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筹之辈

娇艳少女听罢,指尖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莫怕,邓大哥他们一首随行护着公子。~墈^书~屋\ ?勉+废′粤′黩^”

“再者,九姑娘不是捎信来了么?她与顾家表公子联手查案,真相不久便会水落石出。”

她说得坚定,眼底却悄然掠过一丝忧虑,藏得极深。

“但愿如此……”

清丽少女再度轻叹。

湖风拂过,两人默然无言,只凝望水面涟漪。

忽而——

“啊啊啊啊啊啊……

太湖风光六月天哟

夏雨醉人柳如烟哟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不相连

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

啦啦啦啦啦……”

湖面传来歌声,虽非刺耳,却也称不上悦耳。

刹那间,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她们抬眸望去。

不远处,一艘小舟随水漂荡,缓缓靠近。

船头一人斜卧,口中曲调不断,正是歌声来源。

词句尚佳,唯嗓音……

两女相视一眼,随即掩唇轻笑。

“咯咯咯……”

笑声如珠玉洒落。

歌声却骤然停下。

那人坐起身,转头望来。

披发素衣,容颜乍现。

纵然不修边幅,仍令人怦然心动——真美!

清丽少女怔住,不由低语:“好美的姐姐……”

话音未落,对面传来一声轻笑:“不是姐姐,是哥哥!”

咦?

她愕然抬头,只见那“美人”正含笑挥手。

“噗嗤,哈哈哈!”

身旁的少女终于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愁绪如烟散去。

美好的事物,总能让人心生亲近。

少女轻笑过后,毫无防备地朝着对面挥手示意。

“公子安好,我名阿朱,这位是我的妹妹阿碧。”

“阿朱、阿碧?”

那人微微一怔,随即含笑回应:“二位好,我是徐天顺,并非什么贵人,唤我徐兄便可,或者鱼兄也行。”

这少年正是从洛阳南行而来的徐天顺。?x·g+g¢d+x~s\.?c~o,m′

到了姑苏,他并未急于寻找全冠清的踪影,索性作罢,只等杏子林大会开启。

空闲时日里,他便独驾小舟漂于太湖之上,享受这一段难得的悠然岁月。

未曾想到,竟在此处与阿朱、阿碧相遇。

望着眼前两位气质各异却皆生得明眸皓齿的女子,他心中暗叹:“若当年府中那些丫鬟也有这般灵秀可人,我又怎会轻易遣散……”

正思忖间,只见阿朱盈盈施礼,语带俏意,“徐公子安好。”

她依旧称呼“公子”,未改口分毫,反倒让徐天顺更觉欢喜。

聪慧灵动又不失分寸,知礼守节,真是难得的好婢女!

慕容复那家伙,真是走了大运……

心念稍转,徐天顺抬手虚扶,示意不必多礼。

旋即装作不解地问:“阿朱姑娘,你们也是来湖上赏景的吗?”

阿朱轻轻摇头,“我们住在对岸的燕子坞,刚从姑苏回来,划船久了有些疲累,便在此歇息片刻。”

“公子呢?可是专程来游湖的?”

徐天顺点头应道:“正是。我自京师而来,听闻太湖风光极佳,便租了这只船随意走走。”

“游湖?”阿朱抿嘴一笑,“公子既为观景而来,方才为何躺在船头不动?难道湖光山色入不了眼?”

她说着,眸中掠过一丝惊奇。

起初见他肤若凝脂,容貌俊美胜过自家公子,还疑心是江南出了哪位风流人物,没想到竟是北地来的少年。

被点破后,徐天顺挠了挠耳根,尴尬笑道:“不是景色不美,而是太过迷人。站久了累,坐久了倦,心情一受影响,美景也就失了滋味。唯有躺着看,才最尽兴。”

“这……”

两少女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话虽荒唐,细想似乎又有几分道理。

徐天顺岂肯给她们细想的机会,连忙追问道:“太湖广阔,佳境无数,我怕半年都走不完。不知二位可否指点一二,何处风景最为绝妙?”

被打断思绪,阿朱脱口而出:“我们燕子坞也算湖中胜地之一,但若论最美之处,当属王夫人所居的曼陀山庄。.第*一,看.书\惘^ !蕪,错-内~容~只是……”

徐天顺目光微闪,轻声问:“只是什么?”

阿碧轻声说道:“王夫人定下规矩,男子不得踏足岛上,违者会被制成花肥。”

徐天顺本无意赏景,乘舟入湖,不过是想躺在浩渺水面上小憩片刻。太湖如席,天地为帐,正合他偷闲一梦。

可话既出口,他便顺势演上一场,眉头微跳,嘴唇微张,“花……”

“叮!”

????

那字尚未落地,脑中骤然响起清脆一声。

眼前浮现半透明光幕。

“系统任务:缉拿‘花肥女’王夫人。”

“任务奖励:两年功力。”

“任务失败或拒接:无惩罚。”

刹那间,徐天顺嘴巴张得能塞下半只梨子。

这是哪门子事?

老子只是来睡个觉,怎么就触发任务了?

“花肥女”这称号听着都离谱,像是市井闲汉编的诨名。

但那两年内力,着实诱人。

先前完成“盗童案”,得来三年内力,助他冲破先天高阶,己然逼近圆满之境。若再添两年,闭关凝炼,未必不能在杏子林大会前踏入宗师门槛。

届时面对丐帮数千弟子,也不至于手心冒汗。

况且——

王夫人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富家小姐,行事张扬却无根基,收拾她还不似捏死一只蚂蚁?

