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暮星城的新居民
第513章暮星城的新居民
“我看到了！达尔！”阿斯代伦带着一种狂怒，一种渴望，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卡扎多尔沉重的石棺，将他从里面揪了出来。
吸血鬼还真是神奇的生物。
艾维确信自己的光耀守护神已经彻底将卡扎多尔的身体全部摧毁了，可这阴魂不散的吸血鬼还是莫名其妙地回到了他的棺材里。或许这是因为吸血鬼巢穴给他带来的特殊增益
重新复生的吸血鬼领主虚弱无比，就连手里的武器也抓不住了。
猩红的权杖被阿斯代伦拿在手中，狠狠抽打在卡扎多尔的脸上，不可一世的吸血鬼领主狼狈地翻了个身，又从身上掉出一柄匕首。
还没等卡扎多尔直起腰，权杖上的石像鬼就命中了他的腹部，吸血鬼领主闷哼着蜷缩成一团。
“杀了他吧！结束这一切！”根德莱尔殷切地呼唤道。
阿斯代伦用袖子蹭了一下脸上的血液，露出一个狞笑：“是的，杀了他！只要再来一下，我就永远摆脱你了……但是……”猩红的血光从他的眼中亮起，阿斯代伦话锋一转，“如果由我来完成你开始的仪式，我就永远不用害怕任何人了！”
“哈哈哈……咳咳……”倒在地上的卡扎多尔大笑起来，咳出一口血液，“你以为我傻吗你以为我会允许其他人篡夺我的位置，念出祷词，然后在我的地盘飞升你背后的伤痕把你和其他衍体的灵魂绑在了一起，只要完成这个仪式，所有背负伤痕的衍体都会献祭——包括你！你只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我塑造你就是为了吞噬你！”
“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乌玛震惊于阿斯代伦前后巨大的反差，此时才将手里的武器对准了他，“我绝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杀了卡扎多尔！要么我们杀了你！”
“别着急。”艾维扬手阻止了上前的乌玛，“是这里的气氛影响了他。魔鬼的力量正通过他们背后的刻痕在此处显现。”
“魔鬼”乌玛怀疑地问道。
“没人告诉你吗卡扎多尔要献祭的不是七千个衍体的生命，而是他们的灵魂。”艾维解释道，“献给魔鬼大公梅菲斯特，以黑弥撒的形式，换取飞升吸血鬼的力量。”
艾维提高了声音对阿斯代伦说：“我们早就讨论过这个了，不是吗获得飞升吸血鬼的力量并不会让你获得自由和安全感，只不过把你的灵魂交给了另外一个主人，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大公。”
“想想卡菈克，想想威尔，想想我们在莎尔神殿遇到的血甲魔，再想想一路跟着我们的拉斐尔。”艾维伸手摁在了阿斯代伦肩膀上，“你知道跟魔鬼打交道会有什么下场。被吃干抹净，连灵魂都不剩。”
“帮帮我，帮帮我！艾维！”阿斯代伦脸上的狰狞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不安，一如他第一次在艾维面前袒露自己伤疤。
“我知道你可以的！”阿斯代伦几乎跪在了地上，双手捧住艾维的胳膊，“你是黑魔法大师！是能把魔鬼耍得团团转的人！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既能让我摆脱卡扎多尔，也能让我的灵魂得到解放”
“我可以把这些衍体，还有他们的灵魂献祭给你！”阿斯代伦眼中满是渴望和恳求，“这不是奴役，这是牺牲！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艾维轻叹一口气，从苍白的精灵手里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又在他茫然无措的表情中抚上了他的脑门。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阿斯代伦，多么丑陋，多么不堪，与苟延残喘的卡扎多尔又有什么区别”
“你忘了我是个吸血鬼衍体……根本不能照镜子，也看不到自己的样貌……”阿斯代伦脸上浮现谄媚的笑容，甚至试图亲吻艾维手掌。
那是他在卡扎多尔“教育”下学会的东西，那是一百七十年间被鞭打和折磨刻进骨头里的屈辱。他从夺心魔那里获得的自由和阳光还太稀少，不足以填补内心空洞，也不足以替代自卑和短视。
艾维的眉毛嫌恶地跳动了一下，将阿斯代伦甩在了一边。他原本打算将阿斯代伦的视觉和其他人联系在一起，让他通过别人的眼睛看看自己的丑态。
