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第一次见面(已补)

马文才贴在深谷的石壁上,如一只壁虎一般,十分迅捷轻便的下到了谷底,跳入了大河中,向东游去。

他相信梁山伯的判断,兮儿定是搁浅在了某处。

果然,越往东去,水道变宽,水位也越浅。

他沿着河边上了岸,看到人便问,有没有见到过一位身穿蓝衣,笑起来两个笑涡的小个子男人。

谷心莲听到了,往他这边看来,只是,并没有认出他来。

上辈子,她与马文才连话都没有说过一次。

马文才是书院身份最为贵重的学子,这样的一个士族贵公子,她一个浣衣房的姑娘,根本就与他说不上任何一句话。

更何况,全书院皆知,他高傲成性,谁都不放在眼中,只除了祝英台。

也不知祝英台究竟有哪里好的,竟让书院两个顶尖的人物,抢她抢到兵戎相见,当真是红颜祸水。

不过,最后还是马文才赢了。

她死的那日,听说马家接亲的喜船占满了整个曹娥江面,大红的喜绸映衬的江面红彤彤一片,散出的喜钱,就是三岁的小娃都能捡到一文。

即便没了她谷心莲的从中作梗,梁山伯也注定娶不到祝英台。

祝英台与马文才才是天生的一对儿。

想来,嫁入了马家那种视人命如草芥,当家主母是妓子的龌龊家庭,祝英台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这一世,她要让他们更快的在一起,免得梁山伯陷的太深,误了他自己不说,还误了她谷心莲。

上一世,她是被苏安手下的几个土匪害死的。

因为他们发现了自己利用他们去对付祝家庄的阴谋,他们大喊着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便将自己几斧头砍成了几块儿。

现在想来,那种疼痛与恐惧仍历历在目。

谷心莲不由自主的蹲下身来,抱住了自己,马文才自她身边经过,不曾注意到她分毫。

过了一会儿,他又抓住了一个打渔的老人家问道:“老人家,您见过一个身穿......”

老人家不等他问完,说道:“见过见过,呶,刚才被一个灰衣男人抱上了前面一辆马车上。”

那蓝衣小公子一身锦服,浮在水上,像是死了一般,她一个老头子,不敢多管闲事,怕被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迁怒,刚想摇着小船跑开,便看到那个赶车的小伙子下水将人捞了起来。

跟着又有一个白衣公子上了马车,之后的事情,他便不知晓了。

闻言,马文才心中大喜,眼睛亮得吓人,他不管不顾的拨开路人往前跑去,头发上,身上的水,一路滴答滴答的直往下掉。

这若是晚上,旁人还以为从是哪儿突然冒出来的一只大水鬼呢。

马车旁,花芷与青竹正看着河面上越来越多的渔船说话呢,便听安入大喝一声道:“站住,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快走开!”

刚才大人说了,守好了。

“滚开!”马文才还未靠近马车,便见有人拦他,他袖子一甩,那人便被他甩开了。

他刚要冲过去,然而那人立即拔剑出鞘道:“你是何人?这是京城五品大员的马车,你敢造次?”

呵,区区一个五品官,也配在他马文才的面前叫嚣?然而,此时带走兮儿才是要紧之事,是以,马文才压下心中的焦躁,对着马车拱手行礼道:

“在下杭州太守之子马文才,适才大人所救之人正是在下的表弟,在下急着带表弟回去医治,今日之恩,马某日后定当携重礼登门致谢!”

杭州太守?安入立即宝剑入鞘,但人却没有移开。

马车内,傅景琛回过神来,连忙手忙脚乱的给梁予兮整理好前襟,轻声道:“冒犯了。”

他起身,掀开车帘,看向了马文才,只一眼便确定这两人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了。

也是,若是自己的表姐遭此大难,他定也会如此着急,不修边幅的。

傅景琛温声道:“倒也不必,不过是途经此处,举手之劳。请马公子上车,将人接走吧。”

马文才立即跑过去,跳上车,看到梁予兮的那一瞬间,心脏一阵紧缩,就见她一身新衣皱皱巴巴、面色苍白,嘴唇失血,左脸上的划伤触目惊心。

平日里的梁予兮,生龙活虎,活力四射,而今的梁予兮,便如一个漏风的破布娃娃,毫无生机的躺在那儿。

马文才稳了稳心神,伸手轻捏了下她身上的各处关节,稍稍安心,并无骨折的现象,他抱起她道:“大人尊姓大名,日后马某必当登门重谢。”

傅景琛不想与旁的女子牵扯过多,便道:“不必,顺手而为而已,马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马文才立即道:“在下承大人一情,表弟需要及时医治,告辞。”

傅景琛道:“请。”

马文才抱着梁予兮,稳稳地下了马车,大步离去。

见他走远了,此处没有外人,安入便不叫公子了,而是说道:“大人,此人功夫不弱,安入怕是打不过他。”

连安入都打不过,功夫这般好么?傅景琛点头道:“听说杭州马太守的儿子在尼山书院求学,此处是尼山脚下,看来所言不虚。”

花芷奇道:“既是与他表弟一起求学,那他表弟又如何会落入河中险些溺亡?”

傅景琛不好说那不是表弟,而是表妹,且极有可能两人会亲上加亲,只能说道:“是啊,想来马公子会调查清楚的。上马车吧,我们该走了。”

上车前,花芷打趣道:“马上就要到梁家村了,表弟,有何感想啊?”

感想?傅景琛叹了口气道:“我只怕这次又见不到人。”

花芷点头道:“谁让你不下拜帖呢?怪的了谁?”

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用人之际,傅景琛也很无奈啊,他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只是两地相差太远,我又随时待命,常常计划赶不上变化,倒让人家白白准备了,岂不失礼?”

