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两金是我老猫啊

第59章 双喜临门

昌叔眯眼打量着眼前这后生。`我+地^书¢城+ ¨蕪/错`内·容*王崇和脖颈青筋暴起,粗布衫下的腱子肉随着喘息起伏,活似头拴不住的豹子。

“杀谁?”

王崇和喉结滚了三滚,最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指头狠狠戳向海关方向:“船上一个杂种!颈后生黑毛痣的混血崽!在搜身那班鬼佬那里…”

他开裂爆皮的嘴唇里,带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在海上逼死我同门师弟,今日定要剜他心肝祭坟!”

“不在这里宰了他,恐再寻不着他踪迹。其二,我怕师弟的魂灵在海上终日游荡,不肯闭眼!”

几个赤膊苦力扛着麻袋经过,偷偷看了一眼不自觉提高音量的王崇和。

昌叔笑了笑,生出几分欣赏:“使什么兵器?”

“惯用单刀,开血槽的。”王崇和眼底迸出寒光,五指虚握成爪,“使习惯了,刀刃比洋枪子认路。”

“不拿刀,我没有把握。”

“阿九,你看呢。”昌叔回头询问,眼里却有些跃跃欲试。

“给他!”陈九沉默几息,一锤定音。

昌叔点头,扯着他走过人堆,一首拉到外围的围观人群里,逐渐消失在陈九的视线。

三拐两绕至人群侧面边缘,两个精壮汉子早己经把视线转过来,跟昌叔打招呼,还有一个后在后面看车。\如^闻·罔. -已¨发~布!蕞-芯\彰·结^

他招呼了几声,带人走到停着拉货板车的位置,背身从袋子里掏出陈九今日带的长刀——正是那日给所有人都留下惨烈印象的马刀,属于那个络腮胡骑兵。

“前些日子红毛番手里缴的,”昌叔屈指弹刃,有些感慨,“刀下最少十几亡魂,见血封喉的玩意儿,莫辱没了它。”

王崇和握刀刹那,心底有了底,小臂微动,提前适应着这把刀的重心。

莫家拳的刀法以刚猛著称,动作迅猛,注重力量的运用,与戚继光的戚家军有着深厚的渊源。其刀法中的一些技法与戚继光《纪效新书》中的记述几近相同。

他擅使单刀,这柄刀手柄短,刃长最少半人长短,正合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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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招工摊前,王二狗后襟早被冷汗浸透。

他盯着陈九腰间若隐若现的枪柄,话急得走了调,他压低声音劝阻:“九爷!亡命徒啊,刀头舔血的勾当沾不得!万一码头的巡警顺藤摸瓜,寻你晦气……”

陈九看了他一眼,睨着远处海关钟楼冷笑道:“这地方软骨头太多,难得见一个硬气的,给个机会又何妨?”

“二狗,我是砍惯了鬼佬的,你要是怕,带着弟兄继续过之前的日子,我不怪你。_幻¢想!姬` ?已~发*布-醉?鑫?漳¢节-”

王二狗脸色一红,有些讪讪,被黄阿贵拉到了身后。

陈九没再理他,转头盯上了王崇和那帮师弟,他们只是远远打量了几眼后,又混到招工堆里去了,让陈九有些失望。

又候了片刻,一个穿长衫的瘦削男人挤到告示前,笑着拱手:“老板招英文教习?鄙人刘景仁,曾在中央太平洋铁路当工头,洋鬼子骂娘的话都学全了!”

“今日本想雇几个短工开张,糊些烟卷儿挣口嚼谷,怎奈荷包比脸还光,工钱实在给不了太高。瞧这光景怕是没人肯应卯,倒不如收了这招子,省得现眼。”

这人身量如竹竿,眼镜腿缠着麻线,袖口磨出毛边的长衫却浆得笔挺。

是个仔细人...

陈九从怀里掏出早上买的纪事报,示意他读读看。刘景仁扶正眼镜,拿过就读了起来:“….At present, the unemployment situation in san francisco is still worsening, city cilors..…”

念到”still worsening”时故意拖长音节,显然是深谙洋人的抑扬顿挫。

“铁路账房克扣工钱的法子,用英文怎讲?”陈九接着发问,这是艾琳之前教过他的。

她那本教材之前本来就是给铁路上工作的华工准备的。

刘景仁笑了笑,不以为意:“skimming the payroll, sir.”

他手指在空中虚划,“洋监工说'文明人的账目',实则在工时簿乱抹,倒是那些工头和会馆套了便宜....”

陈九盯着他镜片后的眼睛,点了点头,应承下了。

又等了片刻,见实在没人来,陈九无奈只能重写了一张告示,招了十几个惯做活计的工匠过来,其中有他们最紧缺的木匠,倒也算是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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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馆打仔押着赊单工列队前行,新客们的辫梢在咸风里晃荡。

这码头上一片混乱的招工景象己经进入了尾声。

正此时,于新拄着文明杖过来,朝陈九拱手笑道:“九哥今日收获颇丰?”

“不及于老板双喜临门。”陈九瞥向他队伍里的女人。

新娘

走得缓慢,她一首举着扇子,尽量不让其他人看到面孔。

陈九却感觉到那女人身上隐隐约约的焦虑。

于新闻言大笑,隔空拱手:“借九哥吉言!”

他安排着老妇押着新娘坐上一辆马车,后面坠着那西个抬箱子的汉子步行。

他嘱咐马夫把女人送去唐人街的宅子,自己则是上了另一辆马车,准备回会馆复命。

打仔则是跟在马车后面小跑,一旁眼神有些忐忑的新客被安排到另一边的板车旁边,等着招完了人一起出发。

马车刚拐出码头,车帘忽被寒风吹开半隙。于新正擦拭自己的怀表,满心都是欢喜雀跃,他刚刚偷看到新娘的面容,心底满意极了。

那新妇露出的下巴尖儿比瓷盏还要莹润,比自己房中收下的其他女人强过许多。

他生意做的很大,又在总会里势力最大的宁阳会馆当管事,自是不缺女人的,早就玩腻了。

但世家小姐的滋味自然是不一样的,此时正在浮想联翩。

忽听得粤语脏话炸雷般响起:“叼你老母!”

反应过来的刹那,刀光闪过。

血点子溅上英国呢料西装,在墨绿色的面料上绽开朵朵红梅。

几个蒙面刀客从人群中蹿出来,领头那个反手挥刀斩在马夫的腿上,一把将他扯了下来。

拉车的黑马惊嘶人立,车辕在地面上刮出深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