这个会细心缝补衣服的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在泥里打滚，艾维认为或许这样才能让他找回一点自我。
但看起来他错了，必须要有更猛的手段才行。
艾维将手指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抽出了一段缥缈的银色物质，那是他的新鲜记忆，可以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阿斯代伦的丑态。
趁着阿斯代伦手脚并用向他爬过来之际，艾维将那团记忆弹进了阿斯代伦的脑海，随后又伸手抵住自己的额头，准备抽出下一段记忆。
这次他想让阿斯代伦看一些美好的，他躺在甲板上晒太阳时不自觉露出的微笑，因为哈尔辛的劲爆黄色笑话而爆发出的大笑，甚至是与卡菈克吵嘴时不自觉地嘲笑……
对比会让两种记忆的效果加倍。
新的记忆让阿斯代伦脸上的呆滞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种怀念，一种享受。
“其实你早就清楚，自由不能假他人之手，无论是依赖梅菲斯特还是我，都不会让你比现在更自由。”艾维轻声说道，“别让困住卡扎多尔的恐惧和欲望也困住你，你可以比他更好，你可以超越他塑造的那个你……”
“你是对的……艾维……”阿斯代伦睁开了眼睛，盘踞在他瞳孔里的血光已经消失不见了，“你是对的……就算我不得不作为一个衍体活下去，也能获得属于我的自由。”
他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你知道我现在准备干什么吗”
“愿闻其详。”艾维松了口气，其实他并不擅长给别人做心理辅导，还好他一激灵想出来的方法算是起效了……
如果非要给帮助阿斯代伦找个理由的话，大概是因为他在背后推了影心一把。虽然总是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但阿斯代伦的情感，应该是艾维所有队友中最纤细的一个。
阿斯代伦用鞋跟在地上一磕，卡扎多尔掉在地上匕首翻转着弹进了他的手里。
他张开双臂，做出一个谢幕的姿势：“我正打算享受我的自由！”
艾维动了动手指，默默解除了卡扎多尔身上的静音魔法，如果猎物会发出哀嚎，应该能让阿斯代伦更享受吧
“你要做什么！孩子！”卡扎多尔踢着双腿，尽力让自己远离提着匕首的衍体，“你做不到的！你是我的衍体！你是我力量的延伸！”
“但我就是可以！”阿斯代伦笑着将匕首送进了卡扎多尔的胸口，瞪大眼睛瞧着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疑惑，不断哆嗦着的可怜表情。
阿斯代伦笑着，一刀又一刀。
阿斯代伦喘着，一刀再一刀。
阿斯代伦喊着，一刀接一刀。
最后，阿斯代伦哭着，让一切重归平静。
不可一世的吸血鬼领主，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团碎肉，白骨和各种组织暴露在空气中，血液因为大力戳刺被打起了泡，他的惨叫早已不再回荡，只有衍体们的注视见证了一切。
弥漫在仪式平台上的血光已经消散，被束缚在空中的其他衍体也重新获得了自由，就算倒在地上，他们也不愿错过阿斯代伦那与鞭尸没有差别的动作。
“都……结束了吗”赤裸着上身的达利瑞亚走到了阿斯代伦身边，“我不敢相信一切都结束了……”
“我已经杀了他好几回……”阿斯代伦擦去泪水，从地面起身，“如果你们想要发泄，可以再来几下，放心，我和他都不会介意的。”
“还是算了……”达利瑞亚摇了摇头，站在了一边。
“这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另一个衍体开口问道，他仿佛是在梦游，而且还没有醒来。
“那就要看情况了。”阿斯代伦咧开嘴，露出自己的尖牙，“你能管好自己的獠牙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佩特拉斯，那个同样出现在戈弗雷招待所，准备绑架一名难民作为口粮的衍体问道。
“如果你打算吞噬半座城市，那么这就成了所有人的事。”阿斯代伦诚恳地说，“这只是一句友好的警告。”
“选择很简单。你们可以躲在这里，像寄生虫一样生活在阴影里，或者也可以超越他塑造出来的我们。”阿斯代伦摊开手，像是要给自己的兄弟姐妹一个拥抱。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其他的选择，不过后果必须自己承担。”
衍体们交换着眼神，达利瑞亚问道：“那……他们呢那些单纯的受害者，比我们更无辜……但数量也更庞大。”
