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分明一样的字

“墨宝……”


乌令禅自没了修为后,经常遭人寻仇。


——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只好虚心地询问名讳和恩怨,仇家却一个个却哭着闹着嚷嚷着:“乌令禅你欺人太甚!”


乌令禅不知道欺他们什么了,每次仇家冲上来要揍他,皆是玄香为他摆平的。


此番遇险乌令禅第一反应便是唤本命法器。


玄香没有反应。


乌令禅愣了愣,后知后觉到玄香没了。


枉了茔魔兽数千万只,传闻中甚至有魔兽修成人形。


不过更多的却是那些毫无理智只知道吞噬屠戮的魔兽,丹咎宫身居昆拂墟腹地,更和尘赦的辟寒台相隔不远。


怎么可能会有魔兽闯进来?


乌令禅茫然地呢喃了句:“……玄香。”


明知道玄香灵体已散,可这两字像是给了他没来由的勇气,乌令禅深深吸了一口气,发抖的手轻轻一甩,凭空从影子中拔出一把漆黑如墨的剑。


那红光更近了。


忽地,风声响起。


魔兽一拥而上扑了上来。


乌令禅反应极快,轻盈身躯几个跃起堪堪躲过这一击,红枫金纹束袖猎袍的裾摆花簇似的旋开。


锵!


墨剑凌空斩在为首的魔兽身上。


伴随着断剑的脆响,乌令禅和一众魔兽不约而同抬头,视线随着断剑尖在空中旋转数圈,划了个弧度,落地。


乌令禅:“……”


四周安静刹那。


魔兽被那有模有样的假把式唬了一下,怒气更甚,猛地仰天咆哮一声,掀起的气浪势如破竹冲过去。


乌令禅来不及逃太远,被风掀翻数十丈。


“唔噗”一声脸朝地栽地上。


身上漂亮装饰稀里哗啦掉了一地,连尘赦所赠的金铃也滚到一边。


乌令禅腾地爬起来,刚跑几步又折返回来,将离得最近的漂亮金坠子捡起来,一边戴在凌乱发间一边撒腿就跑。


哈哈哈果然还是打不过!


半个丹咎宫都是魔兽,乌令禅狼狈翻出窗,还未定睛一看便感觉一阵腥臭的热意扑面而来。


魔兽已逼近眼前,巨大的利爪朝着他脑袋当头拍下。


乌令禅腰身一折,堪堪躲过,狼狈地滚在一边。


那魔兽似乎是有灵智的,一双猩红眸瞳中的「尘」字微微一闪,猛地张开血盆大口。


恰在这时,半空中一团紫雾猛地向乌令禅飘来。


紫雾诡谲,院中盛放的牡丹只沾了一星半点,顷刻枯萎化为齑粉。


乌令禅脸都白了。


可还没等他屏息,紫雾直接当头笼罩,在触碰到乌令禅的刹那化为一绺紫痕,猛地钻入内府中。


坏了。


那是什么鬼东西,是能入体的吗?!


好倒霉!


不是说他是天运之子吗,采仙草不遇灵兽的好气运呢?!


乌令禅悚然,一个愣神魔兽已将他扑倒在地,庞大的兽身将瘦弱的身躯整个压住。


“呜……”


剧痛瞬间泛上来,却是从乌令禅丹田开始蔓延。


有那么一刹那,乌令禅脑海一片空白,只能听到无数琉璃破碎的声音,尖利刺耳。


砰砰砰。


身上的重负似乎陡然被弹开,伴随着魔兽的惨叫和撞击声,乌令禅丹田好似蕴含着一股无形暴烈的力量。


破碎成数百裂纹的金丹竟然剧烈颤抖起来,忽然合拢为一。


乌令禅消失一年的金丹期灵力骤然恢复。


他呆了呆,没等理出个头绪来,被震慑得往后退的魔兽再次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乌令禅来不及多想,绣丹枫纹的宽袖猎猎而动,五指好似花簇般微微一拢。


伴随着合拢的动作,一把长刀从漆黑的影子里一寸寸拔出。


魔兽:“吼——!”


乌令禅眉梢一挑,弯眸笑了。


这刀和方才那假把式全然不同,仙阶法器玄香太守化为一柄比乌令禅身量还高的长刀,出招间尖端带起凌厉的半圈墨痕,大开大合撞在巨兽身上,寒芒逼人。


金丹修为骤然外放。


锵。


只一刀。


数十只魔兽陡然哀嚎,沾染刀光者悉数化为灰烬簌簌掉落。


轰隆隆——


那长刀的冲势不减,直接将半个丹咎宫夷为平地,直冲数百丈。


四周一阵死寂。


乌令禅抬手将四周墨汁收拢到手中,屈指一弹,那墨汁好似活物一般咕噜噜落到他的影子中,顷刻消失不见。


……只剩一滴墨溅在眼尾,泪痣似的。


像是画里走出来的,漂亮得惊人。


只是画卷只展开一瞬,乌令禅就龇牙咧嘴地单脚蹦起来。


“啊啊嘶……”


方才不知那只魔兽狠狠给了他小腿一口,疼得他嗷嗷叫,差点哭了。


乌令禅使出一招,体内金丹又又又碎了,修为再次跌至炼气期。


看着已经焚毁的丹咎宫,乌令禅一边原地蹦一边惊疑不定。


那紫雾到底是什么东西,入内府后竟然能令他短暂地恢复金丹巅峰的修为?


原来天道还是偏爱他。


哎呀,他也叽里呱啦,魔神好。


半个丹咎宫被乌令禅一刀劈了,剩余的魔兽惊疑不定地注视着他,似乎在打量,不知是该上前还是该夹着尾巴跑。


乌令禅金丹碎了,嘴还硬着。


他握着刀,笑眯眯地说:“小狗,再来呀。”


魔兽面面相觑,但乌令禅的血肉对他们而言似乎带着致命的吸引力,犹豫再三直接顺从本心扑上前来。


乌令禅心想哈哈哈还真来啊!


