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015

下过雨的青石板有些打滑,宫人走得急,险些滑倒好几次。何必庆吹鼻子瞪眼地看着他们,嘴中嚷道掉脑袋的事。


这让时宁想起刚嫁进宫的那日,群嬷嬷也是这般吼着宫人,轿中的她也成了这些人口中的主子。


轿辇步入东宫,离开的这两日四周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却让时宁感到陌生。


迎善阁外小院的石板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几乎可以泛出光泽。


时宁正当朝屋里走去,却见廊下的群嬷嬷急匆匆地赶来,“太子妃!还请您去帮帮忙!”


“殿下身子不适,来了好几位大臣一直缠着殿下议事,殿下一时离不开身,眼看脸色越来越差,才不得已让老奴传话将您接回宫。这些个大臣都是裕贵妃的人,唯恐让他们看出殿下身子日渐难熬啊!”


时宁闻言来不及多想,赶紧应下匆匆赶去。


书房的后门与廊道相通,时宁只能走后门假装毫不知情地进入书房。


房中正在仪事,为首的依旧是冯轲。自那日在朝堂之上,冯轲吃了瘪,连续好几日没来上朝,今日前来拜访,意欲道歉。


“殿下,那日微臣多有冒犯,但殿下素来都是心胸宽广之人,想必不会与我等计较。”冯轲举起酒杯,“前日得了壶好酒,特来与殿下共饮。”


太子冷笑一声,“自然不会。”他接过酒杯,只一臂之隔就闻到刺烈的酒味儿。


“殿下何不同饮?是还在怪罪微臣?”冯轲举着滴酒不剩的酒杯轻轻一斜,假意惆怅,“微臣那也是为大虞所虑,殿下身处太子之位,却迟迟不上朝,朝中有您病重的传闻,微臣实在是担心才说了胡话,还请殿下原谅!”


太子狠狠捏着酒杯,不得不说此人的嘴当真是毒,几句话便将自己说得忠贞不二,一切是为大虞所忧,他若此时还不松口,免不了被倒打一耙。


烈酒的气息传入鼻腔,喉咙的灼烧感让人说不出话。早就听闻冯轲酷喜烈酒,有千杯不醉的称号,放眼满朝,恐怕没人能从他的桌上站起。


“殿下~”


只听见一声娇媚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一双芊芊玉指抚上太子的下颚,轻轻环上了他的脖颈。


“殿下,你怎么来书房啦?不是说好了陪妾身一起……”时宁缓缓靠上太子的后背,一张娇美的脸蛋从屏风后露出。


众目相对。


“啊!”一声惊呼,时宁假意抬头,“妾身赎罪!妾身不知殿下在仪事!”慌乱间,太子手中那杯未饮完的烈酒洒落在地。


太子微微勾眉,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淡淡一笑,顺势拉住她白皙的手,“无妨,不碍事,可有将衣裙打湿?”


时宁娇羞地埋下头,“多谢殿下关心,并未……”她不自觉地抽开身,“殿下,妾身在这儿打扰你们了,妾身在外面等您。”


太子并未多言,只是一把环过她的腰肢,时宁身子顿时一斜,踉跄地倒在他怀中,他衣衫上熟悉的紫丁香骤然沁入鼻间,带着厚重的中药味,胸膛冰冷的温度没有一点儿活人气息,反倒是他在努力吸取着时宁的温暖。


“就在此处,你听听也不碍事。”太子将她朝自己身上拢了拢,目光看向了冯轲等人。


眼前这个情况冯轲也未预料,明显目光一滞,愣了半响说出了一句:“殿下与太子妃真是情投意合......”


太子淡淡一笑,虽是在笑,但眉眼处却没有丝毫情感,“冯大人你继续说吧。”


冯轲假笑着点点头,“臣此次前来,不光是向殿下致歉,更重要的还是关于凰山......”


“哎呀殿下!你弄疼妾身了......”时宁一句娇羞的呢喃,瞬间将冯轲的话打断。


呼吸顿时一滞,四周都安静下来。


时宁斜眼瞥了一眼冯轲的脸色,歉意道:“殿下,妾身还是不在此处了......”


太子嘴角噙住笑意,微微抬眼看向冯轲,眼神里满是挑衅,“本宫身子弱,留太子妃在身边照顾,冯大人能理解吧?”