“这才是个像样的问题。”阿斯代伦转身看向古尔人，从卡扎多尔的死亡中回过神来后，他们就陷入了小声争吵，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七千个可悲的灵魂，从古老的罪犯到偷来的孩子……”
“我们的未来还有希望。”乌玛伸手阻止了所有争吵，“你们都已经亲眼见到了，衍体能够摆脱吸血鬼的控制，转变为衍体也不意味着灵魂的扭曲。我们要带他们回家，帮助他们适应新的身份。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新的挑战，或许比狩猎一个吸血鬼领主更难。”
“你能放了他们吗杜姆大师”乌玛请求道。
“或许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更好的选项。”艾维说道，“衍体不能直面阳光，也就意味着你们整个部落必须更改作息时间，或者前往幽暗地域这样的地方生活。”
“不过我恰好知道有个地方能够满足你们的需要，它大到足以装下你们所有人。”
阿斯代伦已经反应过来了：“不会吧，你是在说……”
“明萨拉！”他高声说道，“我想给你介绍一批新的居民！无论他们之前是怎样弱小的家伙，变成衍体都大大增强了他们的体力。暮星城继续翻新，他们就是现成的劳力，只需要你提供一点鲜血就能养活！”
“一点鲜血”明萨拉嗤笑道，“你把七千个衍体需要的食物称之为一点”
“暮星城确实是最好的去处。”艾维给古尔人解释道，“雷斯文的幽影诅咒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在那里建起了一座新城，名为晨星城，在它下方的幽暗地域里还有另外一座城市，暮星城。”
“如果暮星城的居住压力太大，那晨星城也可以分担一部分。”艾维若有所思地说，“我可以用魔法制造一片永远不会散去的乌云，让衍体们能在地表活动……”
“活动区域从来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食物！”明萨拉皱着眉毛说，“幽暗地域物产也算丰富，但七千个衍体要不了多久就会把那里变成一片死地。”
“关于那个我也有一些想法。”艾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节树枝，“这是我的研究样本之一，来自于旧雷斯文的扭曲树木。就算只剩下了这么一点，它也还是活着的。”
艾维将树枝丢在地上，挥手弹出一股汹涌的黑魔法。
被幽绿色的魔法能量命中后，那一小节树枝立刻扭曲膨胀了起来，虬结的根系甚至钻进了石头里。
“嗯……我看到了，暗影植物，然后呢”明萨拉等待着下文。
“斯翠海文的糜华学院最擅长研究这类问题，他们甚至有位吸血鬼院长。”艾维看向影心。
后者连忙点点头：“末日马戏团的所有者还拜访过斯翠海文呢！她认识那位吸血鬼院长，叫……呃——瓦伦丁”
“没错，瓦伦丁教授。”艾维接着说，“除了研究血魔法的吸血鬼，糜华学院同样还有一群德鲁伊，他们在同一个学院上学，朝夕相处，也是时候进行一些合作课题了。如果能以这种扭曲植物为蓝本，培育出一种内部蕴含着大量鲜血的植物，或者让它结出可供衍体和吸血鬼食用的果子……”
“说起来……我从来没有关注过瓦伦丁教授都吃些什么……我的学生里甚至有一名半血裔。”艾维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说不定这些问题早就被斯翠海文解决了。”
“等到我们搞定了城里的一切，我会第一时间回到斯翠海文，让这件事有个结果。”艾维承诺道，“晨星城里现在只有一些来自艾尔托瑞尔的提夫林难民，他们和古尔人一样无家可归。或许你们愿意来到我的领地上生活，承担起训练守卫和追踪敌人的职责”
“在某位领主的土地上定居一直都是我们的梦想，但……”乌玛停顿了一下，仿佛在下决心，“不，杜姆大人，我们愿意为您工作，以换取您对我们的庇佑。”
“很好。”艾维点了点头，又看向刚刚获得自由的阿斯代伦，“那你呢，阿斯代伦，有没有想好要怎么使用自己的自由，我这里有个审判官的职位等着你……卡扎多尔死了，现在那些衍体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你的责任……”
“自由和责任从来都是等价的，我早就清楚这一点。”阿斯代伦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你能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呢”
艾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