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害死人了

县令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搓着手犹豫道:“可……可我还没跟谢大人赔罪呢。要不您帮我通融一下?就说我知道错了,明天一早就带人去清雪,保证收拾得妥妥帖帖的,绝不拖后腿。”

旁边的小吏也跟着附和:“是啊沈太医,我们大人是真心想帮忙,就是嘴笨,刚才才说错了话,您就帮帮忙吧。”

沈阳农皱了皱眉,语气也冷了下来:“赔罪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谢大人休息。你们要是真有诚意,就赶紧回去安排人手,早点动工,比在这里说多少漂亮话都管用。”

说完,他不再理会几人,转身去了旁边的药房。

他们连同病患已经全部搬进了房屋里,虽然屋子破旧了点,但好在安全系数比帐篷高不少。

县令看着沈阳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里依旧忐忑不安。

一个小吏凑过来说:“大人,既然沈太医都这么说了,咱们不如先回去,明天早点带人去干活,谢大人看咱们做事积极,说不定就不生气了。”

县令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可刚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脚步。

他总觉得,要是不亲自确认谢文陵消气了,这一夜都睡不安稳。

“你们先回去,我再去看看。”县令对小吏们说,不等两人反驳,就转身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

他轻手轻脚地绕到屋子的侧面,见房门紧闭,便沿着墙慢慢走到窗边。

窗框本来是没有窗扇的,现在也没人手去装,于是先用粗布蒙着,边缘有一道缝隙。

县令想了想,把粗布扯开往里看。

烛火下,谢文陵靠在床头睡得正沉,脸色苍白得吓人。

县令又松开手。

他本想进去赔罪,可一看谢文陵这模样,又怕打扰了他休息,惹得他更生气。

“还是明天再说吧。”他小声嘀咕着,转身就往回走。

只不过,他忘了把掀开的窗户缝隙合上。

于是寒风便顺着那道口子不断钻进帐内。

谢文陵朦胧中只觉得越来越冷,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往骨头里钻。

他想醒过来查看,却不受控制,意识渐渐模糊,最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第二天一早,沈阳农端着熬好的药走进屋子,刚打开门就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左右一看,发现蒙着窗户的粗布竟被寒风彻底撕开。

他心里一惊,快步走到床边,却见谢文陵脸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双颊与嘴唇却又浮现病态的殷红。

“谢大人!谢大人您醒醒!”沈阳农连忙伸手探向谢文陵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里一沉。

比昨天烧得更厉害了!

他慌乱地转身去叫侍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县令带着几个差役匆匆走来,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沈太医,我们来给谢大人赔罪了,您看……”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阳农脸色铁青,厉声问道:“昨晚是不是你来了屋子?窗户怎么是开着的?”

县令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自己昨晚忘了关窗,连忙摆手:“我……我就是想看看谢大人,没敢进去,也忘了关窗……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沈阳农气得浑身发抖,“谢大人本来就病得厉害,吹了一夜冷风,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要是谢大人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县令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坐在雪地里:“不、不可能啊……就吹点冷风而已,怎么会呢……”

沈阳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救谢文陵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向吓得魂不守舍的县令,冷冷地说:“你们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去干活,要是再敢出一点差错,我定会上奏朝廷,绝不放过你们!”

县令连忙点头,带着差役们匆匆跑了。

他现在心乱如麻。

谢文陵真要是出了意外,他的乌纱帽保不住事小,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屋子里,医工们围着谢文陵忙碌起来。

沈阳农看着谢文陵毫无血色的脸,心里一阵发酸。

谢文陵为了秋和城的百姓,连日操劳,受尽了委屈,现在却因为县令一个小小的疏忽,陷入了昏迷。

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秋和城的百姓可怎么办?

“谢大人,您一定要撑住啊!秋和城的百姓还等着您,福康县主还在皇都等着您的消息,您不能就这么倒下啊!”

屋外的寒风依旧刮着。

没有人知道谢文陵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小团子是被噩梦吓醒的,窗外的天刚蒙蒙亮,雪光透过窗布映在床上,泛着冷幽幽的光。

她额头上全是冷汗,梦里的画面还在眼前转——

她看见谢哥哥躺在冰冷的木板上,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沈太医拿一块白布将他从头盖道脚,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掉。

谢哥哥旁边也挂了好多好多的白布,他们把他装进了棺材里,埋进了土里。

沈太医说,谢哥哥昏迷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她看着好伤心,想跑上前,想阻止。

但是她在这个梦境里没有实体,她只是一个无力的旁观者。

画面一转,秋和城的雪地里躺着好多人,有的还在微弱地咳嗽,却没人敢靠近。

死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最后,一个和闪亮亮豆世子长得有点像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兵卒,手里举着“封城”的牌子,厚重的城门重重关上,把里面的哭喊和绝望都锁在了城里。

没有人能活下来。

——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她。

“不要!”小团子放声喊了出来,小手紧紧抓着被子。

早早起床来看望她的姜希悦听见动静,赶紧进来,把她抱在怀里:“月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小团子埋在娘亲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月儿梦见谢哥哥死了,秋和城的人都……都死掉了,怎么办啊?是不是真的会这样?”

姜希悦闻言一惊,拍着她的背,强装镇定:“不会的月儿,梦都是反的!你谢哥哥那么厉害,肯定能治好瘟疫。”

可小团子心里的恐惧却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可是……可是梦里好真实,月儿怕……”

姜希悦用帕子轻轻擦她的眼泪:“月儿乖,不哭了。娘已经让下人去打听了,再过两天,肯定能有消息。”

这话她自己都说得没有底气。

雪这么大,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正常通信呢。

小团子靠在姜希悦怀里,抽抽搭搭地说:“娘亲,月儿想给谢哥哥写信……”

姜希悦虽然明白她的信到谢文陵那里还不知道得到什么猴年马月,但还是点点头,把她抱到桌边:“好,娘陪你写,让送信的人快马送过去,说不定你谢哥哥收到信,病就好了呢?”

小团子握着小毛笔,一笔一划地写,眼泪滴在宣纸上,晕开小小的墨点。

陶晚碧是被系统吵醒的。

这沙雕系统不知道在发什么癫,突然就开始放烟花,噼里啪啦吵得她头痛根本睡不着。

脑瘫系统的声音还格外兴奋,带着掩盖不住的雀跃。

【宿主!好消息!这一场暴雪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谢文陵高烧昏迷,镇南王不仅不派援兵,还把谢文陵派去催物资的人杀了!县衙又拖后腿,按照这种情况来看——谢文陵活不过三天了!】

“哈?”陶晚碧脑子里还在偷偷骂系统,没转过弯,“谢文陵要死了?他自己死了?”

她的任务不是失败了吗?

难道都不需要她动手?

【是的没错!哈哈哈哈真是想不到啊!这场雪下的好啊!】

【谢文陵一死,金兰月就没了靠山,你接下来的生命安全就有了保障,到时候你就能趁机翻身了!】

“……我明白了。”陶晚碧打了个哈欠,心里确实轻松了不少。

至少人不是她杀的,她心安理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