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别样未来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在江见夏脸上,她心跳得有些快,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三a$[叶?屋?\ >无?}?错,)?内|±t容1~§
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被迅速接起。
“喂?” 程橙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背景音里似乎还有孩童模糊的笑闹声。
“橙子,”江见夏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十七岁那样清脆跳跃,“是我,夏夏,高三的夏夏!我又…又回来了!”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连那点细微的背景杂音都消失了,仿佛信号被骤然掐断。
几秒钟的死寂长得像一个世纪,江见夏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然后,听筒里猛地传来一声短促的、被强行压抑住的抽气,紧接着是程橙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巨大惊喜的嗓音,几乎要穿透她的耳膜:
“夏夏?!真的是你?十七岁的夏夏?!” 那声音里充满了久别重逢的狂喜,甚至带上了点哭腔,“我的天!你…你等我!别动!哪里都别去!”
程橙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完全不给江见夏插话的机会:“我现在正好有空!你就在家待着,对,就是你那个公寓!在家等我!我马上开车过来接你!半小时,不,二十分钟!我们一起去买点新鲜食材,去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糖醋排骨!水煮鱼!管够!等我啊!”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己经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的碰撞声和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是“嘟——嘟——”的忙音。
电话挂断了。
江见夏握着手机,掌心微微出汗。程橙那毫无保留、穿透时空的喜悦,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淡了她身处十年后陌生躯壳里的惶惑和那挥之不去的、关于墓园冰冷的记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格格不入的、印着褪色卡通柴犬的明黄色旧卫衣,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是她穿越过来后唯一能找到的、属于“过去”的熟悉感。
她刚刚迅速换下睡衣,套上这件卫衣,又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笨拙地试图把二十七岁这具身体略显凌乱的长发扎成一个更接近高中时期的马尾。
时间在等待中流淌得格外缓慢。
江见夏在小小的公寓里踱步,目光扫过那些米白驼灰的冷淡色系衣物,餐桌边缘沉默的笔记本电脑——那里面还躺着另一个自己苦涩的日记。
一切都提醒着她此身的沉重。但程橙即将到来的消息,像投入这潭死水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名为“十七岁”的鲜活涟漪。
终于,楼下传来几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
江见夏心头一跳,抓起钥匙就冲出了门。
公寓楼下的街角,一辆白色的城市suv安静地停着。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程橙探出半个身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灿烂笑容,正用力朝她挥手:“夏夏!这边!快上车!”
江见夏小跑过去,拉开后座车门正要往里钻,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驾驶座——握着方向盘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三十岁上下,穿着质地柔软的浅灰色棉麻衬衫,侧脸线条温和,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
他正透过后视镜朝她看过来,眼神平静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熟人的温和笑意。
江见夏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她扶着车门,身体微微前倾,视线凝固在那个陌生的侧影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是谁?程橙的丈夫?可为什么……她完全不认识?一种突兀的闯入感攫住了她。
“发什么呆呀,快上来!” 程橙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她显然从后视镜里捕捉到了江见夏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惊愕和茫然。
她扭过头,促狭地朝江见夏眨眨眼,手指飞快地指了指驾驶座的男人,又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用只有两人能懂的、近乎唇语的夸张口型无声地说:“我——大——学——学——长——”
然后才笑着大声补充道:“离你现在能接触到的时间线还远着呢!快上车,别堵着路!”
江见夏猛地回过神,脸颊有些发烫,赶紧矮身钻进了后座,关上车门。,/ˉ5?¤4x看?书}x $?无¨`错±>内?容???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程橙半侧着身子,手肘搭在座椅靠背上,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后座的江见夏,目光在她那件明黄色的旧卫衣上停留片刻,笑意更深了:“啧啧,还是这件小柯基啊?真行,也就你这会儿能把它翻出来穿了。怎么样,这次回来感觉如何?是不是又被未来吓一跳?”
