肱骨之臣黄铜左轮

第 24 章 小孩子自己没力量...

冯敛臣闻言先是顿了顿。谭仕章办公桌一侧还有把转椅,他拖过来坐在对面转了半圈,才字斟句酌笑道:“仕章总,这可让我怎么说?背后妄议领导,怕不是快混到头了。”


谭仕章支着下巴:“无妨,现在他不是你领导了我才是,讲也是我让你讲的。”


他起头开了个玩笑,冯敛臣但笑不语抬眼看他。谭仕章想了想示意他靠近。


“冯助,咱们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谭仕章低沉的声音怂恿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敞开心扉抱怨两句,何尝不是一种巩固感情的方式?我是出了这个门就失忆的。”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冯敛臣说,“只不过有时候……人总有需要感情的时候。”


“你这样的人看起来不像。”谭仕章说完,又想到刚刚那句恋家觉得武断了。


“我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冯敛臣拧开另一瓶气泡水“仕章总。”


“是我失言说回正经的吧。”谭仕章说“你猜我们今天吃饭讲了些什么?”


“皓阳总好命不光老谭董偏爱他,黄董其实也想偏袒他。”冯敛臣只说,“不过,像你刚说的现在是关起门来讲月仙总他是玩不过的。他太年轻有时候就像个小孩似的。”


谭仕章两手枕在脑后哈哈一声调侃地重复了一遍:“‘他还是个孩子’?”


冯敛臣淡淡笑说:“这也不算好话小孩子自己没力量才会害怕大人。”


包括害怕让他征服不了的人。


谭仕章的目光飘向他冯敛臣手肘随意搭在扶手上袖口露一截精瘦的手腕指间有枚瓶盖灵活地转来转去。他脸上总带着斯文温和的模样嗓音平缓唯有目光寒峭藏锋不露。


谭皓阳其实真像只小孔雀潜意识里总想向周遭炫耀自己丰满的羽毛。


一旦遇到有人不予回应他可不急着想去征服。但是征服不了的呢?


谭仕章笑了一下向冯敛臣举举气泡水的瓶子仿佛当成酒杯。


他又说:“但你要是实在不想跟我混也不至于强人所难可以请姑姑尽量提前安排。”


那就是不做总助另寻其他的职位了。但再想想就知道首先不可能立刻跳到高管层级——董高监一个萝卜一个坑据冯敛臣所知最近没有人事变动不会有合适的位置空出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急着转岗能给他选的多半只有中层管理岗位


冯敛臣本也没有肖想一步登天。他


还不到三十而立的年纪能走到中层这一步已经算是快了再想混上去横竖都要再历练几年。和继续跟在谭仕章身边比两条路径各有利弊。


只是最主要的他相不相信谭仕章将来与董事长有缘。


有没有跟从他的这份从龙之功放在将来大有区别。


冯敛臣几乎没想:“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我也不想顶风而上。”


谭仕章仿佛了然一切:“不想就以后再说总会有更好的机会。”


冯敛臣浅浅笑说:“那先感谢领导的提拔和关照了。”


谭仕章说:“感谢不敢当现在这样的情况还不如我们来签份对赌协议。”


冯敛臣问:“怎么签?白纸黑字就写仕章总将来愿意许诺我加官进爵?”


谭仕章便笑起来说他这么信任自己也不是不行


谭仕章说:“对我来说倒是好说对冯助来说总不能让你赔工资吧。”


冯敛臣笑了笑没有真的当回事。谭仕章搁下笔:“好在也不一定要实物我要个优先权吧。”冯敛臣一时没理解只听他说“就是冯助再有感情需要的时候优先考虑我啊。”


冯敛臣一怔。


这时司机打了个电话上来打断他们两个对话问谭仕章大概还需要多久因为车还停在街边如果时间长的话就要先挪到地库去。谭仕章看了看表推开笔顺手把纸撕掉了。


“算了不能说笑了上来二十分钟老方急了。”他问冯敛臣“你开车了吗?”


