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又是海爷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在赵奎耳边。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连声音都在发抖:“你……你说什么?你真的能……”
“你这样的毒体我曾在书中看过,如果能和我师兄同时出手,对付你这种因毒损体的情况,有六成把握。”沈清辞看着他眼中的希望,继续道,“只要你说出主使是谁,我就立刻为你配药。你是想抱着秘密死在暗牢里,还是想活着,重新开始?”
赵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在挣扎,一边是主使的威胁,一边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诱惑。
当然他也不是盲目的相信沈清辞,只是因为他见过西域最厉害的毒师,并没有被毒物侵蚀的痕迹,他云淡风轻,不惧光亮,受万人敬仰,西域各国都将其视作座上宾,甚至可以青春永驻……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眼底的最后一丝防线彻底崩塌:“我说。”
沈清辞与温子然交换了一个眼神,赵奎终于松口,这背后藏了许久的阴谋,总算要露出行迹了。
沈清辞默默往后退了半步,隐回阴影里,将主导权交还给温子然。
温子然站起身,缓步走到赵奎面前,玄色官袍在火把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语气透着威严:“说清楚,海爷是谁?你与他如何勾结?”
赵奎垂着头,额前的乱发遮住了眼睛,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我只知道他叫海爷,每次见他,都是在暗处。我认识他,是因为我师父。”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忆痛苦的过往:“我当年从京城逃出来,被人断了手筋,是我师父救了我。他也是个毒师,却被自己炼的毒缠上,浑身溃烂,日夜受折磨,我跟着师父学毒,一样受折磨。海爷说有能缓解我们痛苦的解药,条件是让我师父为他做事,我自然也成了海爷的人。”
温子然心中疑惑:又是海爷,一个海匪竟能有这么大的权力?
遂问道:“海爷是谁?”
“没人敢问海爷的身份,也没人敢违逆他的指令。”赵奎的声音更低了,“他手里有太多人的把柄,我师父说,跟着他,要么活,要么死得更惨。”
温子然蹙眉,换了个问题:“那就说说,你何时给郑王下的毒?目的是什么?”
“两年前,”赵奎抬起头,眼底满是麻木,“海爷说,郑王手握玄甲兵,不好控制,让我下点慢毒,好拿捏他。我便配了牵机引的初阶毒粉,让赵督尉混在他的日常茶水里,赵督尉本就是海爷安插在郑王身边的人,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直到半年前,海爷突然传信,说计划要提前,让我加大药量。”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解,“他没说原因,只说要让郑王更易怒,把水搅浑。我照做了,没想到郑王的毒性发作得比预想中快,引起了郑王的怀疑,于是他拉沈清辞入局,为他解毒。”
“眼见事情即将败露,海爷让我出现,成为郑王身边的人获取信任,继续控制他,所以我才会为他解毒。想要杀沈清辞,其实是个意外,我在黑市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我才知道这个我日恨夜恨的人竟然也来了陇西,便起了杀心。”
沈清辞回想起那日在拍卖会的细节,怪不得她觉得赵奎眼神让人不舒服,但也正是因为仇恨愤怒让他失去理智露了破绽,他们才能抓到他。温子然眼神一沉:“赵督尉具体负责什么?你们如何联系?”
“每月初一,我会把毒粉裹在蜡丸里,放在城西破庙的香炉下,赵督尉会去取。”赵奎老实交代,“他除了给郑王下毒,还会把陇西的军政消息传给海爷,比如粮草调度、玄甲兵的布防……”
“还有水灾时的瘟疫。”沈清辞突然从阴影里开口,声音清冷,“那毒是你配的吧?”
赵奎浑身一震,看向沈清辞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复杂:“是。水灾时流民多,海爷让我配一种能引发瘟疫的毒,赵督尉负责进献给郑王,最后是郑王下落把毒撒进流民喝的井里。那毒叫‘腐骨散’,撒在水里无色无味,染上的人先发烧,再骨头疼,最后全身溃烂而死。我特意加了西域的‘醉仙花’做药引,寻常药材根本解不了,我以为这招能把京城搅得天翻地覆,没想到……”
他苦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挫败:“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找到解毒的方子,没让瘟疫蔓延……”
温子然打断他,“海爷让你做这些,到底想干什么?控制郑王、引瘟疫,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赵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茫然:“我不知道。我师父说过,海爷的心思深,我们这些人只需要听话,别问太多。我只隐约听师父提过一次,说海爷要‘打通西域通路’,还说要让京城那位顺利得权……我猜测,海爷也只是手下办事的人。”
“得权?”温子然与沈清辞对视一眼,皆是愁容。
陇西是通往西域的要道,若是海爷想掌控这条路,背后恐怕牵扯着更大的阴谋,或许不只是陇西,甚至关乎京城的安危。
而且这个得权,只怕不仅仅是西域的权力这么简单。
温子然眉头更紧,盯着赵奎,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所以王赤纬表面上跟着郑王做事,暗地里早就投靠了海爷?”
赵奎垂着头,声音闷闷的:“是。”
“那陇西境内,像王赤纬这样的官员,到底有多少?”温子然的问题像一块石头,砸在寂静的暗牢里。
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凝重。
陇西权力盘根错杂,已不是现在这么点人手可以查清的了。
赵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超过半数。从各州的通判,到县城的县令,甚至军中的几个校尉,都是海爷的人。”
“嘶——”
守在旁边的侍卫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连沈清辞都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地看着赵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