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进入岭南
安南知府回到府衙，在后院没找到人，寻到沈晏他们昨夜落脚的客栈时，天字第一号房早已人去屋空。
他站到临街的那扇窗边，抬手轻轻将严丝合缝的窗棂稍稍拨开，缝隙当中，窗下街道、行人一目了然。
安南知府摸摸自个保养得当的一把长须，回想一番，回味许久，对自己今早的表现一百分满意，眼下匪患已除，人逢喜事，连带着对沈晏的观感都变了。
他和江宁知府的评价截然不同：
“咳咳，看来传言的确误人啊，这小子狂是狂了点，但不是挺好伺候的嘛！”
……
沈晏和苍叁脚程快，半上午出了安南府，这便进入闽南府。
闽南与安南不过相隔一座大山，两府情状却是天差地别。
闽南境内匪寇猖獗，夸张点说，一座山一窝匪，一个小小的县里，匪患就有不下三窝之数。
自是官匪勾结，欺压百姓敛财。
沈晏翻出离京前武将给的手信，潜入闽南驻军大营，本欲寻武将亲信帮忙，然而驻军里面也不干净，只好先清洗驻军大营，而后再借驻军查办知县。
没想到此县却非个例。
县官、州官不作为，一个两个还正常，一堆就耐人寻味了。
父子二人在闽南停留大半月，耽误不少时间，沈晏负责查案，沈知梧负责写折子详细奏报，折子一道赶一道往雍京递送。
等百姓夹道相送父子俩离开时，闽南官场已经空了半数。
……
雍京城，文清殿。
雍帝对着御案上一堆奏折咆哮：
“闽南知府已经老眼昏花了不成，手底下这许多官员祸害朕的百姓，他眼睛难道瞧不见？ ！”
“若是沈小爱卿没去，他准备糊弄朕到什么时候，内阁务必责斥，叫他给朕好好反省！”“不对，朕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先让他写自劾，朕派督查司去查！”
秦次辅顿了下，将手中最后一份折子递去，幽幽道：“陛下，不用责斥也不用查了，闽南知府在这呢。”
雍帝接来一看，大怒：
“好啊，贪了一百万两！年年跟朕哭穷，银子朕拨了又拨他还嫌不够，手伸到朕的百姓头上了！给朕拟旨，将闽南所有犯官和赃款一并押解进京！”说完，犹豫了下，雍帝又道：“算了，赃款留下三成，先放着，边南百废待兴，沈小爱卿也需要银子！”
秦次辅不关心赃款，大雍精简官员，力求一个萝卜一个坑，闽南一次性少了一半官员，得尽早填上，他担心以后官员不够用，斟酌道：“陛下，臣以为，下一科春闱可以多录些。”
雍帝拍板：“那便多录十个。”
“恐怕不够。”
“朕觉得够！”——官员多了不得多发俸禄啊！
秦次辅委婉提醒：“沈小知府已近边南。”闽南倒了半数官员，边南那等地方，那小子去了，不得抄家抄到衙门瘫痪！
雍帝想想有理，按沈小爱卿的折腾法，官员真要不够用了，只好妥协：“二十五，不能再多了！”
……
沈晏只管抄不管填，抄家抄爽了，险些舍不得走，抄完最后一县，终于进入岭南地界。
越往南气候越湿热。
已是夏末，父子俩和大狼穿过大片茭白林，钻出来时，沈晏一眼发现一棵孤零零的荔枝树，树龄瞧着得有好几百年，七丈多高，只有树顶最高的那几根枝上，稀稀拉拉挂着剩果。
沈晏发出土包子似的惊呼：“荔枝哎，爹！”
沈知梧见荔枝树不远的木桩上，坐了个老头，穿着无袖短衫，正摇着蒲扇擦汗，移步上前敬道：“老翁，这树可是你家的？”
这老头劈柴累了正歇着，没想到茭白林里竟钻出三个活物来，不过，他见多了外乡人，性子也不木讷，客气回道：
“野的，两位郎君是外乡来的吧，你们呀来晚了，这野荔枝晚熟，品种不好，不仅涩嘴，核还老大，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呐，那边有竿子，若是摘得到，不信你们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