“开了。”冯敛臣说“停在楼下但我还要待一会儿。”


“那行我不送你了。”谭仕章起身“你也早点回家。”


“谢谢领导关心。”冯敛臣送他到门口“仕章总慢走。”


*


翌日冯敛臣到办公室他来得早帮谭仕章整理了办公桌看了眼碎纸机出于谨慎昨天那张纸的碎片他后来也投进去了保洁已经清理干净了然无痕像什么话都没说过。


又过半个小时谭仕章才到进门脱了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准备办公。


按电脑开关的时候他想起什么把冯敛臣叫过来又扯了张便笺纸写下自己oA账号和密码:“以后走到我这里的oA流程有些我来不及处理的你帮忙审批一下。”


冯敛臣接过去应下来听谭仕章又问


:“让你做的那个候选人名单呢?”


名单最后敲定,符合部长竞聘资格的人有七个,其中冯敛臣筛出来合适的候选人有三个。


一个来自本部门,两个来自下面的子公司,其中一个还是前设计部长江晶的徒弟,原本也在集团这边的设计部工作,去年同期调到下面去历练,江晶在电话里还强烈推荐了一番。


谭仕章看完履历,还给冯敛臣:“那就都叫过来吧,面试一下。”


冯敛臣请示:“把他们七个都叫来?”


谭仕章拿笔在纸上一圈:“叫你挑的这三个就行了。”


出去时冯敛臣见到江一眠来上班了,坐在他自己工位上,黑眼圈有点重,打着哈欠,是没睡好的样子,其他倒并没看出太多情绪,连鱼都没有摸,趴在电脑跟前,仔仔细细地画图。


面试的时间定在周四,随后冯敛臣敲了敲jessica办公室的门,告诉她谭仕章有请。


被谈完话出来之后,jessica面色还更难看一些。


谭仕章这是要赶她走,去向是空降下面分公司的市场部。


虽然职位还是部长,属于平调,但是从高往低流动,只要不升,就是毫无疑问降职了。


她这时再看冯敛臣,眼神变得万分微妙,他这个搞小动作的没事,结果她成了先被开刀的人。jessica深吸一口气,呼出时变脸似的换了副表情,笑眯眯邀冯敛臣晚上一起吃饭。


冯敛臣笑笑婉拒了,说手头很忙,估计要加班到很晚。


这次换她讨了个没趣,jessica心理素质过硬:“那改天吧,等大家都不忙了。”


接下来半周,江一眠和部门其他人倒谁都没再闹幺蛾子,全部本本分分做事。


周五冯敛臣暂时放下工作,开车跨市,回去探望他奶奶。


他后备箱带的东西不少,车停在街边,弯腰一样样往下搬,旁边小卖部借了辆小车给他。


有街坊邻居路过,也搭了把手:“带这么多东西,要开店哪?”


他奶奶细碎地数落:“小孩子买点东西,心里也没数,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


邻居老姐妹在旁边笑得嘎嘎响:“哎呀你这老太太,这点小心眼,想炫耀直说么。”


冯敛臣挽着她,跟众人打招呼回家,奶奶身形瘦小,个头缩得只到他肩膀。


回到家里,热闹也散了,这个寿宴其实过得冷清,在饭店订桌都没有,只是祖孙二人在家吃了顿饭。本来还有些亲戚朋友可以叫,但是她自己说不想过


了——他奶奶今年八十有四,照民间说法,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是人到老来的两道坎。


迷信这些的老人,过寿也要躲着点,不让阎王知道自己到了该去的时候。


这种事冯敛臣也没什么和她犟的,不想出去就图个清静,在家炒了一桌菜。


街市新鲜买回来的两条石斑,邻居送了点鱼丸牛肉,加上他带来的干货,在温水里泡发了,厨房里油烟弥漫。他独居多年,饭是会煮的,六菜一汤,端上桌就齐活了。


因为只有两人吃,分量都不大,屋里布置了一下,贴了排寿比南山的气球。


饭后洗过碗,在客厅闲来无事,奶奶蹒跚着迈过门槛,他把玉佛给她系在脖子上。


“怎么还有东西呢?”她摸摸松弛的脖颈,“要退了吧,老婆子了,戴也不好看。”


“嘘——”冯敛臣食指抵在嘴唇上,“当着佛祖的面就别说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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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不是信这个?”


