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金阙弃还真

第175章 老龙吟(上)

第175章 老龙吟(上)

“你这孩子啊,从小就争强,你说你要是個男儿身,该多好啊,”

姜瑕指节在扶手上顿了顿,忽的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叹息的笑。·小^说^宅\ ^更`新′最.全¨

“你要是男儿身,咱焦国也就后继有人了。”

孟姜垂首不语,只听见君父的袍角,扫过青砖的声响。

抬眼时,就见姜瑕已走到她身侧,指腹轻轻拂过她发间赤绳,动作极轻。

“罢了,”

最后,姜瑕抬手挥了挥,赤缂丝袖摆掠过案上烛台。

“你既选了这条路,孤也无其他办法,现在这殿中已无六耳,孤最后再送你一程,日后的路,你要怎么走,就都靠你自己了。”

“毕竟,到了那时,孤远在焦国,鞭长莫及,就是想帮你,也无处着手啊,”

说话间,姜瑕摊开掌心,掌心处是一方青铜印钮,青铜印钮甫一现世,便有幽微的冷光,自铜锈间渗出。

烛火跃动下,那团光竟泛着赤金与黛青交织的纹路,恍若远古神兽的虚影在暗夜里翕动。

咚!

姜瑕手持焦国国君敕印,敕印在手,身合焦国天运,下一刻,青铜印钮在他掌心发出清越嗡鸣,似有细不可闻的钟磬之音从印钮深处溢出。o<,5o2?4~$?看@书ux @@^免?&费\阅¨@读u

吟!

应其所召,殿中蟠龙柱上的赤龙浮雕,本是朱砂掺金粉所绘,此刻却似被注入活物精血,蜿蜒的龙身鳞片下,也渗出点点幽光。

最前端的龙首最先有了动静,原本凝固的龙须,突然泛起细微的震颤,龙口微张,吐出一团祥云。

孟姜被眼前异象所惊,道:“君父,这,这是?”

祥云在龙首吞吐间凝而不散,初时如绵絮裹着金砂,在烛火与印钮幽光的交叠中旋出涡旋。

她眼睁睁看着那团云气,边缘泛起黛青色涟漪,有琴弦震颤般的嗡鸣,从这云气深处渗出。

与此同时,龙首昂首,龙须上的幽光如流星坠落,纷纷没入祥云之中。

姜瑕轻声道:“此乃我焦国一脉,姜姓祝融氏传承的宝物之一,老龙吟!”

话音未落,云气已凝练成琴身轮廓,尾端蜷着半枚龙鳞形状的焦尾,鳞甲缝隙里渗出的光丝化作七根琴弦,弦心泛着赤金,弦尾隐着黛青。

铮!

琴面上浮着流动的云纹,每道云缕里都藏着细小的龙形虚影,随琴弦震颤而首尾相衔,恍若千万条小龙,在琴身里游弋。·y_u+e\d!u`y.e..+c?o.m/

姜瑕一抬手,将这张宝琴召至身前,他面容沉肃,轻抚琴弦,感受着其中的大威能。

“老龙吟,”

孟姜看着君父身前的宝琴,见琴身异象,心有悸动。

姜瑕声音平缓,道:“这张老龙吟,是我焦国开国之君,所传下的宝物,据传乃是晏龙所制,晏龙升天之后,为我等先祖所得。”

《山海经·海内经》曰:“帝俊生晏龙,晏龙是为琴瑟。”

帝俊者,日月之父,高辛氏也,亦称帝喾,是高阳氏绝地天通后,第一位王天下,证得圣王道果的大神通者,晏龙是帝俊之子,自晏龙后,世间始有琴瑟,伏羲氏是琴的发明者,而晏龙则是瑟的发明者。

琴瑟二者,虽然都是弦器,但琴身修长,通常五弦,或是七弦,琴面平滑,琴底有龙池、凤沼等音孔。瑟则是形体较宽,弦数较多,有五十弦之多,瑟面稍隆。

“自祖先开国后,我焦国因据崤函奇险,又享洛水沃腴。历代以来,国中少有动荡,君位也传承有序。所以,一直没有启封老龙吟的机会。”

“现在,孤将老龙吟赠予你,望你能善用此琴,”

他指节叩击琴身,云纹里的小龙虚影卫之昂首嘶鸣。

手指触动琴弦,琴弦自震,发出清越之音,似如老龙初醒时低吟,殿外狂风骤起,窗棂被吹得轻颤,殿中所有烛火同时腾起三尺高赤焰,缕缕龙形火苗盘绕宝琴周围。

“君父,”

孟姜低声唤道。

老龙吟虽不是焦国先祖所传,神通最强的宝物,但这种传国之物,远非一般宝物可比。

若非焦国自开国以来,数十代升平无乱,像老龙吟这种传国之物,绝难传承至今。

“不要做小儿女姿态,”

姜瑕哼了一声,将琴身轻轻一推,推入孟姜的怀中。

铮!

孟姜的指尖轻触琴身,忽觉有丝丝凉意顺着掌心蔓延,五根琴弦齐齐震颤,发出清越之音。

她怀中宝琴似有灵性一般,琴身如云气般的光丝,缠绕上她的指尖,隐隐有龙吟从琴弦深处溢出,却又在将破未破之际,化作绕梁余韵。

——————

巳时将近,

焦国馆驿的檐角,铜铃随晨风轻晃,如碎玉琳琅。

伍文和就

着案头新研的石墨,在绢帛上不断勾勒。

驿丞疾步趋至廊下,道:“伍相,卿士遣人传讯,明堂公议,已经应允许国问聘之事!”

“好,”

伍文和抬眼望向窗外摇曳的竹影,指节敲击案几,低笑出声,笑声中含着意料之中的笃定,

“事成矣,”

“许、焦联姻,邦国继嗣有望!”

屋舍内青影一闪,屈昭不知何时已斜倚在门框上,见伍文和面上已是喜形于色,也是低笑道:“恭喜啊,伍老儿,你这趟焦国之行,可谓功成圆满了。”

“许焦联姻,鸾凤和鸣,日后河南诸邦,怕是再无敢小觑许国者。“

他目光扫过案头未干的墨痕,慢悠悠道:“不过,我倒是真的很好奇,待孟姜嫁入许国后,你家君上真能如你所言制得住她?”

“能制住此女的许伯尚,又该是怎样的少年英雄。”

屈昭之所以远走豫州焦国,是应焦伯之请,教导焦伯众公子琴艺,当过孟姜的琴师,所以知道孟姜的性情。

与伍文和不容于芈姓诸邦不同,他是受芈姓诸邦所推,才来的焦国。

毕竟,芈姓诸邦依靠荆州而兴,而荆州则是姜姓祝融氏的根基。姜姓祝融氏被夏后氏天子封为四岳后,半個荆州都是祝融氏的自留地。

芈姓诸邦要想再荆州生存,就不能得罪姜姓祝融氏。

伍文和搁下狼毫,指腹摩挲着绢帛上未干的聘书纹路,道:“制得住制不住,你且看日后,只说当前,这联姻于许国,却是百利而无一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