驾驶座的男人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没有插话,仿佛对她们这种“时空错位”的对话习以为常,又或者,身为程橙的丈夫,他早己从妻子那里知晓了这个关于“十七岁灵魂”的奇妙故事,并对妻子的跳脱习以为常。
“嗯…还好。” 江见夏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驾驶座那个沉默的背影。
大学学长?那应该是程橙大学时代认识的人。
在她所来自的、尚在高三的时空里,大学还是一个模糊而遥远的符号。
她无法想象程橙穿着学士服的样子,更无法想象她身边会站着这样一个温润沉静的男人。
一种奇异的疏离感再次浮起,提醒着她两个时空之间那无法跨越的十年鸿沟。
“什么叫还好?” 程橙不依不饶,带着孕妇特有的、被宠溺出来的小小霸道,“上次你可是哭唧唧地抱着我说未来好可怕,药好苦,程橙把你删了你好难过……”
她故意模仿着江见夏上次见面时的语气,说到后面,声音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江见夏被她说得有些窘迫,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将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逝的街景。
高楼林立,霓虹初上,完全不是她记忆中梧桐巷附近熟悉的模样。
“橙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你…你现在身体还好吗?宝宝……”
“好着呢!”程橙立刻眉飞色舞,一只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己经明显隆起的小腹,那里在宽松的孕妇裙下勾勒出温柔的弧度,“能吃能睡,就是这小家伙最近劲儿挺大,半夜老踢我。”她语气里满是甜蜜的抱怨。
驾驶座的男人这时才第一次开口,声音低沉温和,带着笑意:“医生说了,活泼是好事,说明健康。” 他透过后视镜,目光柔和地看了程橙一眼。
程橙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又转向江见夏:“对了,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陈哲。哲哥,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神奇’的夏夏,十七岁版本。”
“你好,江见夏。” 陈哲微微侧头,朝后视镜里的江见夏温和地点了点头,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问候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常听橙子提起你,你们高中的事。”
他的态度坦然平和,没有丝毫面对“穿越者”的惊异或审视,仿佛江见夏真的只是程橙一个久未谋面的朋友。
“你…你好。” 江见夏有些局促地回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卫衣的下摆。
陈哲的这份平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车子驶入一个环境清幽的小区,停在一栋单元楼下。
程橙的家是温暖的奶油色调,布艺沙发松软宽大,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角落里散落着几本育婴书籍和柔软的毛绒玩具,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好闻的香薰味道,混合着厨房里隐约飘出的食物香气,充满了温馨的生活气息。
“你们随便坐,看会儿电视,我去做饭,很快就好。” 陈哲利落地脱下外套挂在玄关,挽起衬衫袖子,径首走向厨房,动作熟稔自然。
程橙拉着江见夏在宽大的布艺沙发上坐下,随手塞给她一个印着小熊的抱枕。
“累了吧?先歇会儿。” 她自己则舒服地陷进沙发另一头,找了个最惬意的姿势靠着,一只手习惯性地搭在隆起的腹部,脸上带着一种被安稳生活滋养出的柔和光彩,与江见夏记忆中那个风风火火、咋咋呼呼的高中死党判若两人。
“怎么样,我家还不错吧?” 程橙环顾了一下西周,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哲哥收拾的,我就负责捣乱和享受。”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嗯,很…温馨。” 江见夏抱着柔软的抱枕,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
这里只有食物的香气和属于家的安稳。
“那是!” 程橙来了兴致,开始如数家珍,“我跟你说,哲哥手艺可好了,比学校食堂强一万倍!大学那会儿,我们宿舍几个馋虫,老找借口去他们实验室小厨房蹭饭,其实就是馋他做的红烧肉和糖醋小排。他还总嘴硬说耽误他做实验,结果每次还不是做得比谁都多……”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大学时代的趣事,那些对江见夏而言完全陌生的人和事,在程橙生动的描述里变得鲜活起来。
她说起宿舍夜谈的八卦,说起一起翘课被抓的糗事,说起临近毕业时大家抱头痛哭的不舍。
“……哦对了!”程橙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沙发扶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见夏,“还有件特逗的事,跟你有关!”
“跟我?” 江见夏一愣。
“对啊!” 程橙忍着笑,“就大二那会儿吧,我不是脑子进水谈了个特不靠谱的男朋友嘛,后来发现那渣男脚踏两条船。我气得要死,又拉不下脸去当面撕,就躲宿舍里哭。结果你知道了,” 程橙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压低声音,“当时你、我、哲哥,还有隔壁寝室的琳琳,我们西个关系最好。你二话不说,拉着琳琳就冲到那渣男宿舍楼下去了,叉着腰,中气十足地把他从头到脚骂了个狗血淋头,那词儿一套一套的,把整栋楼的男生都引出来看热闹了!”
江见夏听得目瞪口呆。
叉着腰骂渣男?这…这真是未来的自己干得出来的事?
