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满心满眼都是你徒弟
医馆内——
应明攥着扫帚的手指节发白，望着窗外暖阳，喉结滚动两下，终于幽幽开口：
“师叔，我们真得在这地方一直打杂工？要不在咱们跑……”
话音未落，柜台后突然传来“砰”地巨响。
灵幕儿起身时磕在柜台边沿上，“嘶~”地倒吸口凉气。
她很快恍过神来，厉色道：“跑？大人明确说过不让我们离开。”
“估计你现在跨出青禾邑半步就会和冯七的下场一样！”
“要跑你跑，我还想多活几年。”
应明闻言，大抵是回想起冯七当时的模样，浑身哆嗦，扫帚“啪嗒”掉在地上，扬起浮尘。
“那，那还是算了吧……”
慌乱之余，两人似乎听见门外传来声响，顿时抬眸凝望而去。
“多少年了你还是没变，嘴像淬了毒一样。”
“实话实说而已，忠言逆耳你懂？”
“……就你最懂，所以我才说讨厌你。”
“说得像是我稀罕你喜欢似的。”
两人拌嘴的声音愈发响亮，直到医馆大门被“吱呀”着推开，拌嘴才堪堪停止。
“嗯？你医馆里什么时候还找帮工了？”
姬秋霜眸光微转，一眼便瞧见屋内局局促站立的两人，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
灵幕儿和应明瞳眸闻言，身形骤然僵住，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攫住呼吸。
灵幕儿指尖收拢，陷入掌心。
应明则喉结滚动，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窥见了惊惧——
洛姨“唰”地收起油纸伞，伞骨在她掌心轻旋半圈，溅落几滴并不存在的水珠。
她红唇一勾，语调漫不经心：“觉得忙就找了呗，还不要工钱，多好~”
灵幕儿，应明：(°ー°〃)
姬秋霜若有所思地扫过二人苍白的脸色。
窗外忽有风过，静谧的风声倒是成了现在唯有的声响。
“挺好。”
她最终只是轻笑一声，广袖翻飞间已熟络地朝着里屋走去。
洛姨将伞斜靠在门边角落，伞尖在青砖地上轻轻一磕。
她步履轻盈地跟上姬秋霜，对身后两人的异状浑然不觉。
灵幕儿和应明却僵在原地，瞳孔骤缩，目光死死钉在姬秋霜的背影上。
应明喉结滚动，嗓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那，那是瑶池的那……”
不等他说完，洛姨的声音又从里屋飘来，当即斩断二人思绪：“去吧后院晒的衣裳收了！”
两人皆是一颤，忙里忙慌地就往后院跑。
“好了，现在总该和我解释解释了吧？”
医馆二楼，窗棂半开，微风卷着药香拂过姬秋霜垂落的青丝。
她斜倚在窗边，古井无波的瞳眸直勾勾落在洛姨身上，眼底似有暗流涌动。
洛姨浑不在意，懒洋洋地往藤椅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摊着手耸耸肩：
“还解释什么？就是你小徒弟和那位魔尊谈恋爱了呗~”
姬秋霜：？？？
“你再说一遍？”
洛姨也不愣着，笑眼弯弯，将事情从头到尾与她讲述。
听完事情经过，姬秋霜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缓缓抬眸，眼底似有寒霜凝结，声音却轻柔得近乎危险：
“你就不怕会出什么意外？”
洛姨依旧笑吟吟的模样：“年轻人总得经历些东西吧？而且这不还有我看着嘛~”
姬秋霜深吸一口气，半晌才从齿间挤出一句：“不可理喻。”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若是真出了事，有你后悔的。”
洛姨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红唇轻勾，语调慵懒：“放心吧，出不了事儿的——”
毕竟云悠悠那丫头，现在满心满眼可都是你那宝贝徒弟呢~
心中嘀咕，眸光向着窗外悠远眺望。
与此同时，顾归家中——
顾归乖乖躺在床榻上，呼吸间都还带着汤药的苦涩气息。
云悠悠端着已经空了的药碗站在其身侧。
少女眉眼舒展，唇角不自觉扬起笑意：“呼~总算是喝完了。”
声音轻快，像是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她转过身正要去收拾碗筷，衣角便传来阵阵牵动。
“悠悠。”
顾归的声音低低传来，带着几分病中的虚弱。
云悠悠回首，杏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了？”
顾归半张脸陷在软枕里，发丝凌乱地贴着额角，唇色仍旧发白。
他蹙着眉头，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风里：“好像……有些冷。”
少女闻言呆愣瞬间，旋即无奈的笑了。
她将空碗搁在桌案上：“冷就冷，什么好像……”
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眼底却漾开柔软的光：“等着，我去厢房把我那床被子搬出来。”
不过片刻，云悠悠便抱着被子小跑回榻边，动作利落地将被被子抖开——
“哗啦”一声，柔软的织物如流水般倾泻而下，轻轻覆在顾归身上。
“这样呢？”云悠悠俯身替他掖了掖被角。
顾归指尖在被下微微蜷缩，不知怎的，寒意并未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还是有点……”
云悠悠见状，掌心贴在他的额前，灼热的温度与清白的唇色形成诡异反差。
她不由得蹙眉——这，这是退烧药该有的反应吗？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莫不是洛姨故意的？？
额…应该不是，嗯，应该……
“这好像是家里最后一床被褥了……”
少女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厢房，里面床榻上空荡荡的，只余下一个枕头。
榻上的人忽然轻颤，云悠悠的心也似乎跟着颤了下。
她咬了咬樱唇，像是下定什么决心。
绣鞋落在脚踏上发出轻响，罗袜褪去时露出莹润如珠的足尖。
窸窸窣窣——
少女纤巧的足弓踏过被褥，惊得他表情逐渐夸张，喉间也溢出一声气音：“悠悠你……”
被角掀起的刹那，药香轰然漫开。
顾归的呼吸骤然凝滞，只觉怀中蓦然坠入温软。
少女枕在顾归手臂上，探着玉手，攀上其腰间。
明明这么暖和，怎么会冷呢~
体温透过衣衫熨贴着他发冷的四肢百骸，发间幽香混着药炉余烬的暖意。
将他苍白的耳尖一寸寸染上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