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女子无以为报
楚山站在门口，望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面，只觉头疼——
桌上饭菜实属狼藉，糖醋排骨只剩几块孤零零的骨头，莲藕排骨汤也快见了底。
连最后一片藕都被云悠悠捞得干干净净。
“……”
楚山额角抽抽，扶着门框的手微微发抖，自已在衙门里忙活上午的疲惫感突然涌上来。
没想到回家竟然连顿热饭都吃不上！
岳兰头也不抬，也看得去看这小子表演，随手往厨房方向指：
“愣着做什么？给你留了菜的，赶紧去端根椅子过来吃饭！”
楚山黯淡的眸子是瞬间亮堂起来，嘴角不自觉扬起，正要开口说几句好话——
岳兰又补了句：“菜在锅里，自已去端吧。”
楚山张着嘴愣在原地，上扬的嘴角一点点垮下来，最终叹息应答，幽幽走进灶房：
“好……”
与此同时的，云悠悠也吃得差不多了。
他放下竹筷时，瓷碗里的汤汁已被喝得一滴不剩，连沾在碗壁的油星都被她用米饭刮得干干净净。
少女抬手掩着樱唇，突然打了个小小的嗝——
“嗝~”
这声轻响让她瞬间愣住，杏眸慌乱地眨了眨，双手放在身前有些不知所措。
岳兰将云悠悠餍足的模样尽收眼底，笑意盈盈，温声问道：“丫头，味道怎么样？合不合你胃口？”
云悠悠闻言抬起头，其实答案已然摆在眼前了。
她抿了抿唇上残留的汤汁，眉眼弯成月牙：“很好吃！”
嗓音轻软，却透着毫不掩饰的真诚，连尾音都雀跃地上扬。
“哎呦，喜欢就好~。”
岳兰笑得见牙不见眼，掌心在围裙上蹭了蹭，正想再与她谈谈，但听对面传来两声刻意的轻咳——
楚全捋着胡须，朝岳兰挤眉弄眼地扬了扬下巴：“咳咳！夫人你看顾归难得来家里一趟，那个……”
粗糙的指节在桌沿轻敲，意有所指地拖长了调子。
顾归：“？？？”
很难得吗？应当……没有吧？
岳兰哪儿能不懂他的心思？当即翻了个白眼：“喝喝喝！一天就知道喝！”
话虽嫌弃，却还是利落地起身，风风火火地钻进里屋。
一阵翻箱倒柜的动静后，她抱着个蒙尘的大陶罐走出来，罐口红布封泥还未揭，隐约能嗅到丝醇厚的酒香。
“喏，去年酿的梅子酒，就剩这坛了。”
她将酒罐往楚全面前一搁，指尖在他手背上警告似的点了点：
“可别喝太多，回头又嚷着头疼。”
楚全嘿嘿笑着拍开泥封，浓郁酒香瞬间溢满堂屋。
楚全被酒香熏得飘飘然，正眯着眼咂摸滋味。
忽地瞥见云悠悠正眼巴巴望着这边，杏眸里满是好奇。
他话也不过脑子，当即笑呵呵地冲她扬了扬酒壶：“丫头也想来点儿？”
话音未落，竟已利落地斟满一杯，起身就要往她手里递。
云悠悠愣了一瞬，长睫扑闪两下，竟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好……”
身侧的顾归听闻着动静，浑身颤动：“嗯？！”
“妈你饭没煮多少啊，就剩半碗……”楚山此刻端着饭菜回来，入门便瞧见这场面，顿时不镇定了。
我靠！爹你要干嘛？！
顾归身形前倾，已然挡在云悠悠跟前，手指稳稳截住楚全递来的酒杯：
“别了叔，我陪你喝。”
同时心中无奈，这丫头上次闹出那般事情，现在竟还想着碰酒。
几乎同时，楚山也端着菜碟大步跨过来，揽住楚全的肩：“爹我陪你喝！”
云悠悠：？？？
岳兰也反应过来，沉着脸上前，照着楚全后背“啪”地就是一记巴掌：“哪有给人姑娘家喂酒的！”
楚全吃痛缩肩：“我不是看人家馋得慌嘛！”
“什么馋，谁跟你似的见酒走不动道？”
楚山见状连忙打圆场，拎起酒壶给几人斟酒，当然除了楚悦以及云悠悠二人之外：
“来来来，要喝都喝！”
云悠悠和楚悦面面相觑，两人眼中都闪过茫然。
好像，被排挤了。
楚悦想要反抗，结果刚上前楚山就是一句：“小屁孩儿喝什么喝！写作业去！”
楚悦：“？？？”(╬￣皿￣)
顾归：“楚哥你下午又不值……”
楚山：“我怕那老李头吗？！写检讨就写检讨！喝！！”
楚全：“不愧是我儿子！有种！老子陪一杯！”
岳兰：“……”
云悠悠看着眼前场面，抬手捂着心口，唇畔挂上浅笑。
不知过了多久——
楚山已然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脸颊贴着桌面压得变了形，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再来一杯……”。
楚全手里仍端着酒杯，面色酡红，胡须上还沾着几滴酒液，他仰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拍桌大笑道：
“哈哈哈！想和你老子比，还…嗝…还太嫩了！”
话音未落，便“咚”的一声栽倒在桌上，鼾声如雷。
顾归虽比两人喝得少些，却也面色微醺。
他扶着桌沿缓缓起身，指尖在太阳穴上轻轻按揉：“我…去外面透透气。”
云悠悠见状连忙起身想去牵扶，不过他摆摆手：“没事，我自已来就行。”
少女见状也只好重新坐回去。
岳兰似乎早有所料，在两人躺倒之前，就收拾好洗碗去了。
此刻的大堂内，也只剩下云悠悠以及楚悦二人。
楚悦忽地神秘兮兮地凑上前，星眸里闪着狡黠的光。
鹅黄色的衣袖蹭过云悠悠的手背。
她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话里的雀跃：“嫂子，你真是顾哥救回来的啊？”
云悠悠被她突如其来的贴近惊得往后缩了缩，耳尖瞬间染上薄红，慌忙摆手：“不是嫂子！”
声音透着几分无力的辩驳。
楚悦笑嘻嘻地摆摆手，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哎呀~没差啦~”
尾音拖得老长，还促狭地冲她眨眨眼。
云悠悠张了张嘴，最终无言以对，只得点点头承认这事儿——
反正先前顾归已经解释过了。
见她点头，楚悦眼睛一亮，兴奋地拽住她的袖子：“那你是不是该称顾归为'恩公'？”
她故意捏着嗓子，学着戏文里的腔调：“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
云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