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 章 强取豪夺,不夺就死

讲堂

梁予兮与马文才坐下后,梁山伯与祝英台也来了。

梁予兮戳戳她前面的梁山伯道:“昨日我不在,书院里有什么新鲜事吗?”

梁山伯回转身来说道:“特别的事也没有,就是兰姑娘上山采药,扭了脚,是哥帮她推拿正的骨。”

梁予兮冲他竖了竖大拇指道:“厉害了我的哥。”

荀巨伯刚好经过,听到了,赶忙问道:“那兰姑娘已经没事了吗?”

“对啊,兰姑娘说她好了。”梁山伯道。

看荀巨伯如此紧张,梁予兮暗自直乐,对了,他与兰姑娘是一对儿呢。

她的《liang zhu》里记得皆是马文才与梁祝的事情,对于荀巨伯提都不曾提起,但,他的官配是谁,她还是记得的。

看梁予兮对着荀巨伯笑得这般,这般丑陋,马文才敲了敲桌子道:“谢先生要来了,回你的座位去。”

荀巨伯原本也是要回座位的,此时“哦”了一声,便赶紧回去坐下了。

陈夫子那人就是个马屁精癞蛤蟆精,若是谢先生来时他还没坐好,谢先生不会说什么,但陈夫子就要训人,在谢先生面前显示他无上的威严了。

一会儿之后,谢先生便来了,她环视一周道:“时教必有正业,退息必有居学。昨日休假,你们的作业有没有完成?课后都交上来,我要查看。”

啥子?梁予兮茫然地看向马文才,以口型询问道:“还有作业?”

马文才理所应当的点头,难道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梁予兮面目有些狰狞,谁告诉她了?根本没人告诉她啊!她根本就不知道啊!

这下惨了,那陈夫子还不得大做特做文章地撵她走啊。

马文才懂了,谁要你那日溜的那么丝滑呢?现在现世报了吧?

梁予兮低声,恨恨地问道:“昨日有那么长的时间,你为何不告诉我?”

马文才奇道:“我怎知你不知道?”

梁予兮多少有些不讲理的说道:“你怎知我知道?”

马文才淡声道:“无理取闹。”

梁予兮炸毛道:“你!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马文才打量他一下道:“到底是谁无情?谁残酷?谁无理取闹?”

“哼。”梁予兮别过头去道,“算了,我错了,不该怪你,我就是着急。”

“事已至此,急也没用。”他自然保得住他。

唉,梁予兮叹气,她但凡有个手机,但凡有个手机!

谢先生还能发个群消息什么的,也不至于她什么也不知道哇!

苍天啊,大地啊,她梁予兮好惨一个女的啊!

左肩扛着家族重担,右肩担着书院课业。

她一个九年鱼啊,何苦再来走这一遭啊!

祖宗,老祖宗,你们可害苦你们的小孙女儿了哇!

太惨了,她实名认惨!

为自己默默地点了根蜡后,梁予兮转头悄声问道:“马文才,你说,陈夫子会如何对付我?”

马文才不语,只是冲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如陈夫子那般媚上欺下者,重则借机将他赶出书院,轻则罚他挑满整个书院的大水缸。

但是,前者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因为据他所知,小矮子发了那笔横财之后,连一文钱都没有舍得拿去打点那个陈夫子。

看他如此,梁予兮忍不住哭唧唧道:“我懂了我懂了,你不必笑得如此渗人。”

“梁予兮,刚才,谢先生都讲了什么课,你来回答我。”陈夫子忍不住了,马文才他管不了,梁予兮他还管不住吗?就看他俩在那儿唧唧歪歪的说小话了。

梁予兮熄火了,谢先生讲什么了,她不知道啊!!!

梁山伯回过头来,就要提醒他,却听马文才小声说道:“君虽尊,以白为黑,臣不能听。”

呵,吵架你也没忘听课是吧?就显得你会一心二用了是吧?梁予兮瞥他一眼,起身背道:“君虽尊,以白为黑,臣不能听;父虽亲,以黑为白,子不能从。”

谢先生点头道:“《吕氏春秋·应同篇》里这里段的意思,马文才,可知晓?”