冯轲咬牙,憋出一丝笑容,“微臣自然理解殿下。”


“那便好。”太子顿时转头,指尖玩弄着时宁耳畔的碎发,“继续说吧,凰山。”


冯轲咽下心中的那口恶气,认真道:“渔州矿洞无故塌陷,殿下怎么看?”


太子微微眯眼,“塌陷乃是天灾,本宫又不会通阴阳御五行,如何评判?”


冯轲冷笑一声,“殿下以为是天灾?”


“冯大人认为不是?”太子眸光一转,左手倚在案前,“看来冯大人对此事有其他看法?”


“微臣也不妨直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是宁王与我们作对,不如……”


“群嬷嬷!”一声叫喊骤然又打断了冯轲的未尽之言,“替太子妃拿件披风来。”


话音刚落,屋外的群嬷嬷抬头应了一声,冯轲脸色顿时铁青。


“冯大人,继续说。”太子摩擦着时宁的桃色长甲,头都没抬一下。


冯轲冷笑一声,见他的思绪丝毫不在自己身上,几乎是咬牙切齿,“殿下,不如让太子妃出去等候?”


见太子半响没说话,众人也没敢多言。


“殿下,冯大人与您说话呢!”时宁靠在他肩头,娇俏地撒娇道。


太子这才回过头,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冯大人说了什么?”


冯轲顿时站起身,双手紧紧捏住案边,手腕处青筋暴起,声音带着怒气,“殿下既然不当回事,那便当微臣今日从未来过!”说罢,直直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


众人见他一走,也纷纷起身拜别。


书房顿时安静下来。


时宁默默从太子身上坐起,尴尬地摸了摸发髻,一张脸顿时变得绯红。


莫名其妙,现在怎么还脸红了!时宁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钻进冰水中给自己降降温。


气氛变得奇怪,太子突然转头看着她,注意到她通红的脸,神色一滞,耳根也开始发烫。


时宁被盯得不好意思,赶忙扭过头从榻上站起,“是嬷嬷让我来的……”


“我知道。”太子也不自在地低下头,“你用过膳没有?”


“还……还没。”


“那……一起吃吧。”


简单几句话让气氛更加尴尬了……


时宁衣衫间还萦绕着紫丁香的味道,她不自觉地嗅了嗅,微微抬起头,“殿下,有件事我想与您确认一下。”


太子倚靠在榻上,气息骤然变得急促,“何……事……”话音未落,猛地一声咳嗽,一口暗红的鲜血喷洒在窗棂,血迹顺着缝隙缓缓流下。


“殿下!”


时宁惊呼一声,眼前的人身子一软,如那窗棂上的血迹一般悄然滑落在地。


“嬷嬷!嬷嬷!殿下晕倒了!”时宁大声喊道。


不过一小会儿,李太医匆匆赶来。李太医作为太医院之首,医术行事皆有分寸。


他简单地把了把脉,“殿下这些日子的饮食给我看看。”


在嬷嬷去寻时,时宁在暗处也偷偷地摸了摸脉象,只觉脉象散乱,怕是病情加重。太医院如此之久都没研究出太子是何病症,只道仔细调养。可她心中却越发认为,殿下的病蹊跷得很。


依旧是没名堂地守了一夜,直至天明,时宁才得以休息片刻。


“姑娘姑娘!陛下请你去蒹葭宫!”


好不容易入睡,露珠匆匆忙忙地跑到床边。


时宁不耐地翻了个身,下一秒身躯一震,猛地从床上弹起,“你说什么!”


露珠赶紧将她扶到床边,仔细道:“姑娘陛下召你觐见!”


时宁将脑袋里的事顺了一遍,实在找不到陛下召见自己的缘由,难不成是昨日的事?冯轲那小人告状了?她赶紧让露珠替自己梳洗换衣,一切准备完毕后走出屋子,廊前是一个眼生的公公拿着拂尘等候。


“太子妃!”公公恭敬地行礼,“随老奴来吧。”


时宁笑着回应,“多谢公公。”


清晨的气息格外让人心安,步辇一路前进,最终进入了蒹葭宫。蒹葭宫外新种了一片双色牡丹,听闻一株价值千两,但裕贵妃喜欢,陛下便命人从最北之处快马加鞭运了三天三夜,才种下这一片。


“太子妃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通传。”公公独自进殿,大抵十来分钟公公才出来叫道:“太子妃,请进吧。”