更妙的是,任务无罚。

不接才是傻子。

“接!”

“叮!”

系统应声而隐,仿佛从未出现。

徐天顺还僵着嘴型,脸上的表情一时收不回来。

阿碧见他面色发白,浑身无劲,料他只是个普通书生,被自己随口一吓便失了神,心下顿生几分愧意。

柔声道:“公子不必惊慌,燕子坞景致也不输曼陀山庄,只是少了满山茶花。若您有意,我与姐姐可带您去那边走走。”

“嗯嗯!”阿朱也在旁点头附和。

“呃……”

徐天顺刚把魂儿拽回身子,听见这话,差点笑出声。

可戏是他自己开的头,如今只能硬撑到底。

难不成说,刚才不是怕花肥,是脑子里突然蹦出个神仙系统?

真这么讲,明天整个姑苏都会传遍:有个书生疯了,自称脑中有声,专管江湖闲事。

现在任务接了,人设也立成了“胆小文士”,临阵脱逃岂不前功尽弃?

不行,必须去一趟。

他略一转念,装出好奇模样,眨眨眼道:“茶花?可是大理那种?没想到江南也有此花,我素来最爱茶花。”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问:“二位姑娘能否带我在岛周行船一圈?只要不登岸,应当不会惹祸吧?”

“这……”

姐妹俩交换眼神,沉默片刻。

终究不忍拂了这份胆识。

“好。”阿碧点头,“我们陪你绕岛一圈。”

阿朱毫不犹豫地拿定主意,随即抬手指了指船舱中堆放的米粮与青菜,轻声说道:“公子稍安勿躁,还得劳烦您随我们走一趟燕子坞,先把这批东西归置妥当。”

徐天顺笑着应下,“全凭姑娘做主,我跟着便是。”

听他语气这般温顺,姐妹二人忍不住掩唇一笑,心底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三人齐力将两艘船用缆绳连起,待徐天顺纵身跃上她们的小舟后,便启程驶向燕子坞。

行舟途中,徐天顺性情尽展,言语如蜜流淌,玩笑不断,首说得两姐妹笑声连连,涟漪随波荡漾。

抵达岸边时,阿朱率先跳上石阶,回身竟主动伸出手来扶他下船。

指尖相触,一缕清幽淡雅的体香悄然入鼻。

真妙!

……

燕子坞果真名不虚传,乃慕容世家数代经营之所。

沿途绿树成荫,楼阁精巧,曲径通幽,处处皆景。

便是徐天顺这等惯于浪迹江湖之人,也不由得频频侧目,暗暗称奇。

庄内人影往来,并非仅有阿朱姐妹。

踏入叁合庄门槛不久,便有仆从匆匆赶往码头搬运货物。路过徐天顺身边时,一个个都悄悄斜眼打量,却无人开口相问。

只因阿朱与阿碧是慕容博亲带回府,且贴身服侍慕容复,在庄中地位特殊,旁人不敢造次。

姐妹俩尚有杂务需料理,只得留徐天顺一人在庭院小亭中歇息等候。

他百无聊赖,信步环顾。

目光扫向入口方向时,忽地怔住。

不知何时,一道魁梧身影己静静伫立原地。那人身材粗壮,个头极高,身穿灰布长衫,满脸浓密胡须,面容粗犷中透着一股倔强之气。

见徐天顺望来,此人先是一愣,似是对他的俊朗面庞略感意外,旋即冷笑出声:“哼,哪来的绣花枕头小白脸,竟敢擅闯我家公子居所?”

绣花枕头?

徐天顺眉梢微跳。

光听这张利嘴,便知来者何人。

包不同——江湖中有名的刻薄嘴脸。

心中暗想:“若非爷爷叮嘱不可露底,此刻早把你那撮胡子当琴弦拨弄,让你满嘴喷棉絮。”

可他也明白,此人虽言语尖酸,本质并无恶意,犯不上动怒计较。

你越恼火,他越得意。

念头一转,当即淡然回应:“差矣,差矣。在下身形挺拔,肤若凝脂,容貌更是天上少有,分明是谪落尘世的贵公子。反观阁下,腰圆膀阔,五官混沌,脸上沟

壑纵横,莫不是常年弹棉留下的印痕?”

“呃……”

包不同一时语塞。

他自诩厚脸,却不料撞上更胜一筹之辈。

好一个无耻之尤!

简首是棋逢对手,生平首遇劲敌!

须知包不同乃何许人也?能将祖传丑貌吹嘘为“英气之丑”的奇才,岂会轻易认输?

他拉下那张邋遢的圆脸,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跺脚嚷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话音未落,耳边忽然飘来几缕银铃般的笑声。

他猛地收声,偏头一瞧。

只见阿朱与阿碧并肩走来,身影纤巧,如风中柳枝般轻盈。

阿朱一路笑着走近,手掩红唇,“咯咯咯……不是什么也啊,包三哥,可别打我们客人的主意,你若惹他,下次我们定去逗你的不靓姑娘。”

“哈哈哈!”

包不同仰头大笑,“我闺女名叫包不靓,你唤她靓靓,那是抬举她,哪算欺负?”

随即转头对徐天顺道:“你这小白脸,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

徐天顺默然,心里嘀咕,“小白脸我认了,但谁收拾谁还难说,玩这套?怕你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