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墙中之脸
厚重的石壁在身后轰然关闭，将“往生殿”内那恐怖的心跳声和赵括最后那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彻底隔绝。
甬道内，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这种寂静，比任何巨响都更令人心悸。
它仿佛有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沉睡在这黑暗深处的某个未知存在。
雨琦第一时间打开了强光手电，驱散了眼前的黑暗。
这是一条狭窄的、向下倾斜的石制甬道，墙壁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泥土腥气与腐朽气味的霉味。
“我们……安全了吗？”郑雄喘着粗气，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额头上满是冷汗。
刚才那股直面邪神的精神威压，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暂时安全了。”
苏洛的脸色同样凝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严丝合缝的石壁，沉声道：
“但赵括前辈，恐怕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三处能源中枢。”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小倩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从布包里掏出的罗盘，指针依旧在疯狂乱转，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指针的表面，竟然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黑色的冰霜！
“阴气……已经凝成了煞。”她艰涩地说道，“这里的环境，足以让任何生魂在瞬间被同化成最凶厉的恶鬼。”
“大家跟紧我，保持警惕。”苏洛走在最前面，黑金古刀再次出鞘，刀身上流转的淡金色馗道之力，成了这片黑暗中唯一能带来温暖与安全感的光源。
甬道并不长，大约向下走了百米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地下世界，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处高崖的出口，脚下，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古代城市！
青黑色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房屋、高耸的角楼与瞭望塔……
所有的建筑，都呈现出一种与中原迥异的、粗犷而诡异的风格。
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昏暗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幽光之下，如同冥府鬼域。
这里，才是真正的……黑水城！
只是，这座城市太安静了。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店铺的门窗大开着，仿佛城中的居民，是在某个瞬间集体人间蒸发了。
“天呐……”雨琦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在沙漠下面，竟然真的有这样一座城市……”
“有路下去。”苏洛发现了一条从高崖边缘，蜿字形向下延伸的石阶。
四人小心翼翼地顺着石阶，走进了这座死寂的鬼城。
双脚踏上城市街道的那一刻，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遍全身。
这里的温度，比外面的沙漠，至少低了二十度。
“我们……该从哪里找起？”郑雄端着枪，警惕地环顾四周，“这座城这么大，找三个什么‘能源中枢’，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苏洛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的建筑。
他发现，这座城市的布局，似乎暗合某种阵法。
所有的街道，最终都指向了城市的最中心。
“如果蒙恬将军在这里设下了后手，那能源中枢，必然在城中最重要的几个节点上。”苏洛分析道，“比如，祭坛、兵营、或是城主府这类地方。我们先去城中心看看。”
四人结成防御阵型，沿着空旷的主干道，向着城市中心缓缓推进。
周围的建筑，大多是石木结构，虽然历经千年，却保存得异常完好，仿佛时间在这里都已凝固。
越往里走，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黑暗的窗户，洞开的门扉，都像是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中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这几个闯入者。“等等！”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倩，突然停下了脚步，脸色煞白地盯着旁边一栋民居的……墙壁。
“怎么了？”苏洛立刻警觉起来。
“墙……墙里……”小倩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墙里有东西！”
三人立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面由青黑色石砖砌成的普通墙壁，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除了斑驳的痕迹，似乎并无异常。
“小倩，你是不是太紧张了？”郑雄皱眉道。
“不……不是的！”小倩用力地摇头，她那双天生能看见常人看不见东西的眼睛，此刻正惊恐地瞪大着，“你们……你们看不见吗？”
“那墙里面……有一张脸啊！！”
此言一出，郑雄和雨琦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们再次用强光手电，仔仔细细地照射那面墙壁，甚至上手去触摸，墙面冰冷而坚硬，除了石砖，什么都没有。
但苏洛的表情，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他的馗道之力，在靠近那面墙壁时，确实感知到了一股极其微弱、但又无比怨毒的……气息。
那气息，就潜藏在石砖的内部，如同冬眠的毒蛇。
“后退！”苏洛低喝一声，将小倩三人护在身后。
他伸出两根手指，并作剑指，指尖金光一闪，猛地向前一点！
一道凝练的馗道之力，如同金色的锥子，瞬间射入了那面墙壁之中！
“滋啦——”
仿佛热油碰到了冷水，墙壁内，猛地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尖啸！
紧接着，在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面原本平整的墙壁，表面竟然如同融化的蜡烛一般，开始……蠕动了起来！
石砖的纹理扭曲、变化，渐渐地……勾勒出了一张巨大而痛苦的人脸轮廓！
那张脸，五官模糊，嘴巴大大地张开，做着无声的呐喊，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绝望！
它仿佛是被活生生地封印、熔铸进了这面墙壁之中！
“啊——！”
雨琦和郑雄再也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这诡异的一幕，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
更恐怖的是，随着第一张脸的出现，仿佛引起了连锁反应。
街道两旁，所有房屋的墙壁上、地面上、甚至头顶的屋檐下，都开始浮现出一张张、一双双、密密麻麻、痛苦而扭曲的人脸！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成千上万张人脸，从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长”了出来！
它们没有眼睛，却仿佛都在死死地“盯着”苏洛四人。
它们没有声带，但那无声的、充满了诅咒的哀嚎，却仿佛化作了实质的音波，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和灵魂！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座黑水城，根本不是一座空城！
它的每一个居民，都还“住”在这里！
他们，被用一种无法想象的残忍方式，与这座城市……融为了一体！
这座城……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