时宁怀着不安的情绪走进,殿中还燃着昨夜未烬之香,弥漫着一股花草气息。皇帝与裕贵妃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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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榻上,裕贵妃只着简单的妆发,一脸笑意。


“臣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她扑通一声跪下,话音落下许久却见榻上之人没有反应。她不自在地微微抬头,刚好撞上裕贵妃的凤眼。


“陛下,可别吓着宁儿!”裕贵妃轻拍皇帝的肩头,语气娇俏。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心,“朕话都没说一句,怎么就吓着她了?你也太关心她了吧。”他说这话时没有一点儿威严,就像是平常夫妻斗嘴说笑而已。


裕贵妃无奈地撇嘴,“陛下又取笑臣妾。”


皇帝大笑一声,看样子心情倒是愉悦,笑声过后才将目光落在时宁身上,“沈家女,听说太子十分喜爱你啊。”


时宁一顿,嗯?哪来的谣言?太不靠谱了吧!


“陛下说笑了,殿下只是念臣女已嫁他为妻,俗话说夫妻一体,自是相互爱护。”


皇帝摇摇头,“夫妻一体自是好事,但朕昨日听闻你扰乱太子议事了?”


好啊好啊,果然是冯轲告状了!


她脑袋一转,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裕贵妃。


裕贵妃朝着她点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陛下,说好了不生气的!臣妾深知宁儿知分寸,自是无意叨扰。”


时宁将身子埋得深了些,“陛下,臣女真的不知殿下在议事,若是臣女惹恼了冯大人,臣女愿意登门道歉。”


皇帝叹了口气,“是否是太子让你这么做的?他与冯轲向来不对付,可这也太不知分寸了!冯轲好歹是都察院御史,这不是打朕的脸吗!”


“并未!”时宁连忙回话,“是臣女无意进入,与殿下无关,臣女愿意受罚。”


皇帝见她不松口,“好好好!既如此那便去白马寺吃斋念佛十日,十日后再去登门道歉!沈家女,你可认罚?”


时宁将整个头都埋在地上,心中竟松了口气,“是,臣女认罚......”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一声呐喊:“父皇!与她无关!是儿臣的错!”


只见一双墨色长靴出现在眼前,时宁骤然抬头,太子那张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扑通跪下,“父皇,此事是儿臣思虑不周!”


时宁看着他的俊朗的脸呼吸一滞,他怎么会来?他不应该在床上躺着的吗?还有......他为什么会帮自己......


皇帝冷笑一声,原本平息下的怒气又莫名生起,“哦?太子来了,怎么?舍不得沈家女受罚?还是说你对朕的做法感到不满?”


太子挺直腰杆,“并未,是儿臣在想,她嫁入东宫既是皇室,若向臣子低头,可否会损皇室颜面!”


时宁微微抿嘴,哦,原来不是为了她,什么皇室颜面,自己自作多情了呗......


“太子你在威胁朕?”


“儿臣只是实话实话,一切都还是由父皇定夺。”


空气凝固,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裕贵妃在一旁也不敢多说,她心中很清楚,太子的性格与皇帝无异,两人都偏执得要死,免得惹祸上身。


皇帝冷笑一声,转身坐在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可知冯大人告的何罪?”


“他状告太子沉溺情爱,恐是荒废政务,你要朕如何回话?昨日你书房三四个大臣皆双眼看着,朕能驳他?”皇帝声音低沉,充满威严,“朕本不相信你会沉溺情爱,今日一看,冯大人所言倒是句句属实,你能为沈家女前来忤逆朕,想必自是喜爱。”


时宁跪地,目光偷偷瞥了一眼太子,双颊通红。皇帝这番话说得她就跟那祸国殃民的妖女一般,不知轻重。


可,话说回来,何处见得太子喜欢自己啊!


时宁恨自己有苦不能言!嫁入东宫这么久,她与太子一直是分床睡啊!


“父皇,儿臣今日前来不是为了沈家女,若事因她而起,您罚了便是,儿臣断不会说上一句。”太子沉着脸,义正言辞,“不瞒父皇,儿臣与沈家女从未同床,我与她一直都是分床而睡,此事小六可以作证。”


哎?六皇子?


时宁闻言抬头,裕贵妃似乎也没想到这时候还是六皇子什么事。她摩擦着长护甲,迟疑道:“这……小六哪懂什么男欢女爱,他亲都没成不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