“求神拜佛,都是我们老家伙拜的,你们年轻的又不信。”


“求个安心吧。我不拜平时也跟这些打交道,跟朋友拿的,不贵。”


家里的吊扇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吱吱呀呀,摇摇晃晃往下送风。电视机里则叽里哇啦的在播相亲节目,冯敛臣蜷在漆皮沙发上,看了一会儿觉得困倦,他摘下眼镜,换了个姿势。


这沙发有年头了,是个单人座,小时候他能整个在里面躺着,现在容不下了,两条长腿只能支棱出来,挂在扶手外面,但这个座位还是独得他青睐,别的家具比不了它的安全感。


他奶奶把线绕在小指上打毛衣,絮絮叨叨:“困了上床去睡,怎么老喜欢这么窝着……”


冯敛臣侧过脑袋,盯着她的手:“怎么现在就开始织毛衣了?还在夏天呢。”


她耳听电视,眼睛盯在毛线上:“闲着也是闲着么。”


说着把孙子拽起来,铺在背上比划:“还是男孩子肩膀宽,这两边还得再放一点……我这两年眼都不行了,看不清楚,干活就慢,现在开始打,到天冷了正好你拿去穿。”


前几年她青光眼做过手术,术后视力恢复了部分,但要说看多清楚,也不现实了,是年纪大了,身体零件衰老了。冯敛臣表情淡淡的,一时心头有点酸,叫了声奶奶。


他坐起来想了想:“你到我那去住一阵吧。”


他奶奶照旧摆手:“我不去,不想去,奶奶能照顾自己,放心吧。”


冯敛臣继续劝她:“又不待很久,陪我少住几天,再把你送回来。”


她解放了一根毛衣针,搔了搔花白的头发,这次同意了:“那也行,我去看看你的新家。”


五斗橱上供着一樽观音,清水瓶里插着假花,墙上贴着西方往生世界。


他奶奶不光是青光眼的毛病,信佛是从几年前患癌以后开始的,虽然化疗控制住了癌细胞,医生也提醒家属,老年人的预后不好,还是有可能复发。


可能是今年,可能是明年,可能三年五年,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


但老人家自己心态还好,人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很多事都看开了,她躲着阎王,也早早做好了走的准备,去年让孙子带自己去发廊烫头发,到照相馆拍了张照片。


照片洗出来,用相框装着,也放在五斗橱上,是打算以后当遗照用的。


电视里男女嘉宾牵手成功,音乐大作,两人都扭头看了一眼。冯敛臣毫无波动,当老人的看了,也急着催他结婚。不过他奶奶跟母亲吴满香不一样,倒不怎么催他生孩子:


“你留不留后随便你,但是身边还是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现在我在的时候,你还有个家能回,有个奶奶能喊,可是奶奶还能活几年,将来等我一走,你身边还有什么亲近的人?”


冯敛臣笑笑,又重新躺回去:“您争取长命百岁,我等该有的时候再说吧。”


他奶奶一边数针,一边突然想起来:“之前不是都答应考虑找一个了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老人家会察言观色,便又改口:“但你别觉得有压力,别为了带给我看就匆忙决定,我的意思还是观察观察,人品要端正,最好能志同道合,才有共同话题。”


冯敛臣失笑:“是,所以之前这个就欠考虑,当是吃一堑长一智,已经过去了。”


他听着电视背景音,没一会儿真睡着了,起来时天色已暗,身上搭了条毯子。冯敛臣穿上拖鞋,去厨房把剩菜热了热,两个人就这样解决了晚餐,他奶奶去收拾要带走的换洗衣服。


这时冯敛臣拿出手机,才发现谭仕章发了个红包。


留言说是员工福利,因为不知道他家老人吃不吃蛋糕的,于是折成现金给他打过来。


其实这种面面俱到的事,以前都是他做助理的帮董事长想着的,对客户,对高管,还有对老板的家人朋友,各方面都要照顾到,谭仕章身边没有其他秘书,可见还要亲自惦记着发。


知道是笼络人心,冯敛臣不知为何,却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字斟句酌地回了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