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老龙吟(下)
第176章 老龙吟(下)
他起身拂袖,玄色长袍扫过满地晨光,对随着驿馆驿丞,一并而来的侍从,道:“吩咐下去,即刻备齐‘纳吉’之礼,申时前随我入宫,面见焦伯。~小-说+C!m^s· !免?费+阅?读!”
“诺,”
侍从应道。
申时将至,青铜兽首鼎中焚着沉香,焦国正殿的青铜门轴,发出吱呀轻响。
在钟鼓声中,伍文和率众侍从,抬着十二乘朱漆木箱入殿。箱角包金处嵌着许国水纹,在廊下光影里折射出冷冽光泽。
孟姜垂眸立在君父身侧,老龙吟被素锦裹着斜倚腰畔,琴弦偶尔震颤,与殿外的铜铃碎响遥相和鸣。
伍文和入殿后,先是长揖,高声道:“此乃三帛六玉,聊表许国之诚,”
随后,身后一乘乘朱漆木箱被侍从掀开,在木箱掀开的刹那,殿中骤然漫起温润玉气,如春日洛水水畔蒸腾的薄雾。
六方青玉镇纸以北斗之形排列,中央是块磨盘大小的白玉璧,璧面刻着许国龙蛇衔烛图,龙蛇所指处嵌着十二颗明珠。
伍文和捧起赤色玉璋,高声道:“赤璋七件,取‘七政调和’之意,”
七政者,日月与五星是为七政,七政调和,诸星运行有序,和谐无悖。咸鱼看书王 耕欣最全大荒之民认为,七政调而天地有序,阴阳和而万物昌,世宁人安。
将七政调和作为吉象,兆在家国兴盛,個人顺遂。
姜瑕看到赤璋后,道:“伍相有心了,这赤璋与火德相应,正和我祝融一脉。”
伍文和闻言抬头,道:“焦伯谬赞,焦许同出炎帝祖源,俩国本是同根之木,理当枝叶相扶。”
说话间,最末打开玄纁木箱,百匹帛缎如流霞倾泻,有淡淡星光浮现。孟姜凑近观看,只见黑色帛面上织的是星斗井然。
伍文和温声道:“这百匹玄纁,玄取天玄,纁法地黄,是为天地之色,以此为礼,意在与天地共长久。”
一旁的孟姜,轻声开口:“君父,许国的问聘,很用心,”
见此,姜瑕点头笑道:“只要你觉得好,孤自无不可,”
“还有,”
正在献礼的伍文和见此,心头一动,又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再次长揖,道:“此乃我许国为迎贵女,所制内苑之图,其中有菊园、琴台、兰汀榭、叠翠阁,四时皆春,”
“请焦伯与贵女,一同阅览,”
“嗯,”
姜瑕从宫人手中,接过这绢帛,展开之后,目光掠过图上的叠翠阁,在流觞曲水的纹样上顿了顿,道:“这兰汀榭临湖而建,却是与我焦国内苑的规制,有些相似。幻想姬 勉肺粤黩”
伍文和回道:“这内苑,正是仿景焦国之景所制,只盼贵女在许国,也能得见故国风物,以解乡愁。”
姜瑕眸中泛起柔光,对伍文和道:“贵国匠心至此,孤也非小器之人。”
说话间,钟鼓之声渐缓,殿中沉香轻袅。姜瑕抬手轻挥,便有侍从抬着九乘墨玉纹木箱鱼贯而入。
箱盖掀开时,殿内忽有幽蓝流光婉转,如冰魄凝练成形,最前方的青铜方鼎中,卧着七枚玉琥,琥身刻着太一真篆,尾端衔着蜿蜒水纹。
“竟然都是避水之物,“
伍文和眸中微亮,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琥身篆刻的太一真篆。
不只玉琥,青铜方鼎后,墨玉纹木箱中也有珍宝,大放华光。除这七枚玉琥,是象征七政,代表吉兆,不能再额外增添以外,其余玉帛,都是按伍文和所带,加倍给予回礼。
毕竟,焦国因地利,自建国以来,国中就少有动荡,国君世系传承有序,历代积累,家底之殷实,远非许国这样初步安定的邦国能比。
——————
就在身处河南西隅的伍文和,与焦伯议定联姻结亲,并感叹焦国家底之厚的时候,却不知河南东隅,已起刀兵。
许国,许都,
号角从东城门起,值岗的甲士握紧手中戈矛,青铜护手与甲胄相撞,发出轻响。
许都兵营,主帐之中,吕尚身着甲胄,眉骨间透着冷意,吕冲、百里明等辅臣,坐于左右,等待吕尚的君令。
吕尚冷肃,道:“孤将亲率五旅甲士东进,征讨桐丘,桐丘弑君,此乃大逆,孤为吕由、吕文叔之后,实难坐视这等篡逆贼子,开国建业。”
“诸位以为如何?”
作为陶唐氏帝尧时的贤德高士吕由之后,吕尚完全有资格说这话。
帝尧之时,吕由洗耳,天下闻名,其德行为九州万邦传颂,是真正的大贤。
也正是因为这份遗泽,吕由之孙吕文叔才能凭着侍奉天子之功,从而成为许国的开国之君。
众人齐声道:“此贼当诛,”
吕尚拔剑出鞘,剑指桐丘,道:“对,此贼当诛,如果连此等窃国之贼,都能得享江山社稷,那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此等大贼,合该
由我许国,由我许伯尚,亲自兴兵讨灭。”
虽然之前吕冲已请命领兵,但吕尚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自己亲率甲士出战。这终归是他即位以来,首次对外征战,他必须保证不战则已,战必有胜。
帐中烛火骤明,青铜烛台上蟠螭纹,映得众人面色如铁。
公子冲按剑而起,甲胄肩吞上的饕餮纹,随着动作泛起幽光,道:“君上亲征,臣请为前部先锋,愿率一旅甲士凿穿桐丘正门,以弑君者,血祭旗鼓!”
“好,”
吕冲声如金铁相击,吕尚应道:“那,便由大兄做我的前部先锋,直击桐丘,为邦国建功。”
说罢,吕尚又抬眸看向左首的百里明,道:“百里卿,孤命你为监国大夫,总摄国中庶务,为孤坐镇后方。”
百里明长身而起,道:“君上但请放心,有臣坐镇许都,必不让君上劳心他顾。”
说着,他又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道:“另,臣已着人将国中青壮编为后备役,每五日一训,可备不时之需。”
虽然这些青壮,与真正的甲士战力相比,有云泥之别,但有准备总比毫无准备强一些。
吕尚颔首,目光转向右侧的逢伯陵,道:“邦国大事,尽托付于二位了,”
逢伯陵起身,道:“臣必不负君上信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