哪个调皮的孩子，别理他。”李奶奶安慰着肖斌，也安慰着自己，可手里的拐杖却握得更紧了。肖斌没说话，只是悄悄把脚边的一块石头踢到了自己脚边。要是真有人闯进来，他就算打不过，也得护住奶奶。他看着李奶奶疲惫的脸，心里暗暗发誓：奶奶，再等等，等我找到机会，一定把那些人都赶走，让你过上安稳日子。雨还在下，煤炉里的火苗越来越小。肖斌靠在李奶奶身边，假装睡着了，眼睛却眯着一条缝，盯着棚屋的门。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的日子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混沌了——复仇的路很难走，可能会流血，会受伤，但他不会回头。那些欠了肖家的，欠了奶奶的，他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半夜的时候，李奶奶睡着了，呼吸很轻。肖斌悄悄坐起来，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漆黑的雨幕。远处的路灯在雨雾里晕开一片昏黄，偶尔有几声狗叫传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那里没有伤口，只有重生后带来的清醒和坚定。他得先去万顺物流看看，然后想办法打听张万山的消息——那个当年吞掉爸爸公司的主谋，现在肯定过得风生水起。但肖斌不怕，他有十七年的“傻”做掩护，有重生后的清醒和决心，还有要保护的人。他转身回到煤炉边，添了几块煤，看着火苗重新燃起来，心里的计划也越来越清晰：第一步，去万顺物流干活，摸清情况，顺便攒钱；第二步，想办法联系上当年爸爸的老部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证据；第三步，等时机成熟，给仇家致命一击。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一点鱼肚白。肖斌看着那点光，握紧了拳头——新的一天要来了，他的复仇之路，也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