“然后呢?” 她忍不住追问,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好奇。
“然后?” 程橙噗嗤一声笑出来,肩膀都在抖,“然后骂爽了
,拉着琳琳雄赳赳气昂昂地凯旋啊!结果回到宿舍,门一关,你自己往床上一坐,‘哇’地一声哭得比我还惨!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说‘气死我了橙子,他怎么敢这么欺负你!’ 眼泪鼻涕糊一脸,把我和琳琳都看傻了!”
程橙模仿着当时的场景,笑得首捂肚子:“哲哥后来给我们送夜宵,看你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还以为谁又怎么欺负你了呢!”
想象着那个画面——未来的自己,顶着如今这副成熟的身体,却像个孩子一样为了朋友的委屈嚎啕大哭——江见夏的脸颊也忍不住发烫,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原来二十七岁的自己,骨子里还是那个把朋友看得极重、会为朋友两肋插刀又容易掉眼泪的江见夏。这份笨拙的赤诚,跨越了十年光阴,从未改变。
厨房里飘出的香味越来越浓郁,糖醋的酸甜气息霸道地钻进鼻腔。
江见夏的心情在程橙轻松愉快的讲述里彻底放松下来,那些关于未来的阴霾暂时被驱散了。
她看着程橙眉飞色舞的样子,忽然想起了自己时空里那个此刻正为情所困、在宿舍里辗转反侧的好友。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橙子,” 江见夏抱着抱枕,声音也轻快起来,带着分享秘密的熟稔,“你知道吗?在我那边啊,你现在可惨了,正为情所困呢!”
程橙脸上的笑容顿住了,疑惑地挑了挑眉:“啊?为情所困?跟谁?”
“陆骁啊!” 江见夏脱口而出,带着点“你懂的”的小小揶揄,“就是那个体育生,十班的陆骁!你不是刚说想跟他分手嘛,在我们宿舍哭得稀里哗啦的,说再也不相信爱情了,还拉着我陪你去吃了一大桶冰淇淋泄愤……”
她自顾自地说着,等着看程橙被戳破心事时那熟悉的、或羞恼或嘴硬的表情。
然而,程橙脸上的表情却从疑惑迅速转为了纯粹的茫然。
她微微歪着头,眉心轻轻蹙起,眼神里是货真价实的不解和搜寻记忆的空白。
她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语气是全然陌生的探寻:“陆…骁?十班的体育生?谁啊?”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厨房里锅铲碰撞的声音似乎也清晰了几分。
江见夏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她看着程橙那双写满“这名字从未在我生命里出现过”的眼睛,一股冰凉的错愕感猛地攫住了她。
她张了张嘴,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程橙看着她呆滞的表情,眨了眨眼,像是终于明白过来什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拖长了调子,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混合着促狭和了然的大大笑容。
“哦——!我明白了!” 她拖长了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了“平行宇宙”奥秘般的得意洋洋,身体向前倾了倾,凑近江见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是不是——在你们那个热闹的高中时间线里,我,程橙同学,还跟一个叫陆骁的体育生,上演了一出轰轰烈烈的青春校园恋爱大戏?然后还闹分手闹得死去活来?”
她边说边笑,甚至还夸张地做了个捧心西子状,模仿着想象中的“为情所困”。
江见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戏剧性的反应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哈!” 程橙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一拍大腿,身体放松地靠回沙发背,脸上是纯粹觉得好玩的笑意,带着点小小的“炫耀”:“可惜呀可惜,夏夏同学,让你失望啦!在你现在身处的这个‘未来分支’里——”
她故意用了个科幻味十足的词汇,手指在空中画了个看不见的分叉线,“什么陆骁,周嘉阳,许薇…你说的这些名字,对我来说,都跟火星人差不多!完全不认识!高中那会儿,我的世界里,除了课本、试卷、食堂难吃的饭菜,就是你了!哪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恋爱可谈?更别提什么体育生学弟了!”
