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如意公主11
太子妃自戕了……
就在新春，还未开朝，高颎的奏折刚刚送到杨坚手中，东宫里报信人跪在两仪殿中瑟瑟发抖。\s\h~e′n*n\v~f\u+.\c.o?m+
如意第一时间赶紧去看独孤皇后，果然见皇祖母颤颤巍巍的起身，嘴唇轻颤，听着殿中老嬷嬷的哭诉，她的声音划破安静:
“是本宫误了她——”。
一声凄厉的大喊后，如意看着倒在祖父怀中的祖母，感觉自己的膝盖有些发软，恐惧让她生了些狠厉出来:
“太医，传太医！”
《隋书·后妃传》:“后见诸王及朝士有妾孕者，必劝上斥之。”
《北史·后妃传》:“时皇太子多内宠，妃元氏暴薨，后意太子爱妾云氏害之。由是讽上黜高颎，竟废太子立晋王广，皆后之谋也。”
两仪殿中，人进进出出，宫人小步疾走，整个宫殿里却没有一点儿声音，来来往往的人都低着头，只时不时从内殿中传出几声缀泣声。
“逆子在哪里！”
床榻上的老妻面无血色，太医所言的怒急攻心犹在耳边，杨坚脑子里不断回闪着那奏本上刺目的数字。
如意的手紧紧的抓着祖母，她再一次意识到了，或许不经意间，一个人一件事的一点点变化，足以让整个故事面目全非。*零￠点?看·书. +首?发`
所以，双眸紧闭的独孤皇后让她感到恐惧。
耳边祖父的斥骂声不断传来，祖母的眼角有泪水滑落。
“祖母……”
独孤皇后缓缓的睁开眼，她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寿安那样好的孩子……如意，替祖母去东宫看看，别让人薄待了她，也别让人含着委屈走……”。
如意擦去独孤皇后眼角的泪，往日里只知讨巧憨首的模样一扫而空，她温声道:
“祖母放心，您只管好好休养，今日之内，如意定查明真相，不叫太子妃蒙冤而逝”。
手被重重握住，独孤皇后颤抖着嘴唇，道:“如意，别瞒着祖母，无论查出什么来，都别瞒着我”。
如意换了一身素白衣衫，解去发间的珠钗，她只用一支白玉簪挽起满头的乌发。
“月儿，去骁果军，寻……元弘！”
骁果军，皇都守卫，宫城禁军皆系于其部，东宫属官侍卫不是死人，如意在大兴殿前看到了戴孝而来的元弘。
“奉皇后殿下之令，入东宫，安亡人”。
“臣元弘，遵皇后令”。
一入东宫，元弘只觉怒气上涌，他险些拔剑砍了这满宫作乐的姬妾宫人。+q′s￠b^x\s?.?c,o\m¨
耳边靡靡之音不断，步步奢华，满目锦绣，哪里有半点正妃薨逝的凄凉。
在靠近正殿后，里面的宫奴才零星的有些悲意，满殿的雕梁画栋上才添了几分白。
娇柔的缀泣声传来，如意转过亭脚，正殿里，黑色的棺椁压得满殿阴凉。
棺椁前一女子缓缓转头，云氏一身缟素，跪在灵前，泪珠儿簌簌滚落。
素白孝带束着青丝，更显面色惨淡，她呜咽低泣，瘦肩微颤，十指绞着帕子，喉间哽着说不出话，檀板哀响里，那哭声细细的，倒像秋虫咽露一般。
“妾身见过郡主……姐姐一时想不开，多劳郡主前来慰问，妾身代太子殿下谢过”。
如意并未理她，接过月儿点燃的香烛，她十分恭敬的在棺前行礼叩拜，一旁燃纸的宫人哭出了声。
“姑姑，我奉皇后殿下之命前来，可否容我开棺，以睹太子妃遗容，也叫二圣安心”。
如意对云氏的记忆实在模糊，东宫与晋王府不睦己久，她自然与其无甚交集，只记得她是个温和安静的人。
温和安静的人此时静静躺在棺中，她是个极美的女子，眉叶弯弯，脖间的痕迹被重重的脂粉掩去，面容有些痛苦，可微微勾起的嘴角却让她看起来很是解脱。
“姑母……”
元弘泪洒当场，他并非元氏嫡支，可他入骁果军以来，太子妃对他的照顾却从来不曾吝啬，他垂下眼帘，双拳紧紧握住，那些恩怨纠纷他不懂也不想懂，可他知道，姑姑是个好人。
如意轻叩扶手，殿中的人哭的凄惨，宫人的供词也无甚新意。
“元瑾姑姑可在？”
殿中安静了一瞬，如意眯了眯眼，冷声道:“怎么，太子妃的掌事姑姑不见了？”
“……瑾姑姑初闻噩耗，一时不能承受，晕过去了……”。
云氏的话说的含糊，上首的人让她无端的感觉有些害怕。
“哦……，元弘，一炷香之内，我要在此见元瑾姑姑”。
元弘领命而去，如意面无表情，用椅背靠首脊背，又道:
“云昭训，太子妃薨逝，怎么整个东宫只有你在此守灵，旁的人呢？满宫的妾妃何在！”
云氏愣了一下，随即轻声道:“郡主息怒，太子妃事发突然，太子殿下被急召而走，东宫无主事之人，所以才……”。
如意许久没有说话，她静静的看
着眼前柔弱美丽的女子，良久，才幽幽的道: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东宫庶务，皆由云昭训主理，太子殿下信重于你，便是太子妃都需避你锋芒呢？”
“郡主说笑了，妾身不过偶尔襄助一二罢了，殿下想必也知，太子妃身子不好……”。
最先到如意眼前的是，张丽华，陈后主宠妃，天下第一美人。
她一身桃色襦裙，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似人偶一般，不言不语，只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眸微动，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如意一眼。
如意几乎一眼就瞧见了她，太出众了，鹤颈修长，肌肤赛雪，美目流转间比春日里的牡丹更艳七分。
如意缓缓起身，她走到张丽华面前，素白的衣衫与华丽相撞，抬起头，美人垂眸，眼中是清澈的打量。
“郡主殿下安～”
“张良娣以为，太子妃为何而亡？”
张丽华勾了勾嘴角，眼睛扫过众人，她甜腻的声音响起:
“自然是因痛失孩儿，为人陷害，万念俱灰而死”。
“妖女，你胡说什么！”
云氏几乎喊了出来，若非如意在此，她恨不能冲上去撕了那张脸。
“禀郡主，元瑾姑姑到……”
元弘的声音传来，如意借步越过张丽华，一身素衣，面色惨白的元瑾扑通一声跪下，凄厉喊道:
“望殿下为我主申冤，我们殿下是被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