马文才起身道:“学生知晓,是说为臣为子者,不能一味地贪得富贵,一味地阿附上承,颠倒黑白。”

谢先生暗自好笑,看来,两人在下面说小话也没有影响他们听课。

王蓝田看着他俩站在那儿,一个身材高大,一个五短身材,不由得暗自嗤笑。

这姓梁的力气再大又如何,注定是个矮冬瓜,一辈子仰头看人,仰人鼻息,这便是与我王蓝田作对的下场。

这姓王的,这般看我是几个意思?梁予兮的眼神与王蓝田一对上,便冲他展示了下自己的拳头。

王蓝田赶快移开视线,这个大力怪,不好与她正面对上,暗中捣鬼就行。

陈夫子啪啪鼓掌笑道:“太好了,谢先生教得好啊!通俗易懂,便是如梁予兮这般的附课生都能准确地背出来,当真是教学有方啊。”

众位学子一同看向陈夫子,司马昭之心啊。

陈夫子尴尬的咳嗽一声道:“看什么看?都给本夫子好好的听课!”

众位学子言不由衷地说道:“是。”

下课之时,谢先生立于讲台之上,亭亭玉立,美丽温柔,但小嘴儿中吐出的话,却让梁予兮犹如大冬天吃了个大冰块,透心凉,心飞扬。

只听她36.5度的嘴中吐出了负36.5度的话道:“诸位,交作业了。”

梁予兮,卒。

陈夫子立即殷勤的说道:“谢先生,我来收。”

啊,完了,若是谢先生收,她还能求个情,补个作业。但若是一生瞧不上平民的陈夫子,她就等着吃瓜落吧。

“陈夫子,这是我的作业。”梁山伯最积极,第一个交。

“陈夫子,这是我的。”祝英台第二个。

梁予兮......

王蓝田立即上去交作业道:“都让让都让让,我看谁敢与我抢?”

其他学子:“陈夫子,我交作业。”

“我也交作业。”

“我!”

“......”

看诸位同窗们如此积极好学且上进,梁予兮老怀甚慰。

但,她眼巴巴地看向了马文才,就见马文才慢条斯理的拿出了作业纸,慢条斯理的抖了抖。

梁予兮眼尖的发现,他的作业纸上没署名,立即恶从胆边生,先礼后兵的道:“文才兄的字飘逸潇洒,堪比王右军啊。”

马文才拿着作业纸,慢条斯理的道:“过奖过奖。”

梁予兮凑过去,小声道:“要不,我们打个商量?”

“没得商量,子曰:......”

呵,你一个大反派,还曰什么曰啊。梁予兮笑脸一收,爪子一动道:“你拿来吧你!”

比速度,梁予兮永远比不上马文才;

但比力量,马文才拍马也追不上梁予兮。

所以当马文才轻飘飘地避开她的手时,梁予兮另一只手便果断的摁住了他的胳膊,然后,轻飘飘的将作业纸抽了出来。

接着,她抓起马文才的毛笔,就要将自己的大名签上去。

不想,马文才的另一只手往下一伸,便盖住了那个可以签字的空白之处。

“唰”一下,梁予兮瞪向了他。

马文才剑眉一挑道:“笔迹不一样。”

“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应付了陈夫子再说,你手起开。”

“我来。”马文才手一翻,顺势握住了梁予兮的手,带着她,在作业纸上签上了“梁予兮”三个大字。

哇哦,这韭菜能处,有事儿他真上啊!

就在这一刻,她梁予兮决定了:这一世,一定要给他找个好姑娘,他值得最好的姑娘!

梁予兮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马文才,脱口而出道:“下次还带你回我家。”

马文才觉得,这“还”字用的有点不合实际,但他轻笑一声道:“多谢。”

他只是去看看对他很好的梁母而已。

“不必客气。”梁予兮喜滋滋的将作业交了上去。

陈夫子数了数,共有三十六份作业。

他扫视着众位学子,很是不满的说道:“还有一人未交作业,是谁?站出来。”

陈夫子说着,眼睛却是看向了梁予兮的方向,他若是没记错,昨日这个附读生是第一个下山的。

哼,一个附读生,不但人穷志短还鼠目寸光,连尊师重道、孝敬师长都不懂。

若今日果真是他,他一定要将他逐出书院!