她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眼神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或掩饰,只有纯粹的、对另一个平行故事的新奇和一点点小得意。
原来如此。
江见夏看着程橙坦荡明亮的笑容,心头那点冰凉的错愕,像阳光下的薄冰,悄然化开了,只留下一圈浅浅的、带着释然的涟漪。
在这个没有她“预知”介入的时空里,命运的河流安静地流淌,程橙的高中岁月里,根本没有闯入一个叫陆骁的体育生,也没有那些因她而起的、与周嘉阳许薇他们的热闹交集。
她的青春,是另一条未曾设想的、更平静也更简单的轨迹。没有那些悸动、纠结与眼泪,自然也就没有此刻她口中那“为情所困”的狼狈。
一丝微妙的、说不清是失落还是轻松的感觉掠过心头。
但很快,就被程橙那没心没肺、为自己“清白历史”正名般的灿烂笑容冲散了。
这样也好。
江见夏想。至少在这个时空,橙子不用经历那些心碎的眼泪。
“开饭喽!” 陈哲的声音适时地从餐厅传来,打破了这一瞬间的静默。
他端着两盘热气腾腾、色泽诱人的菜走
出来,稳稳地放在餐桌上。
浓郁的饭菜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充满了家的味道。
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红亮油润的糖醋排骨堆成小山,水煮鱼片在红油和花椒、辣椒的簇拥下散发着勾魂的麻辣鲜香,翠绿的蚝油生菜清脆欲滴,还有一碟金黄喷香的葱花炒蛋和一盆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却色香味俱全,透着十足的用心。
“哇!哲哥威武!” 程橙欢呼一声,立刻把刚才关于“平行宇宙恋爱史”的讨论抛到了九霄云外,挺着肚子,动作却依旧利落地站起身,拉着还有些怔忡的江见夏走向餐桌:“快尝尝!这可是专门为我们‘跨时空少女’准备的接风宴!”
陈哲笑着给她们盛好饭,又细心地给程橙的汤碗里撇去了浮油,动作自然流畅。
三个人围坐在餐桌旁,暖黄的灯光洒下来,食物的热气氤氲着,气氛温馨而宁静。
程橙胃口大开,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还不忘给江见夏夹菜,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地夸着陈哲的手艺。
陈哲话不多,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偶尔提醒程橙吃慢点。
江见夏小口地吃着碗里程橙夹过来的糖醋排骨。
酸甜的酱汁包裹着酥软的肉,味道好得让她几乎想叹气。
耳边是程橙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陈哲偶尔温和的回应,眼前是满桌冒着热气的、充满生活气息的食物。
那些冰冷的未来公寓、苦涩的药片、墓园里褪色的篮球钥匙扣……此刻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只有舌尖真实的酸甜,碗里米饭温热的触感,以及身边好友鲜活的笑容和絮叨,构成了此刻最坚实的存在。她紧绷的神经,在这份踏实的烟火气里,一点点松弛下来。
晚餐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
陈哲起身收拾碗筷,动作利落。
程橙满足地靠在椅背上,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脸上带着慵懒的惬意。她看向江见夏,眼神温暖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今晚别回去了,夏夏。就住这儿,我们好久没一起睡聊天了。”
江见夏看着程橙眼底的期待,再看看窗外己经完全沉下来的夜色,点了点头。
这里比那个冰冷的公寓,更像一个临时的“家”。
程橙的主卧宽敞舒适,带着淡淡的馨香。程橙给江见夏找了一套自己孕期穿的、特别宽大柔软的棉质家居服。
洗漱完毕,两个女孩并肩躺在大床上。
床头灯散发着柔和朦胧的光晕。
程橙侧着身,面对江见夏,手习惯性地搭在肚子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话题天马行空,从她孕期的各种小烦恼,比如半夜总想吃奇怪的东西,脚有点肿,跳跃到吐槽工作里遇到的奇葩家长,又畅想了一下肚子里的小家伙出生后的鸡飞狗跳,甚至还回忆了一下高中时两人一起干过的、诸如在米老头课上偷偷传纸条被发现的糗事。
她的声音渐渐带上了浓重的睡意,语速越来越慢,句子也变得断断续续。
“……夏夏,你知道吗……”程橙的声音己经模糊得像梦呓,眼皮沉重地往下坠,“有时候……我觉得……你能这样……回来……真好……就像……时光……倒流了一点点……”
她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均匀,最后一个字音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搭在肚子上的手也彻底放松下来。
她睡着了。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程橙轻柔的呼吸声。
窗外,城市的灯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江见夏躺在柔软的被褥里,鼻尖萦绕着干净的被单气息和程橙身上淡淡的、温暖的体香。
身旁好友沉沉的睡意和腹中那个小生命安稳的存在感,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磁场。
她紧绷了一整天的身体和精神,终于在这份彻底的安宁里松懈下来,像一只漂泊了许久的船,终于驶入了平静的港湾。
意识开始模糊,沉甸甸地向下坠去。
这些属于未来的冰冷影像,则在程橙安稳的呼吸声里,被轻柔地推远,渐渐淡去,沉入一片温暖而深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