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 章 都说了,他不好色

是夜

山长伺候了夫人一回,两人躺下之时,夫人笑道:

“予兮那孩子,还真是雷厉风行呢,立即便将对陈夫子的处罚公告张贴了出去,如此,便是陈夫子想要事后抹平这件事,也绝无可能了。”

山长也笑道:“尼山书院所有惩处奖励的文书都会登记造册、归档入库,子俊他啊,这辈子都休想翻身了。”

“如此,他也不好拿着这些年的共事之情来向你求情,为难你了。”

“嗯,确是如此啊。东亮兄是个妙人,没想到,生的女儿更是个妙人哪。”

“是啊,咱们家兰儿就是太过循规蹈矩了些。”

“夫人,话不能如此说啊,这乖孩子有乖孩子的好啊。”想到他的那些花儿,山长又补充道,“我就喜欢乖孩子。”

若是他家兰儿、小蕙,皆像予兮那般胆大妄为,那他那一园子娇艳欲滴精心培养的花儿,还保得住吗?

自家的相公,夫人还能不了解吗?她翻转过身去奚落他道:“你倒是想呢,可你想得着吗?”

山长从后搂住夫人,在她耳边轻语道:“还有精神奚落为夫,看来,为夫不够努力啊。”

夫人求饶道:“别闹,王大人在呢,都留些精神应付他吧。”

“夫人放心吧,为夫有的是精神。”

于是,窗外的山风,又“唰”地一下跑开了。

真的,它不想往此处吹的,可是,那个拿着破布袋子的家伙偏让它往这儿吹,偏让它往这儿吹,偏让它往这儿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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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山书院,梁予兮窝在马文才的被窝里,睡得小脸红扑扑。

竹楼,马文才摩挲着鸳佩,又是一夜无眠。

清早陶渊明看到他时,又被他那副鬼样子吓了一跳:双眼无神、面容憔悴,精神萎靡、灵魂出窍。

一副破碎不堪的模样。

陶渊明凑过去道:“怎么?此事很难决断么?不就是分桃吗?不试试,你如何知晓成不成呢?”

有些事,能试么?君子有可为与不可为。马文才瞥他一眼,越过他来到了院中,随手拿起个东西就练起了剑。

陶渊明看他拿着个鱼叉舞的虎虎生风的,便跟过来,站在一旁,风凉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道:

“哎,你知道分桃的弥子瑕后来如何了?后来啊,色衰爱弛,被卫灵公鞭打不说,还被赶出了朝堂。

你说你吧,即便现在看着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的,但到了我这个岁数,哎?你说我陶渊明,如今也算的上是眉清目秀、俊逸非凡了吧,你啊,将来不如我。

哎,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这分桃之人,他能与你分,自然也能与旁人分,你懂我的意思吧?”

瞬间,马文才的脑中便浮现出了一张俊秀的脸,他咬了咬牙,梁、山、伯!

马文才将鱼叉一收道:“收拾一下,立即回书院。”

说着,便往屋里大步而去。

“哦,”陶渊明双手交叉,兜进了大袖里,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东西有些多。”

马文才回头,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帮你收。”

陶渊明小胜一筹,放下手,乐呵呵的说道:“走走走,现在就去收。”

两人进了屋,马文才突然郑重的说道:“我马文才顶天立地,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绝不会与人分桃!”

陶渊明看着他那满脸的黑眼圈,敷衍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再者,”马文才又道,“他不是那等色衰而爱驰的肤浅之人!”

“哦,”陶渊明摆摆手道,“好色者,见色而生爱,生于天性,非关智识也。”

“都说了,他不好色,他慕强,我会一直比他强。”

“咦~~,你刚才可是说了,你顶天立地,你仰不愧于天,你俯不怍于人,你绝不会与人分桃,你忘了啊?”

“……对,我是不与人分桃,绝不!”马文才很肯定的说完后,瞥了眼陶渊明道,“你话太多了,自己收拾吧。”

说完,他抬脚就走了,去给赤电喂些草料。

还是赤电最懂他。

身后,陶渊明笑道:“他急了,他急了。”

随便收拾了几件衣裳后,陶渊明将家中的菊花茶都拿了出来,这些,全都送给表妹。

系上包裹,陶渊明刚要去厨房做些饼子带在路上呢,猛的想起,此事还没有告诉那丫头呢,便连忙过去敲门道:“祝公子,快起来了,准备启程了。”

祝英台立马从睡梦中惊醒了,她兴奋的问道:“真的吗?没骗我?”

“真的假不了。”

“那好,我现在就起来了!”祝英台连忙爬起来,拿起床头的裹胸布便是一顿缠缠缠。

只要能与山伯一起,便是日日缠胸又何妨?

……………………

尼山书院

讲堂

梁予兮仍与梁山伯坐一桌。

陈夫子迫不得已,帽子上插了根草带。

他一路躲躲藏藏的来到了讲堂。

众学子看到他头上那根绿的发亮的小草带,皆低着头,双肩抖个不停。

陈夫子恨不得将他头上的草带摘下来碎尸万段,但是,他忍住了。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与其碎草带,不如碎梁予兮。

梁予兮啊梁予兮,竟然连夫子也敢得罪,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放心,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陈夫子润了润喉咙道:“尼山书院呢,是个很讲规矩的地方,便是夫子犯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错误,也是要以身作则,接受惩罚的,你们懂吗?”

众学子们终于忍不住哄堂大笑了起来,夫子的脸皮,当真是无人可敌啊。

那绿油油的草带,当真与夫子的气质很相称哪。

陈夫子大吼一声道:“都给我安静,哄闹讲堂,当心我一个一个的罚你们!”

学子们“哦”了一声,安静了下来。

看他们都老实了,陈夫子暗嗤一声,只要他一天是夫子,他们就要听他的话一日。

即便是表面听话,也无妨。

陈夫子看向梁予兮,目露不善。

梁予兮也看向陈夫子,目色平静。

陈夫子道:“梁予兮,本夫子罚你,你认不认?”

梁予兮道:“请夫子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