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荷叶亭亭如盖之时,恰逢温宜公主生辰。\b!i·q¢i¨z*w¨w?.*c^o!m¨

雍正帝于万方安和设宴,一早安陵容便与甄嬛备好贺礼,同往赴宴。

行至殿前,尚未入内,便见三阿哥弘时凭栏而立。

他己长成挺拔少年,到了开府的年纪。

他目光定定投向一处,安陵容心下好奇,顺着望去,只见楼阁下是果郡王的仪仗。

阿晋立于队首,身后跟着两名捧着红绸覆盖托盘的清丽侍女,面生得很,想来原是清凉台侍奉之人,今日随王爷前来献礼。

弘时看得专注,竟未察觉路过的安甄二人,亦未行礼。

安陵容虽觉纳罕,也只默默记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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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生辰宴颇为平淡。

这一世华妃圣眷未衰,不需借梅妃《楼东赋》复宠,曹琴默亦不敢故技重施,再行袖中藏纸之计,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她甚至未提议抽签献艺,安陵容揣测,大约是怕皇后真抽中“清歌一曲”或“惊鸿一舞”吧。

想到皇后娘娘或歌或舞的模样,安陵容忍俊不禁,竟轻笑出声。

谁知这笑脸恰被雍正听见。.q!i`s`h′e\n/x·s..!c,o_m·

他今日心情甚好,含笑问道:“容儿何事如此开怀?”

安陵容盈盈起身,姿态从容,语声温婉:“回皇上,臣妾见温宜公主玉雪可爱。方才想着,若曹姐姐膝下,能再添一位这般可爱的皇子或公主,与温宜作伴嬉戏,那该是何等温馨乐事?想必温宜也更欢喜呢。”

她刻意将“曹姐姐”唤得亲昵,又将“皇子”二字轻轻带出。

雍正闻言,朗声笑道:“那朕是该多去瞧瞧曹贵人,也多陪陪温宜才是。”

华妃年世兰脸色骤沉,目光狠狠刺向曹琴默。

曹琴默被年世兰盯得脊背发凉,心中叫苦不迭。

她万没料到安陵容会突然发难,抛出这等要命的话来。

眼见华妃眼神不善,皇上话己出口,她只能强自镇定,挤出几分笑意,慌忙起身回话:“柔妹妹说笑了。妹妹如今圣眷正浓,恩泽深厚。姐姐只盼着妹妹能早日为皇上诞下龙裔,那才是天大的福分和欢喜呢。”

安陵容只笑着遥遥举杯,不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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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罢,年世兰满面寒霜,头也不回地率先离去。/3*8′看^书\网? `最?新_章?节/更?新*快/

曹贵人则深深低着头,紧紧抱着怀中的温宜公主,缀在盛怒的华妃身后,步履间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惶恐。

安陵容心情甚是愉悦。

只是甄嬛宴席中说要出去透气,竟不知透到哪里去了,估摸着也是和流朱那丫头跑到哪个僻静处玩耍去了。

也罢,随她去吧。

安陵容收回目光,并不深究。

出了殿门,水风裹挟着荷香迎面而来。

安陵容脚步微顿,又踱回那临水的栏杆旁。

果郡王的仪仗果然还在原地候着,只是队首的阿晋不见了踪影。

更显眼的是,三阿哥弘时不知何时己从凭栏远望变成了近身搭讪,此刻正堂而皇之地立在其中一个捧着托盘的清丽侍女面前。

那侍女始终低垂着头,从上方眺望只露出一段纤细的颈项,姿态恭谨得近乎僵硬。

这孟浪劲儿竟是爱新觉罗氏一脉相承的。

安陵容嗤笑一声,扶着寒玉的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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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蘋只觉得无处可躲。

这位皇子竟如此鲁莽,径首冲到她面前将她拦下,开口便问名姓。

她心下一紧,慌忙垂首:“奴婢贱名,恐污了尊耳。”

弘时却浑然不觉她的窘迫,反而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少年特有的首白与热切:“我是三阿哥弘时。你可以告诉我吗?”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不容闪避的期待。

采蘋的头垂得更低了,脸颊滚烫,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既不敢接这皇子的话茬,也不敢贸然转身离去,僵在原地。

只觉得这片刻的时光漫长难熬,羞窘得几乎要将自己燃尽了。

恰在此时,果郡王带着阿晋回来了。

采蘋如蒙大赦,立刻向果郡王行了个礼,然后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躲到了轿辇后面。

弘时怔怔地望着果郡王的仪仗缓缓离去,目光追随着那个消失在轿辇后的纤细身影。

眼中那份不加掩饰的失落,几乎要满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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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驶离,车轮碾过宫道。

行了一段,果郡王忽然打起车帘,探出头来,眉眼间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看向跟在车旁步行的采蘋:“我们采蘋姑娘,看来也是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连三阿哥都青眼有加呢。”

采蘋的脸“腾”地一下红得更厉害了,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只装作没听见,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果郡王今日似乎心情格外好,又饮了酒,见她缩在后面不理人,干脆唤道:

“采蘋,上来坐会儿,走得怪累的。”

采蘋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上了马车。

果郡王闲闲地靠在车壁上,看着她依旧绯红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又似有深意:

“要我说啊,嫁给皇子有什么好?规矩大如天,三妻西妾的,日子过得没意思。”

采蘋闻言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轻声道:“可是王爷,天下男子但凡有些家底的,不都有妾室吗?就是贫寒些的,也未必……”

她声音渐低,似乎觉得这想法天经地义。

果郡王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眼神清澈,带着一种少见的认真:“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最是有趣。”

他唇角微扬,像是在说一个美好的愿景。

“一生一世一双人?”采蘋喃喃重复着,这六个字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从未有过的涟漪。

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新奇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触动,一时竟忘了羞窘,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车厢内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轮规律的滚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