跑!


乌令禅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只是那瘸腿根本没跑几步,就疼得一个趔趄往前扑去。


魔兽已凌空而来。


乌令禅:“……”


不该挑衅找死的。


就在即将命丧兽口的刹那,已飞到半空的魔兽瞳孔骤然缩成竖针,剧烈晃动着。


本能对危险的惊惧还未露出来,小山的身躯便像是蓬松的软丝糖被一双无形的手往中间按拢。


砰。


魔兽五官扭曲,凭空炸成一团漂亮的血雾。


仅剩的几只魔兽浑身抖若筛糠,爪子已经无法支撑身体,砰砰砰倒在地上。


那是个跪地乞求的动作。


乌令禅愣了愣,迷茫回头望去。


视线所及之处,是层叠的靛青裾袍。


尘赦不知何时到的,抬手从袖中弹出几根鱼线似的灵线,交织着将空中的缝隙转瞬缝上。


乌令禅:“阿……”


尘赦垂首“看”向乌令禅的狼狈模样:“伤到了?”


乌令禅似乎想起什么,撇撇嘴,不想理他,瘪着嘴没吭声。


那几只魔兽腿都吓软了却还挣扎着想要逃。


尘赦淡淡道:“既然来了,何必再离去?”


言毕,一道杀阵骤然出现,竹叶纷扬落下,顷刻将所有魔兽诛杀。


嗤的一声,丹咎宫烛火冉冉亮起。


细看下,每具魔兽的尸身上都飘浮着一颗内丹,被一小团紫雾萦绕。


乌令禅下意识想要抓住最近的一颗内丹。


——这是方才让他恢复金丹的东西。


但还未碰到,尘赦一挥衣袖,将四周所有内丹收拢袖中,没有留下半颗。


乌令禅没忍住问他:“那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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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赦敛袍单膝跪地,握着乌令禅的脚踝看伤,淡淡道:“不是你该问的莫要多问。”


乌令禅不高兴:“那什么该问?”


白日在辟寒台还会撒娇,怎么晚上如此有敌意?


尘赦笑了:“不如阿兄先问问你,刚入住丹咎宫不到半日,怎么就将住处劈塌了?”


乌令禅:“……”


乌令禅:“啊?阿兄在说什么?”


尘赦含笑,温热的手掌带着灵力,在乌令禅被咬的小腿上轻轻一抚,狰狞的伤口缓缓愈合消失,连个伤疤都没留下。


荀谒姗姗来迟:“尘君,有要事……嘶!”


瞧见丹咎宫一片废墟,荀谒悄无声息倒吸一口气:“丹咎宫竟也被魔兽闯进来了?”


尘赦拎着不情不愿的乌令禅站起身,“嗯?”了声:“也?”


“是。”荀谒言简意赅,“今夜遭遇魔兽遇袭,二长老丧命,尸骨无存。”


尘赦眉梢轻挑。


“丹咎宫中有结界,按理来说不该出现魔兽。”荀谒跪下请罪,“属下失察。”


乌令禅不是个能藏住心思的脾气,看这两人一唱一和,忍不住拆了他们的戏台:“不是阿兄放……放小狗杀我吗?”


荀谒脸色一沉。


尘君只是想过,并未实施,他怎能如此污蔑尘君青白?!


“乌困困。”尘赦垂着羽睫,语调温和,“想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乌令禅从来不会察言观色——以前没落魄时皆是别人看他脸色,没察觉出尘赦脸上的冷意。


他还不高兴了:“我长嘴就是为了说话的,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我就要说。”


荀谒气不打一处来:“二长老身死是遭了报应,死有余辜,和尘君有何关系?”


乌令禅听不太懂,怀疑这简单一句话的真正意思自己没听出来。


他哪句话有说二长老了?


乌令禅的心很小,只盛得下自己,根本没有将长老被杀之事和自己也遇袭联系在一起。


就像是他不懂为何自己是天之骄子,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孟凭就嫉妒他;


也不理解为何自己血脉纯正,阿兄继位就得受人谩骂质疑。


他人惨任他惨,他人强凭他强。


至于其他,与我何干?


尘赦浑身冷意好似结冰,四周隐约有寒霜凝聚。


荀谒登时不吭声了。


等着看此人口无遮拦的下场。


尘赦伸手轻轻在乌令禅散乱的乌发一抚,撩起颈侧散乱的一绺发,朱砂的“视线”落在乌令禅雪白的脖颈。


「乌」字印。


尘赦问:“为何会觉得是阿兄想杀你?”


江争流的撺掇,或他归来便是为了魔君之位,亦或是从其他长老之事推断出的危机感?


——无论哪一种,都令尘赦不悦。


尘赦等待乌令禅给他答案。


乌令禅没感觉脖子上那只手的杀意,索性和他摊牌:“那些魔兽身上分明印着阿兄的字,不是你派他们来杀我的还能是谁呀?”


尘赦:“…………”


“什么字?”


乌令禅不假思索:“尘字——和荀大人身上一样一样的。”


尘赦放在乌令禅脖颈上的手一顿,身侧寒霜悄无声息消散。


丹枫树上霜意融化,水滴悬在血色枫叶间。


尘赦操控灵力将一只魔兽残骸的眼珠挖出来,拂去血液放置乌令禅面前,让他看。


乌令禅看看眼,看看荀谒脖颈的印,又看看眼。


尘,茔。


尘赦温声问:“认识吗?”


乌令禅脸上写满“别想骗我”,说:“分明一样。”


尘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