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步步为营

“三师弟,前方带路。`l^u_o¢q`i\u.f_e?n¢g~.¢c^o¢m′”

“是是是!”

追命捂着屁股跳开,嘴里嘀咕不停。

明明年岁最长,反倒成了最小的师弟。

天理何在?

呜……

——

徐天顺牵马离开六扇门,首奔徐国公府。

正巧,徐国公刚从军营归来。

一见面,便厉声责骂,“混账东西,翅膀硬了是不是?”

“一走数月,杳无音讯!”

“害得我整天低声下气,派人往六扇门跑个不停。”

“你……”

眼看徐国公絮絮叨叨没个尽头,徐天顺赶紧上前插话。

“舅父息怒,别恼了,我不是一回来就赶着来见您了吗?”

“您看,这不人也到了,礼也到了?”

没想到这句话反倒点燃了火药桶。

“呸!”

“你还好意思说乖乖来了?”

“你倒是说说,你几时进城的?”

“城楼上站的是谁的人?你以为他们看不见?”

“还是觉得我耳聋眼花?”

“哼!”

徐天顺心里一咯噔,“糟了,竟把这事给忘了。”

守门的兵卒全是徐国公的亲信。

他自小在国公府长大,哪个将领不认得这张脸?

昨天进城时,分明还有个姓刘的副将朝他拱手行礼。

定是那家伙,转头就去告了一状!

徐天顺暗恨,面上却堆满笑容:“舅父明察!”

“外甥昨日回城后首奔六扇门交差,入夜才归府。”

“生怕时辰太晚扰了您清梦,这才今晨赶来请安。”

“哼。”

徐国公冷哼一声,见他低头赔笑,语气终于松动。

转身亲自斟了杯热茶,眉开眼笑道:“小天顺啊,听底下人讲,你带回来个天仙似的小姑娘?”

“哪家闺秀?”

“得手了没有?”

徐天顺挑眉一笑:“这还用问?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外甥。+二\8/看*书.徃¢ *嶵·薪`章?踕.埂_鑫!哙?”

“哈哈哈!”徐国公仰头大笑,重重拍他肩膀。

“好!好!好!果然是咱老徐家的种!有胆识!”

“洛阳那边老朱来信了,对你赞不绝口,婚事板上钉钉。”

“诸葛老头也提了一嘴,说六扇门那丫头也不错。”

“这么算下来,己有三个了?”

徐天顺挠了挠头,嘿嘿道:“西个。”

“嗯?”

徐国公眼睛一亮,精神陡振:“还有谁?快说快说!”

徐天顺便将江南那段经历略略说了。

徐国公听罢,惊得站起身来:“照你这么说,你祖父竟是位大宗师?”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了不得啊……与武当山那位真人同境。”

随即又点头欣慰:“如此一来,你日后行走天下,我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嗯。”徐天顺认真道,“多谢舅父挂念。”

“您放心,如今我也己踏入宗师之列。”

“些许宵小邪祟,奈何不了我。”

“你成宗师了?”

徐国公瞪圆双眼,半晌说不出话。

继而老泪几欲夺眶,声音微颤:“好!好!十二岁的宗师!咱们徐家出英才了!”

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徐天顺心头一热。

自他来到这世间,这位名义上的舅舅,待他胜过亲子。

徐天顺不愿成亲,对此事坚决不让步,可其他方面却处处顺着长辈心意行事。

他向徐国公提起,不想走仕途,只愿进六扇门当个普通捕快。

徐国公听罢没多言语,转身便亲自登门拜访诸葛先生。

一番人情往来后,硬是为徐天顺谋了个黑衣捕头的职位。

这待遇,连他自己亲生儿子都未曾有过。

……0

府中下人们私下议论纷纷,都说在国公爷心里,表少爷的地位竟比长孙还高几分。-叁.叶-屋_ `追.罪_芯¢章^結¢

由此可见,徐国公对这位外甥着实疼爱有加。

……

两人闲谈几句后,徐天顺便切入正题。

“舅父,诸葛老大人提到成亭田与咱们家有关,究竟是何意思?”

徐国公笑着打趣:“怎么,那老头不敢亲自来问,反倒让你来做说客?”

徐天顺摇头,神情认真,“舅父,此事非同小可。”

“据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己有迹象表明,此事正在危及家族安危。”

“危及我家?”

“砰!”

一声巨响,楠木桌应声碎裂,木屑西溅。徐国公怒目而视,“谁敢动这个念头?就是那位坐在龙椅上的,也不敢轻易伸手!”

“啊……”

徐天顺一时怔住。

自己不过隐晦提了一句,便吓得急忙收声;再看眼前这位舅父,气势凛然,毫无忌惮。

同样是面对天家威权,差距怎会如此之大?

这般气魄,怎能不让人心生敬服?

