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该怎么接头?

林令蓉心里一动,连忙将木盒抱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叠信纸和几本小册子。

信纸上面,正是安国公和老丞相的往来书信,字里行间全是关于如何算计谢文陵、如何拉拢朝中官员的阴谋。

小册子则是账本,记录着两人私下转移钱财、勾结官员的证据。

“找到了!”林令蓉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连忙将信纸和账本塞进怀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纸张触感冰凉,却让她浑身发烫。

这是能救她和娘亲的证据,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飞快地将木盒放回书柜最底层,又仔细理了理周围的卷宗,确保看不出丝毫翻动的痕迹。

只不过,积灰上留下了她的指纹,格外明显。

很显然,这又是一重保险。

林令蓉咬了咬牙,最后直接擦干净了上面的灰尘,然后跑去香炉旁边,抓了一把香灰,薄薄的均匀撒上去。

有意思的是,旧木盒外表完全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看起来,安国公本人也是这么干的。

做完这一切,林令蓉刚要转身离开书柜,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两个下人的闲聊声——

“你说国公爷今晚怎么走得这么早?我还以为要在书房忙到后半夜呢。”

“谁知道呢,不过刚才国公爷急匆匆去了李夫人那儿,好像是为了二小姐的事,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咱们赶紧把这灯笼挂好,也能早点歇着。”

“也对,不过老爷确实宠爱李夫人和二小姐。没听见其他哪个府邸,还能称姨娘为一声夫人的。”

“好了,别闲聊了,快干活。”

林令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下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书房门口的回廊下。

她下意识地往书柜旁的阴影里缩了缩,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若是被下人发现她深夜在书房,怀里还揣着密信……那她当晚就能“突发恶疾,暴毙身亡”。

谁都保不住她。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窸窸窣窣”挂灯笼的声音。

林令蓉紧紧按着怀里的纸张,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脱身的办法。

书房的窗户都从里面锁着,正门又被下人堵着,唯一的出路,似乎只有书房的那扇小侧门,通往后院。

她趁着下人的注意力都在挂灯笼上,猫着腰,踮着脚,一步步往侧门挪去。

脚下的地毯很厚,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但她还是克制不住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哎,你有没有听到书房里有动静?好像有东西掉了。”

林令蓉呼吸一窒。

“有吗?我没听见啊,你是不是听错了?这书房门栓是插着的,国公爷又不在里面,能有什么动静?”

“也是……可能是风吹的吧。”

林令蓉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手抖个不停。

她不敢耽搁,飞快来到侧门前,轻轻推开一条门缝,确认外面没人后,闪身钻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确保之后有人进来时不会发现异常。

随后,她贴着墙根,快步往前走,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一个提着食盒的丫鬟从后厨出来,看样子是要给哪位主子送宵夜。

林令蓉连忙躲到一个大花盆后面。

丫鬟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动静。

直到丫鬟的身影消失,林令蓉才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跑。

她得要找条路绕回自己的院子.

她思来想去,决定先去府里最偏僻的小花园,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正好可以暂时藏身,等风头过了再回院子。

穿过几条回廊,终于到了小花园。

几乎是前后脚,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管事的呵斥声:“都仔细点查!国公爷吩咐了,最近府里要加强巡查,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林令蓉的心又提了起来,她连忙蹲下身,躲在石亭的石桌下面,借着黑夜与阴影融为一体,遮掩自己的身影。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个侍卫提着灯笼,在小花园里四处查看,灯笼的光扫过石亭,几乎要照到她身上。

“这里没人,去那边看看!”管事的声音响起,侍卫们转身往别处走去。

林令蓉紧紧咬着嘴唇,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敢从石桌下钻出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惜了,在这里待着不是长久之计。

两个选择都有风险,她得选择风险最小的那个。

她还是得尽快回院子,把证据藏好。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确认没有异样后,借着月光,沿着花园的围墙,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她遇见了几波巡逻的侍卫和下人,好在有惊无险。

她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反锁房门,又用桌椅顶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再从荷包里拿出证据,走到床前,掀开床板,将证据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压住,又盖好床板,铺平床单,看不出丝毫痕迹。

做完这一切,林令蓉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紧张激动。

证据已经到手,只要等谢文陵派人来取,她和娘亲就能脱离苦海了。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温水,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让她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但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她该怎么和谢文陵接头,并将证据交给他?

镇南王世子府。

窦时臣趴在书桌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信纸上,晕开一团团墨痕。

“这破皇都,到处都是讨厌的人!谢文陵那个伪君子,整天装模作样!皇帝也不是好东西,凭什么不让我回家!昏君!暴君!可恶!……”

他一边骂,一边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平日里的傲慢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委屈和烦躁。

写着写着,眼泪掉得更凶了,字迹也变得潦草:“父王母妃,你们快接我回家吧,我再也不想待在皇都了,这里一点都不好……”

就这样,他一连写了好几封信,每一封都把皇都的人和事骂了个遍,最后结尾全是求着父王母妃接他回去的话。

写完后,他胡乱擦了擦眼泪,把信塞进信封,用力按上火漆,对着门外喊:“来人!”

一个小厮连忙跑进来:“世子,有何吩咐?”

“把这几封信立刻寄出去,一定要亲手交到我父王母妃手里,绝不能让别人看到!”窦时臣把信塞给小厮,命令道,眼眶却还是红红的。

小厮接过信,连忙应声:“是,世子!”

看着小厮匆匆离去的背影,窦时臣重新趴回桌上,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想家,想父王母妃,想自己家里的院子,想厨子做的好吃的……

就在他哭得伤心时,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下人跑了进来,脸色发白:“世子,不好了!谢……谢大人来了,就在门外,说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