尼山书院,从来就没有附读生。

见没有人说话,王蓝田站起身来说道:“是谁?还有谁没交?赶紧滚出来!梁予兮,不会是你吧?我刚才并没有看到你交作业。”

“哦,我交作业还要向你汇报啊?凭什么?凭你人丑话多吗?”

谁丑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最受不得旁人说他丑了,王蓝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你信口雌黄!我,我王蓝田素来风流,你竟敢说我丑?!”

“哦,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信口雌黄了?论身高,你不及山伯;论长相,你不及文才;论聪明,你不及我;论勇敢,你不及英台。你说说看吧,你的优点在哪里?”

“你!我,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不屑于与你计较!”

“哦,谢谢。”

“哼!”王蓝田坐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给他等着!

陈夫子见王蓝田再次败北,摇了摇头,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他环视一周道:“尼山书院自建院百年以来,还从未出现过不写作业,不交作业 的学子!如此风气,绝不可姑息,待本席把你揪出来,定要将你逐出书院,以示我尼山书院教学之严谨,也免得败坏了我尼山书院的声誉。”

这个老登,还真是欠欠儿的以权谋私。梁予兮小声的问道:“文才兄,能让你爹将他赶走,以还书院朗朗乾坤不?”

马文才瞥他一眼道:“这是书院,不是我爹的后院,望周知。”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揪到他的错处,便能让他心服口服的请辞滚蛋。

梁予兮......,行吧,你清高,你了不起呗。

这种教育界的蛀虫,那就让他......继续再蹦跶蹦跶呗,反正也没多少年了。

陈夫子拿起那叠作业纸道:“本席现在开始点名,点到名的都站起来。”

“毛家宝。”陈夫子道。

毛家宝站起身来,弱唧唧的开口道:“在。”

“荀巨伯。”

“在。”

“刘伯锡。”

“在。”

“水君子。”

“在。”

“......”

随着一个一个学子陆陆续续的站起了身,讲堂里坐着的人越来越少。

大家的视线不由自主的便随着陈夫子的视线,频频的落在了梁予兮的身上。

谢先生一言不发,只是唇边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来,她会保下梁予兮或者其他任何一名学子的。

昨日梁予兮第一个下山之事,她也知晓,自他之后,便陆陆续续的有学子下山回家,或是去了某些不可言说之地了。

许是他回去的早,不知道她布置了作业。但因此而逐出一名学子之事,也太过荒唐了。

这个陈夫子行事,委实令人不屑。

陈夫子还在继续点名:“梁......予兮?”

陈夫子看了眼梁予兮,可惜了,居然不是他。

梁予兮立即起立,一个立正,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喊道:“在!”

如何?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失不失望?

陈夫子……

马文才嘴边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笑来。

梁山伯回头看着妹妹,他刚才便看到她交作业了。

妹妹性子虽然跳脱,但她做事素来认真,又岂会不写作业呢?

……

很快的,名便点好了。

教室里乌拉拉站出来一大片,唯有一人稳坐钓鱼台。

陈夫子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马文才。

他马文才不是最注重品状评比的吗?何以此次连作业都不写了?

陈夫子咳嗽一声,找补道:“马文才品学兼优,大家有目共睹,书院本就是教书育人之地,自然应该给学子以自辩的机会。马文才,你的作业是否落在学子房舍了?”

换作业之事漏洞太多,不说笔迹,只要让梁予兮说出作业的内容,此事就要穿帮。

是以,马文才就坡下驴,颔首道:“是的,今日下午上课之前,定然交给谢先生。”

谢先生道:“好,我等着你来交作业。现在,下课,大家都去用午食吧。”

谢先生说着,拿着大家的作业便走了。

陈夫子一见,赶忙跟了上去,殷勤的说道:“谢先生,作业我帮你拿吧。”

“陈夫子不必客气,本席自己拿便好。”

看夫子们走了,梁予兮叫上马文才梁祝,一起去了饭堂。

用完午食之后,梁予兮与马文才又一起回了学子房舍。

一进屋,马文才便将笔墨纸砚在书桌上摆好了。

梁予兮一见他这架势,便笑眯眯的说道:“文才兄,补作业啊,那你好好补吧,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着,她便往外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