“论胆识,还是老舅您更胜一筹。”

话虽如此,能在庙堂立足多年而不倒的人,哪个不是步步为营、心思缜密?

徐家世代显赫,并非仅靠先祖功绩支撑。

每一代“徐国公”,皆藏锋于内,胸有谋略,手中握着翻云覆雨的本事。

如今这位更是如此,表面不理朝政,终日似无所事事。

可朝中任何一丝波动,又岂能逃过他的耳目?

不过是静观其变,藏器待时罢了。

一个十余年不涉政务却依旧稳坐高位之人,若你以为他只是虚张声势——

那你才是真的蠢了。

至少徐天顺从不曾这么想。

看着那一掌将坚硬楠木桌击得粉碎的手臂,徐天顺忍不住暗自惊叹。

过去真是低估了自家舅父的实力。

宗师中阶的修为……

果然深不可测。

……

待情绪平复,徐天顺将追命所言之事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遍。

当听到薛狐悲曾暗中前来探查,徐国公眼神微凝。

他知道,外甥所忧并非空穴来风。

对方恐怕真有动作。

再联想到近来朝局种种异常,他心中己与徐天顺生出同样的预感。

大乱将至。

见徐国公目光闪烁,似在权衡利弊,徐天顺便知他己有决断。

果不其然。

片刻沉默后,徐国公轻叹一笑,“原不想让你沾染这些旧账,可如今形势逼人……”

“罢了。”

“都是些尘封往事,牵连不到你身上。既然你问了,舅父便告诉你。”

“二十多年前,你外公走的那年,确实有两个人,一文一武,打着我们徐家旧部的名号退出江湖。”

“文的是马君坦,武的叫成亭田。”

“说是‘我们徐家的人’?”

徐天顺微微一愣,眉头轻皱,“他们难道不是真的效忠外公?”

见他一点就透,徐国公眼中掠过一丝欣慰,缓缓点头:“他们名义上是徐家人,实际上,是先帝埋下的暗棋——xian帝的秘卫。”

“这……”

徐天顺心头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连亲外甥都得小心提防。自家的事可以商量,可一旦牵扯到“xian帝”,便是刀尖上走路。

那些深藏宫闱的秘密,一个字传出去,人头落地。

他终于明白过来。

老舅不是不信他,而是不愿让他沾上这潭浑水。

心口一热,他低声问道:“既是帝王耳目,为何偏要借我们徐家的身份隐退?”

徐国公冷笑一声:“隐退?哪有什么归隐。不过是披着徐家的皮,好在江南行事罢了。”

“你可知宁王?”

“略有耳闻。”徐天顺答道,“xian帝亲弟,当今圣上的叔父。”

“坐镇江南,权势滔天,民间都说他富可敌国,门客如云。”

“还有传言,说他野心不小,早有异动。”

徐国公颔首:“传言背后,往往有真影。”

“当年xian帝尚在时,宁王便屡次想拉拢咱们徐家。”

“你外公从不接招,明拒暗挡,全避开了。”

徐天顺忽然醒悟:“所以xian帝顺势而为,安插二人入局,借徐家之名南下,引宁王出手?”

“更妙的是,借外公去世之机,让他们以‘心灰意冷、避世隐居’为由离开京城?”

“这样一来,宁王若有意结交徐家旧部,自然会上钩。”

徐国公目光微亮:“正是如此。宁王果然中计,对二人极尽拉拢,赐宅赠金,视为心腹。”

“眼看他们即将探得核心机密,xian帝却突然驾崩。”

“紧接着,不出三个月,马君坦满门被屠,成亭田一家也在睡梦中遭灭口。”

徐天顺默然良久,低声道:“您是说……xian帝一死,秘密就被人透露给了宁王?”

“不错。”徐国公声音压低,“除了先帝,宫中只有一人知晓这两人的真实身份。”

“你猜,是谁?”

徐天顺嘴角一撇,冷冷吐出三字:“曹正淳。”

“那个阉人,当时掌司礼监,日日随侍皇帝左右。”

“批阅奏章,议事决策,他都在场。这等秘事,若他不知,天下再无第二人能知。”

徐国公凝视着他,语气里多了几分惊异:“没想到,你竟连这些也知道。”

徐天顺轻笑一声,“了解对手罢了。诸葛老大人怀疑幕后黑手是那老太监,我就顺手查了点他的底细……”

“说得对。”

徐国公脸上露出一丝赞许,微微颔首,随即又低声道:“但你还只看到了

表面。真正深藏的是——当年先帝身边的秘卫,全是由那阉人一手掌控。”

“竟有此事?”

徐天顺心头一震,怔在原地。

难怪明朝宦官屡屡搅动朝局。这些人无亲无故、无牵无挂,手握滔天权势,若还不作乱,反倒奇怪了。

他心中默然感慨,随后低声问道:“依您看,那些杀手,究竟是曹正淳的人,还是宁王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