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 章 给会稽县令传个话

梁予兮换了一身新衣裳出来了。

衣裳就放在她的床头,她一进去就看到了。

虽然换回了女装,但是头发不够长,所以,梁予兮便将头发全都盘了起来,免得她娘发现。

只是,她一出来,正来喊她用午膳的翠姨一看到她这副样子,便急了。

她拉住自家小姐的胳膊道:“小姐,随我进房,你这头发梳的不对,这是妇人发髻。”

“哎,等等翠姨,我知道,只是这样梳爽利一些嘛。”

“哎哟我的好小姐,就你这脸模样,怎么梳都爽利。快点快点,我们回房间,翠姨给你重新梳头。”说着,翠姨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她家小姐拉回了房。

关上门,将她摁到了梳妆台前道:

“小姐是小姐的发髻,夫人是夫人的发髻,这可马虎不得,若让人瞧见了,可就说不清了。小姐从前虎点倒也没什么,但是现在不行了,都是成亲的年纪了,若是传出去什么闲话,可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虽然她有人家了,但是,该听的话还是要听的,梁予兮笑眯眯的道:“嗯,我记住了。”

翠姨拆开她的头发,大惊失色道:“小姐,你的头发呢?你的头发呢?”

“翠姨,你听我说啊。我既已女扮男装,那肯定要扮的像啊,女子的头发那般长,很容易坏事的,所以我便快刀斩乱麻,一刀咔嚓了。”

闻言,翠姨的心立即就软了,小姐为了读书,付出的真是太多了。

她叹了口气道:“怪道小姐回来总是穿男装呢,原来如此,可是小姐也不能一直穿男装啊,过年之时,一定要穿回女装的啊。”

翠姨看着自家小姐的才到肩下的短发犯了愁。

这头发,怎么比公子的还要短上几寸哪。

梁予兮看翠姨犯愁,自己也犯了愁。

但是这头发的事情她搞不定,还是让翠姨去发愁吧。

果然,翠姨愁了一会儿后便有主意了,小小头发,拿捏。

“小姐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翠姨说着,急急忙忙就出了门。

再回来时,便从袖中掏出了好几束假发片。

梁予兮惊奇的说道:“翠姨,你还有这个呢啊。”

翠姨无奈的笑道:“没办法,谁让翠姨的头发越来越少了呢,翠姨只能出此下策了。再者,听说那些高门夫人,都用这个呢,这可是个好东西呢。”

梁予兮点头,确实是个好东西,后世的各种网红啊明星啊都爱用。

“那就有劳翠姨啦。”

“好,小姐尽管看我的。”

小半个时辰后,镜子里便出现了一个大美人。

翠姨啧啧惊叹道:“没想到小姐去了书院也不过才将将快要一年,便长成了一个大美人了,这等模样,便是去宫里当个娘娘也使得。”

闻言,梁予兮眉眼一动。

是了,这个时候也有选秀,主要采取举荐制。

若有容貌妍丽之女子,乡绅便会向县丞举荐,县丞再向县令举荐,然后县令又举荐给郡丞,郡丞再举荐给太守,太守再举荐给州牧,如此一级一级向上,直到皇上亲自采选。

若有不从者,满门抄斩。

从前她营养不良,虽然五官端正,但还没有达到采选美人儿的标准。

然而现在么......

梁予兮立马便开始拆头上的各种钗钗环环了,边拆边说:“翠姨,你想多了,大臣之女被选入后宫后才能充当妃嫔,庶民之女只能做个小小的宫女。”

翠姨忙将她脑后的珠钗取了下来道:“那小姐平日里还是上个妆吧,只穿男装可不行,得扮丑。”

看头上所有的首饰都摘下来了,梁予兮觉得,这样顺眼多了。

她摘下白玉耳坠道:“我觉得还是男装穿着更自在。”

看来,光有武力不行,还得有权势啊。

所以哥啊,你可千万别沉迷于情爱情爱,最后因为求而不得,还一命呜呼啊。

世界上比爱情更珍贵的,是陪了你十六年的亲亲妹妹与生你养你十八年的亲亲娘亲啊,大哥。

梁予兮干脆又换回了男装,束起了短发,拍拍手,与翠姨一起,来到了厨房用膳。

梁母见她还穿着男装便说道:“兮儿,娘给你做了新绵袍,里面填的都是丝绵,没有加一点丝絮,又轻柔又暖和,你回头穿了便知晓了。”

所谓的丝绵是一种用蚕丝制成的绵絮,古人所说的“绵衣”“绵袍”都指丝绵材料。

在缫丝过程中,那些不能被抽丝的双宫茧被制成丝绵,好一点的称为绵,次一等的称为絮,用以填充衣被,御寒取暖。

从前她们家可穿不起。

“娘,我刚才穿过了,确实又轻柔又暖和。”梁予兮说着,在她娘身边坐下了。

用膳之时,梁予兮问道:“娘, 皇上何时采选,有风声吗?”

闻言,梁山伯筷子一顿道:“皇上采选,时间不定,但如今妹妹出落的珠圆玉润,不得不防。”

“不是,你等下,”梁予兮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哥你说什么?珠圆?玉润?”