“唉,先是求学,再是立业,忙的连媳妇儿都丢了,你怕不是天下第一人吧。”花芷摇头叹息道。

闻言,傅景琛更无奈了,他很是懵圈的说道:“表姐,谁能想到,小时候先下手为强订的好好的娃娃亲,十几年了,突然说没就没了,我找谁说理去?话本子也不敢如此胡编乱造吧?”

看着倒霉若斯的表弟,花芷无从安慰,只能拍拍他的肩道:“或许,你该将她从小养在身边。”

闻言,傅景琛如遭雷击,果然是他狭隘了。

然而,花芷再度拍拍他的肩膀道:“别当真,人家小兮未必愿意住在傅府,她从小便很有主意又孝顺。好了,表弟,别想了,出发吧。”

傅景琛摇头,好话赖话,全让表姐一个人说了,但是,如果时光倒退,他一定要将人养在身边,以杜绝如今之事。

……………………

这边,马文才抱着梁予兮一路快跑,来到了最近的同仁堂。

同仁堂的钟大夫六十岁左右,行医几十载,行医经验很丰富,医术也很好。

一看到他,马文才也不管他有没有在给旁人看病,只道:“大夫,快,给她看看!”

那个正要伸出手给钟大夫把脉的男子,立即扒住脉案桌道:“钟大夫,我,我心口绞痛,呼吸困难,好像马上就要去见我太奶了,你快给我诊治啊。”

“十两金,让位。”马文才倏地看着他,让,拿钱滚;不让,死。

那人一听十两金,咧开大嘴正要笑,但一对上马文才那凶残的眼神,立马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道:“不必不必,我不急,在下看公子更急,还是公子先吧。”

说着,他麻溜的站起身,将位子让了出来。

这人确实不急,身手矫健,脸色红润,之所以来看病,估计又是想开那种虎狼之药的。

唉,中年人哪,就得承认不如年轻那会儿了,如此要强,要不得滴。

钟大夫看人昏迷着,立即起身道:“公子,请随我来。”

他将人引到了内室,内室有一张木床,他道:“公子,将人放床上吧。”

马文才闻言,小心的将梁予兮放到了床上道:“大夫,快快快!”

钟大夫在床边坐下,一番望闻问切之后道:

“尊夫人无碍,只是受惊过度晕了过去,至于这脸上的伤,虽密但却不深,用些上好的丹参羊脂膏,定不会落疤。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人要换了这身湿衣裳,否则,风邪入体便遭了。”

现在虽是夏季,但正是因为夏季,才更不好治啊。

马文才从袖袋中掏出十两金道:“这是诊金,剩余的帮我买两套男装来。”

钟大夫接过金子道:“好,我令人熬些驱寒汤药过来。”

说着,便出了内室。

马文才坐到了床边,握住了梁予兮的手。

刚才让位那人躲在门口,听得清楚,这公子的夫人无碍,只是受了惊吓而已,如此,他要向他伸手,应该不会挨打了吧。

他立即探出了一颗大脑袋道:“公子,恭喜恭喜,夫人无碍,祝您与夫人早生贵子。但您刚才答应给在下的十两金......”它还没给呢。

会说你就多说点,马文才自袖袋里摸出一块金元宝扔向了他。

见他竟然不曾食言,那人一把抓住了金元宝,进来说道:“公子大气,那在下自然不好小气。”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塞到了马文才的手中道:“年轻人嘛,就该及时行乐,在有能力的时候尽情享受人生,莫等人到中年了再来找大夫求药。那个,还是有区别的啦。”

说完,他便麻溜的滚了。

哈哈,老子有钱啦,等老子拿了药,还可以与媳妇儿大战三百回合。

这边,马文才打开那个册子看了一眼,立即便手忙脚乱的塞入了怀中。

他属实没想到,还有人会将这种东西随身携带,形影不离。

果然,套一句兮儿的话,高手在民间。

“公子,衣裳来了。”此时,药童拿了两套成衣店新买的衣裳进来,出门时,还不忘给他俩把门给带上了。

马文才......,虽然他口中心中喊着娘子,但是,但是......

.............................

梁予兮醒来时,发现自己摇摇晃晃的躺在马车里,头下枕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向下一摸,摸到一只大长腿;往上一摸,摸到了一手坚硬的肌肉。

嘿嘿,这大长腿,她喜欢;

这腹肌,她也喜欢。

哎等等,这都是谁的?她只记得她的小跟班要给她换衣裳,活生生的把她吓晕了。

梁予兮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同时,一道化成了灰她都能认得出来的清朗的声音响起道:“摸够了吗?”

梁予兮一个猛子就坐直了身子道:“老马,马哥,文才,文儿,才才,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然后,她便搂着马文才的脖子,哇哇直哭道:“我从深谷坠落没死,可被水冲到河边时,差点儿被人害死了!”

马文才搂着她的腰,一身戾气的问道:“是谁害你?”

“我没看到她的样子,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她把我推到河里,说什么就看我的运气了。”梁予兮哭唧唧地告状道。

马文才不由地又搂紧了她几分道:“想害你,我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能认出她的声音吗?”

梁予兮很肯定的答道:“能!”

可当不久后的某一天,她被蒙上眼去听是哪个渔家女的声音之时,麻爪了。

听不出来,完全听不出来啊。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梁予兮如一只树獭一般,挂在了马文才的脖子上道:“幸好你来救我了,不然,我一定会躺板板的。”

“不会,”马文才掐住她的小腰,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两人脸对着脸,十分愧疚的说道,“此次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寻人的。”

若是你有什么事了,其他人也休想好过,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去寻人的。”梁予兮很无奈,她大概是第一个被闪电追着劈的穿剧人了。

此时,马文才盯着着梁予兮问道:“那闪电与你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