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我不要留在青楼

u}(一路上为了以防万一,太医带的药物和工具都还算齐全,尤其是对这种外伤的药物更是备足了量。

他开了止血化瘀的药让人下去煎,随后用烈酒给要用的工具消毒,彻底净手之后,他坐到姜栀面前,让萧玄佑先给她灌了一碗麻沸散。

姜栀半趴在萧玄佑的腿上,从中箭后就一直没怎么挪动过。

入影和暗月紧张地守在一旁,青杏则被带下去检查身上有没有再藏着其他暗器。

“现在需要将清和县主背上的衣物都剪开,闲杂人先都出去吧。”

“老大,您的伤也不轻,要不先和我出去包扎止血?”邺七看着陆渊单手捂着颈侧还在流血的伤痕,关切道。

他知道自家老大对纪小姐——不,现在是清和县主的感情。

可老大的伤若是再不处理,怕是也会失血过多晕过去。

然而陆渊只是摇了摇头,“我不放心,你先出去处理好刺客的事,等她状况稳定了再说。”

邺七见劝不动,只能跟着入影一起出去,暗月留下来打下手。

陆渊随意取过手边的纱布缠住自己尚在流血的脖子,眼神死死盯着姜栀。

她的呼吸很微弱,原本樱粉的唇色此刻惨白如纸,眉心紧锁,麻沸散还没开始生效。

陆渊用剩下干净的那只手,握住她冰冷的掌心。

“阿栀,你千万不能有事。”

萧玄佑此刻连呼吸都放轻了,方才因为去救姜栀动作过大而拉扯开了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此刻也沁出血来。

但他背对着车厢,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暗月常年握剑的手很稳,丝毫没触碰到姜栀的伤口,就替她剪开了背上的衣物。

眼见姜栀的神情已经没有刚才那般痛楚,应该是药物已经起效,太医对萧玄佑道:

“劳烦太子殿下扶住她,这箭簇有倒钩,老夫要慢慢旋转着拔出来,县主可能会受不住。”

萧玄佑闻言心口像被钝刀反复割着般生疼。

陆渊更是握紧了姜栀的手,喉间发紧。

等回到京都,他一定要让萧允珩付出代价。

太医深吸一口气,握住了箭杆。

他是萧玄佑的心腹,常年跟在他身边,也处理过大大小小不少伤口,经验丰富。

他轻轻转动箭杆,让倒钩避开重要血肉,动作精准,发力平稳均匀。

很快连麻沸散的药力都无法压住这种生割皮肉的痛楚。

昏迷中的姜栀“啊”地喊出声,陆渊眼疾手快,将虎口递进她的唇齿中,并放松了肌肉,才没让她咬伤她自己。

萧玄佑则牢牢按住她的肩膀。

太医手脚利落,拔出箭矢后立刻将准备好的血竭敷上去止血,让暗月用纱布给姜栀轻缠固定。

“还好没有大出血。”太医松了口气。

萧玄佑哑着嗓子问,“她没事了么?”

太医却沉着脸摇摇头,“这只是第一关。”

“县主失血过多,还要观察她夜里会不会毒邪入侵导致高热。”

“不过我已经让人去熬药,等会让县主喝下会好喝多,老夫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萧玄佑和陆渊谢过太医。

太医看看两人同样苍白的脸色,不由认命地叹了口气,“太子和陆大人的伤也要尽快处理,不可再耽搁了。”

太医又任劳任怨地替两人处理好伤口,从车厢内出来的时候感觉人又苍老了好几岁。

不一会儿药熬好了送进来,但姜栀唇瓣紧闭怎么都喝不进去。

陆渊没法子,只能自己含在口中一口口渡给她。

萧玄佑冷脸在一旁看着,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期间邺七来请示,说那个叫青杏的小丫鬟想要来看清和县主。

陆渊冷冷拒绝,“县主因她所伤,她身上的嫌疑洗清之前先关押着,等县主醒了再说。”

“属下遵命。”

天色已经暗下来,萧玄佑和陆渊两人也没什么心思用膳。

“太子殿下,”陆渊开口,“她不能再在你的马车内待下去,我先带她回自己那里。”

方才还可以说她受了重伤形势所迫。

可现在过去这么久,她若在萧玄佑的马车内待上一夜,那回京之后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萧玄佑知道陆渊说得没错,他有伤在身不便挪动,闻言点点头。

然而就在陆渊俯身要将姜栀从他怀中接过时,萧玄佑却忽地拦住了他。

“太子殿下反悔了?”陆渊皱眉。

萧玄佑神情凝重看他一眼,“去叫太医过来,她的身子热起来了,应该是开始发烧了。”

陆渊不敢再耽搁,立刻去将刚刚睡下的太医叫了进来。

太医探了探她的额头,又细细把过脉,“情况有些棘手,县主高热不退,毒邪入体,只能再开些清热解毒的药让她服下,替她擦身降热,其余的只能靠县主自己撑过去。”

陆渊声音发涩发虚,“如果,撑不过去呢?”

“伤口溃烂,毒邪攻心导致内虚耗竭而亡。”

马车内寂静无声,陷入沉默。

“好,有劳太医。”

许久之后,萧玄佑才开口。

太医刚离开,昏迷着的姜栀忽然蠕动唇瓣,冷汗直冒,“不要……不要……”

她口齿不清地喃喃着。

陆渊上前抓住她的手,“阿栀,我在这。”

她手心滚烫,苍白的脸上满是汗,让陆渊恨不得以身相代。

萧玄佑轻拍着她的后背,“蝉衣,你一定会没事的。”

“蝉衣……”姜栀像是烧迷糊了,“太子殿下……”

“鸨母,不要打我……不敢了……”

“蝉衣会乖乖学的……”

她语序颠倒混乱,也不知陷入了怎样的梦魇中。

陆渊没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以为她只是高烧在说胡话。

萧玄佑却整个人僵住,脸色震惊难看。

“蝉衣别怕,孤在这,没人敢打你。”他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好痛……”她睫羽剧烈颤动,泪珠顺着鬓发滑落,“不跑了……好多血……”

“我不要留在青楼……绛雪……”

“我不要生孩子……”

“救救我……”

破碎的记忆翻涌成混乱的潮水。

她声音悲戚,字字泣血,宛若杜鹃濒死的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