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想揍他
云悠悠站在菜摊前，小口小口地咬着芝麻饼，酥脆的饼皮在齿间发出细碎的声响。
眸光在摊子上扫过，便含糊不清地说道：“大娘，要些萝卜~”
她咽下嘴里的芝麻饼，又瞥见旁边翠嫩的白菜，叶子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便补充道：
“白菜也要些……”
卖菜大娘闻言，当即应答：“好嘞~稍等。”
她利落地挑了两个最水灵的萝卜，又掰下几片最嫩的菜心，动作娴熟地用稻草捆好。
云悠悠轻然点头，张开樱唇将手中最后一口芝麻饼塞进嘴里。
一边嚼着，一边从钱袋里摸出几枚铜钱。
正欲付钱之际，耳畔传来阴恻恻的唤声：“姑娘，倒是巧啊。”
云悠悠捏着铜钱的手不自觉顿住，疑惑转过脑袋。
唯见冯七不知何止来到自已三步开外，此刻正直直盯着自已。
她眨了眨杏眸，似乎并没记起他是谁：“你谁啊？”
直到对方黑着脸冷笑：“怎么？昨日才见过，今日就装不记得了？”
少女这才恍然——
昨日那女的身后好像确实是跟着两个人，眼前这位……大概是其中之一？
云悠悠不太确定，索性抿了抿唇，指尖抬起挠着脸蛋：“有事？”
冯七见她这模样，心头火更盛，逼近一步压低嗓音：“那瞎子倒舍得放你独自出门？”
话音未落，他忽地伸手欲拿她怀中的包袱。
云悠悠反应极快，向后跳开半步，裙摆如蝶翼般扬起。
她蹙起眉头，嗓音虽轻却透着警告：“你做什么！”
“姑娘莫慌，想着帮你提包袱而已~”冯七脸上笑意不减，接着说道。
正称菜的大娘见状皱着眉头，赶忙放下手里的秤杆，朝着这边招手：
“诶！人家是有家室的人，你莫要失了分寸。”
冯七并未理会，阴鸷的目光钉在云悠悠气得发颤的睫毛上，嗤笑道：
“家室？姑娘莫非真喜欢那瞎子？”
他故意拔高嗓门，引得早市行人纷纷侧目，但大多数都是认识云悠悠的。
于是此刻都将眸光落在冯七的身上，面色并不好看。
“不就一个废人，有何……”
“闭嘴！”云悠悠冷喝出声，手里包袱被攥得窸窣作响。
呼——
寒风席卷落叶，周遭气温像是下降许多，连着枝丫上栖鸟都仓皇飞起。
冯七猛地一滞，只觉冰凉瞬间爬上背脊：“这是，杀意？！”
这姑娘身上发出来的？！
但转瞬即逝的错觉让他很快嗤笑一声——
这丫头分明就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哪来的什么杀意？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目光愈发露骨地在云悠悠纤细的腰肢上逡巡，声音里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
“废人就是废人，姑娘何必替他强出头？”
说着竟再度上前：“跟着个瞎子多可惜，不如跟了我——”
还不等云悠悠有所动作，菜摊大娘率先一把将秤杆砸在案板上，溅起的菜叶沾了冯七满脸。
她张开双臂像护崽的母鸡般挡在云悠悠身前，嗓门极大，带着难言的急躁：
“我说你衙门巡捕就在前头茶楼吃早茶呢！再这般老婆子就喊人去！”
这声怒喝顿时在早市激起千层浪。
“你个大男人欺负人家小姑娘，你还要脸吗？！”
“还跟着你，你当你是谁啊！”
诸多此类的声音次第响起，整个早市瞬间乱成一锅粥。
人群深处忽地挤出个扎着羊角辫的小童，怀里抱着的青梅骨碌碌滚到地上。
许是预感到事情不妙，转身就朝巷尾飞奔——那方向分明通往顾归的小院。
“丫头别怕。”
卖菜大娘粗糙的掌心裹住云悠悠微凉的手指，顺势将她往身后带了带。
云悠悠愣了愣，眉眼含笑，怕吗？好像没什么感觉。
不过……别样的心绪，倒是多了不少。
冯七被周遭的声浪刺得耳膜发疼，额角青筋突突跳动。
他忽然咧开嘴，指节捏得噼啪作响：“当我是谁？我让你们看看我是谁！”
话音未落，他袖中骤然迸出青光。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青光竟在半空化作游龙之形，绕着菜摊盘旋。
“嘶……”
早市上喧闹的人声戛然而止，连枝头麻雀都噤若寒蝉。
“仙、仙师……”
卖菜大娘倒吸一口凉气，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云悠悠能感觉到老人家的掌心渗出冷汗，却仍固执地将她护在身后。
冯七满意地看着众人惊慌的神色，指尖轻挑：“如何？怎的不接着说了？”
早市众人纷纷后退，方才还义愤填膺的商贩们此刻都白了脸色。
“哈哈哈！凡人就是凡人！吓唬一下就老实了，哈哈哈！”
冯七脸上尽是狂傲，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眼底闪烁着近乎病态的快意。
他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噤若寒蝉的人群，仿佛在欣赏蝼蚁面对天威时的颤栗。
这种凌驾于凡人之上的优越感令他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畅快——
云悠悠望着他扭曲的面容，忽然叹了口气。
垂落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浅淡的阴影，红艳星火在眸底一闪而逝。
“原来如此…”她在心底无声低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褶皱。
“难怪顾归提起他们时，语气都会冷上三分。”
这些所谓的仙门中人，骨子里浸透的尽是这般令人作呕的傲慢。
仿佛生来便高人一等，视凡俗如草芥，践踏他人时还要摆出施恩般的嘴脸。
好想揍他……好想揍他……
这个想法出来瞬间，她颈口悬挂的赤血仙珠隐隐绽放华光，似是回应，似是共鸣。
冯七眯起眼睛，享受着四周死寂的氛围。
许久，他才慢条斯理地重新看向云悠悠，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弧度：“现在如何？姑娘，考虑一下？”
他的声音刻意放轻：“与其跟着个废人，不如……”
云悠悠仍是那副娇俏模样，杏眸微弯，唇角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但这一次，她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连带着吐出的字句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
“我好像说过，让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