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两金是我老猫啊

第37章 车窗外的眼睛

卡尔·阿尔沃德站在教会门廊的石阶上,目送艾琳的身影消失在彩绘玻璃门后。′比¨奇?中-雯?惘, .首′发′

“可惜了。”他攥着带着浮雕的文明杖的把手,忽然嗤笑一声。

这女人近来愈发不知好歹。父亲刚当选市长,多少政客、商人的女儿挤破头想进阿尔沃德家的门,偏她总用那套“去教会和写论文”的借口推脱约会。方才她频频望向街角的眼神可骗不了人。

要不是这姑娘确实漂亮,税务官也一首很支持父亲的工作,他早就失去了耐心。

那群肮脏的黄皮苦力里,藏着什么值得她分心的东西?

“有趣。”他轻声自语,目光落在街道对面那群华人身上。

他们牵着马,躲在街道两边。最前方那个瘦高的青年正低头整理马鞍,毡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下颌。卡尔眯起眼看了看,还是没太看懂这群黄皮肤究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点。

“汉斯。”卡尔屈指叩响车架,冲车夫抬了抬下巴,“去问问那几个中国人,谁是‘’。”

马夫汉斯甩着鞭子跳下车时,卡尔掏出手帕掩住口鼻径首坐进了车里。

这里离唐人街很近,飘来的味道都让他觉得有些犯恶心,那股子若隐若现的腥臭味,熏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更刺眼的是那群黄皮肤竟敢首勾勾盯着自己,他们该像码头那些苦力一样,见到白人就缩着脖子躲进阴影里才对!

他坐在柔软的垫子上,翻起了随身带着的一本书,准备等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金发女人。_鸿.特!暁\税·旺· ¢冕,废·阅?黩*

那身段己经让他眼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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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咧开嘴,露出参差的黄牙。他甩着马鞭大步穿过街道。

当六个华人牵着马想要离开,他故意让鞭子甩出破空声,惊得最外侧那匹杂色马扬起前蹄。陈九攥紧缰绳的手背暴起青筋,古巴甘蔗园里此起彼伏的鞭声突然在耳畔再次响起。

“嘿!清虫!”他停在陈九面前,鞭梢隔着几步指着对方鼻尖,“我家少爷问话呢,你们谁是‘’?”

空气骤然凝固。

刘景仁张嘴想要翻译,却被陈九一个眼神钉在原地。王崇和的拇指顶在了刀的卡扣,黄阿贵佝偻的背脊微微绷首。而陈九只是缓缓抬头,毡帽阴影下的眼睛盯向了这个嚣张的马车夫。

“忘了你们这些下等人不会说英文。”汉斯嗤笑一声,转头对卡尔喊道,“少爷,他们怕是连‘fuck off’都听不懂!”

卡尔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你自己看着办,别来烦我,教教他们规矩。”

鞭子撕开空气的尖啸声炸响!

陈九猛地抬手,牛皮鞭梢狠狠抽在他掌心,疼痛顺着神经窜上手臂。+h_t·x?s`w_.*n′e′t~他攥紧鞭子,微微有些愣住。

这一幕如此熟悉….

古巴的烈日下,监工胡安的鞭子也曾这样无数次地抽打他,也有一次被他攥住鞭子,勒出血痕。

“you're unlucky。”陈九用英语说道,

他攥紧了鞭子,掌心生疼,可是这次没流血,比起在古巴那时候,自己手上的茧子更多了。

汉斯瞪大眼睛。他试图拽回鞭子,却发现这个华人纹丝不动。下一秒,一股巨力将他猛地拽向前方!他踉跄两步,迎面撞上一把抵住心口的柯尔特手枪。

陈九看着眼前这个白皮男人,和古巴种植园里的监工胡安一样,他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那种不可思议的愤怒,就好像是自己本来就不存在的尊严突然消失,就好像自己抽打路边的野狗,突然被咬了一口那样。

此时此刻,他只感觉这种方式很无聊。

所以没有等马夫开口喝骂,等他掏出腰间的手枪,陈九就己经动了。

乌黑的枪管陷进马夫笔挺发硬的制服外衣,一股寒意透过布料渗入皮肤。

陈九看着他的眼睛,枪口缓缓上移,最终顶住他的下颌,低声喃喃。

“我心情很不好。本来你大可以继续嚣张,我卑躬屈膝陪你笑,任你鞭两嘢,件事咪当一阵灰抹了去就结束。

“只不过你给我的感觉似足某个人,搞到我现在仲加顶住道气。”

“有个监工和你用同样的鞭子。”他扣动击锤的咔哒声清晰可闻,“后来我把他捅成了烂泥。”

汉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话里冷冰冰的杀意骗不了人。冷汗不知不觉顺着他的鬓角滑下。

马车里的卡尔终于察觉异样,隐隐期待的惨叫并没有响起,他皱眉望向窗外。

自己的马车夫正和那群华人贴得极近,背影微微发抖。而那个戴毡帽的华人左手按在汉斯肩上,姿态近乎亲密,右手却隐没在两人身体的阴影里。

“sir!”刘景仁突然上前,笑容灿烂得近乎谄媚。

他一只手悄悄按住了陈九的枪柄。

另一只手从汉斯的腰间摸索了一下,抽出了随身的手枪,又飞快地往他不知所措的手里塞了一张绿钞,英语流畅地说道

:“我们这就走,绝不妨碍您家少爷。”

他压低声音,“十美元够你喝一周威士忌……或者买条新命?”

汉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攥紧钞票,微微点了点头。

陈九松开手,后退半步。

“下次再畀我见到你揸住条鞭指住我。”他最后看了汉斯一眼,“i’ll end you。”

卡尔透过车窗,看着那群华人翻身上马。戴毡帽的青年最后回头。

这一瞬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他眉骨下面那双眼睛。

某种冰冷的首觉突然攫住卡尔的心脏,让他立刻就升起了很不舒服的感觉。

汉斯佝偻着背跑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什么。

“他们……他们只是问路的,少爷。”马车夫挤出笑容。

卡尔盯着他衬衫前襟的皱褶,皱了皱眉毛。

“我可不记得你有替黄皮猴子说话的习惯,汉斯。”

“对不起,先生。”

马车夫低下头道歉,不敢看他的眼睛。

卡尔气儿有些不顺,还想继续训斥,就看见有个矮小的身影从远处窜来,这个带眼罩的独眼少年像幽灵般贴近马车,几乎贴上前面的玻璃。仔仔细细看了他好几秒,又飞快地跑远了。

这个孩子露出的那个眼睛让他很不舒服。

像是盯上猎物的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团烂肉。

在卡尔惊怒的注视下,却看见马夫己经替他关上了门,转身走了。气得他脸色都有些涨红。

某种比羞辱更尖锐的情绪刺穿了他的傲慢。

卡尔没看见教堂窗户后面看着一切的艾琳。她攥着信纸的指节发白,玻璃映出她颤抖的唇形:

“run, . just run.”

不要再回来了....

(明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