她明明比例匀称,前凸后翘,增之一分则肥,减之一分则瘦,一切都刚刚好嘛。

梁予兮夹了块大肥肉到他碗里道:“吃,吃到二百八十斤,不然,便如此筷。”

看梁予兮作势要捏木头筷子,梁山伯连忙说道:“是哥口误,我妹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

“行了,”梁予兮制止他的滔滔不绝道:“看出来了,背《洛神赋》,哥是满分,但诚心嘛,一分没有。”

梁予兮说着,又挑起一块大肥肉夹给了他,眼神示意,快吃。

梁山伯无奈,只能夹起来塞入了口中,一时间,满嘴都是肥油,他赶紧囫囵吞枣,咽了下去。

梁母看他们兄妹打闹了一会儿,沉思道:“此事确实该早做准备,前年镇子上刘老爷家的幺女,长得花容月貌,然而入宫没多久,便被一张破席子卷去了乱葬岗,尸体还是刘老爷派人从乱葬岗扒出来的,所以,入宫这条路对我们这些平民之家,分明就是死路一条啊。”

“放心吧娘,我总是不在家,乡亲们并不知我如今是何模样,我只要扮弱扮丑就行,反正我之前落过水,身子弱点也无可厚非。”梁予兮道。

梁母叹了口气道:“嗯,只能如此了。”

只要没有举荐,就不必担心此事。

一顿饭吃完,梁予兮便来到了香火堂。

香火堂内特别安静。

梁予兮上过香,磕过头后便开始从怀中掏啊掏了。

她先掏出一个金锭子,又掏出一个,再掏出一个,一连掏出了20来个,一顺儿的在香案上摆开了。

接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了20几个金锭子来。

“老祖宗们,看看这么多金子,你们可喜欢?”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喜欢。”

梁予兮拿出一锭金子往她爹牌位前一摆道:“爹,这一锭金子就是十两,我给您烧100两银的冥币,爹在你们那儿给我弄个储物空间如何?”

想了想,梁予兮又拿了五个金锭子道:“爹,这样够了吧?若是不够,你晚上托梦给我啊,若是还不够,不就是扩建香火堂嘛,扩不就成了。”

“好了,我走了,去和哥哥商量一一下扩大香火堂之事。”

“各位老祖宗们,别太高兴了,告辞,不送哈。”

梁予兮出了香火堂,果然去与她哥哥商量扩建之事了。

不过梁山伯想了想道:予兮,现在是年底,还有十天就要过年了,若是想扩建,不若明年农闲时吧。”

“好!”梁予兮立即便道,“还是大哥考虑的周到,那便如此了。”

如此,她也不算食言了。

【老祖宗们:骗人的见过,骗鬼的没见过,不孝子啊不孝子。】

梁予兮拍拍手,开心的回房去了。

……………………

傍晚时分,马文才与马统两人,顶着北风,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到达了京城马府。

马管家一路迎了马文才进来,问道:“公子,小姐呢?小姐为何没来?”

马统说道:“马管家,您也不想想,小姐来了我们公子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可是,小姐也要回去过年的嘛,我们公子可不敢与未来的岳母抢人。”

“这倒也是。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公子,您说呢?”马管家问道。

看马管家连《论语》中的话都用上了,马文才道:“话都让你俩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马管家嘿嘿一笑道:“公子,还是先用晚膳吧。”

“不急,马管家,关于采选,宫中可有消息?”马文才正色道。

公子从前对皇上采选从不上心,自从有了小姐之后便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马管家立即说道:“巧了,今日有消息传来,皇上年后采选。”

“给会稽县县令传个话。”马文才道。

“小的省得,小的一定给公子办得妥妥的。”马管家颠颠儿的跑了。

马统十分担忧的说道:“公子,铬烟生得花容月貌的,小的是不是也该保护下铬烟啊。”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马文才淡淡瞥了眼马统道:“你想多了,她只是一个丫鬟。”

但是,马统不依,他举例道:“公子,也并非如此吧,之前不还有个皇帝,因为看中了一位妇人,结果杀了人家全族,将之强抢入宫了吗?”

马文才很想打击打击他,便道:“那前提是,要有闭月羞花之姿,沉鱼落雁之貌吧。”

“公子,所以我才担心铬烟嘛。”

马文才......

“色不迷人人自迷。”马文才懒得搭理他,抬脚便回自己的院子换衣裳去了。

公子这意思......,懂了,马统转过个身便去找马管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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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

马太守派人叫来了马泰道:“你不是说公子今日开始休假的吗?那人呢?怎么还没回来?”

“老爷,尼山书院每年都是二十一休假,今年也不会例外的啊。”

这点路,不应该到现在还未到家啊,马太府怕他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便道:“马泰,你速速带人去迎下公子!”

“是!”

马泰点了几十人,才刚到大门口呢,便见门卫急忙拿出一份信来道:“马管家,这是刚信到的信,尼山书院来的,想来应是公子的。”

马泰连忙接了过来,一路跑回了大厅,喊道:“老爷,公子的信!”

马太守赶忙接过来,拆开一看,脸就有些黑:“马泰,不要去了,公子暂时不回来。明日给京城去封信,让这个逆子早日回来。”

哦,原来是公子又去了京城他的马府啊,夫的嫁妆如今都握在公子的手中了。

马泰躬身道:“是,小的明日一早便派人送信过去。”

马太守心累的揉了揉额头道:“下去吧。”

马泰犹豫一下,问道:“那老爷,玉姑娘还要继续寻下去吗?”

“你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人,你不妨猜猜看,人是谁藏起来的?”马太守怒道,这些日子,他算是想明白了。

啊,马泰从前没往这方面想过,但此时听老爷这么一说,倒是明白了,难怪他们一直找不到人呢。

马泰自以为是的问道:“老爷,那玉姑娘不会就藏在京城吧?不是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马太守自觉知子莫若父,便道:“不可能,若是将她藏在京城,他还嫌脏了他的地儿呢,肯定是为了永绝后患,干脆将她许配人家了。”

这个逆子,他知不知道,玉儿是这些年来,长得最像夫人的女子了,这样一位女子,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