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综合：不明的顾客
而这时，那人也的确动了——只是这动作在书店中实在算不得异常，于是便反而异常了起来。
他走到了书柜前方，伸出粗大手掌，开始挑选书籍，而在一片漆黑的视线中，白无一也当然无法窥见他到底挑选了什么。
直到他选完，走到柜台前面，把书摆到柜台上方，白无一才能通过极微弱的光勉强看清上面的内容。
“您挑选的《常见化学处理法》……130枚金币。”
白无一压抑住心中的紧张，感受着空气中越发呛人的气息，向对面开口：
“请付账吧。”
“……”
那人久久没有回答，就在白无一一点点按下了按钮之际，他才终于开了口：
“我……不买书。”
“……客人，您的需求是？”
【顾客的需求应当被尽可能满足，对于大多客人只需按照其要求进行满足即可，但也有部分顾客具有特殊需求，在柜台的桌面上有一份对特殊顾客的记录，必须按照上方情况对其进行接待，账本也是规则的一部分。】
理论上，这应该不是个特殊客人。
换句话说，即便他提出了要求，太过不合理的情况下白无一也并非完全不能拒绝……只是，这人进来的方式太过古怪了，体型又太过高大，不得不让白无一满心都是顾虑。
这人的声音十分低沉，像是由粗糙石头磨出来的一样：
“这本书，我要读。”
“……是？”
“……你帮我读一下。”
磨蹭了半天，他才终于提出个清晰却古怪的要求，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皱皱巴巴满是煤油的纸张：
“就读，这几页。”
白无一接过纸条，看见了上面几个歪歪扭扭的数字。
这些数字也被煤灰一类的东西所脏污了……但，除了煤灰以外，字迹旁边还有些许暗红泛黄的血迹，且一些字线条呈现出波浪形，看起来像是人在极端恐惧下，颤抖着才会写出的笔迹。
而按照那数字，白无一打开了那本《常见化学处理法》，在阴暗的灯光中有些艰难地眯起眼，辨认着上方的字迹：
“……利用浓硝酸和硫酸的组合，也即王水对切碎后组织进行浸泡，充分腐蚀后再以大量清水进行冲泡，这样可以尽可能减少被处理组织的体积，并在过滤中和后将残余溶液排放……”
这人在这本看起来颇为厚重的化学书部分，所指名的内容，是以化学试剂溶解、处理动物残骸的内容。
在一般情况下可能是销毁残留食物的……然而，对于任何一名熟读悬疑恐怖小说的读者来说，能处理猪的方法还能处理什么，恐怕是不言自明的。
白无一一边读着，一边微微抬起头，便看见那人动了动手臂，手边上便划过一道反光。
那是一把满是血迹的斧头。
‘在他来的矿道上面，有个很奇怪的成年人的身影，歪歪扭扭地站在那里，用一双浑浊到没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中还拿着一把斧头。’
这是佐佐木在工厂中对3号洞诡异传说的描述，看来，他虽然搞错了反抗组织的事件，但在这方面却是丝毫没有说谎。
“硝酸……是什么？”
“就是一种腐蚀性的物质。”
“……算了，我要在哪里买到它？”
“抱歉，我们这边只是一家书店，对这种化工类的物质不怎么熟悉，您也许可以去工厂那边问问？”
听完白无一的话，那人便一下又住了声，在长久沉默之后，摇摇头说：“工厂那边也没有这种东西。”
好了，不必只是怀疑了。
在白无一思索着该如何摆脱这一罪恶的邪灵之际，那人却思索了一番，随后问：
“店主。”
“是。”
“你是店主……你很认识字，你知道……怎么处理一些，废肉的方法吗？”
“……”
白无一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
而那个人也缓缓说着话，口齿有些不清，每次当他冒出一个字时，一股子强烈的血腥与煤油的臭气便蓬勃开来，扑到白无一脸上：
“体积很大的……不太方便处理的肉，就跟……对了，一些大块岩石一样大的、但是很脆弱的、肉……能在这个城市、不，特别是工厂中能找到的……不需要钱的原料。”
他很是缓慢地说着，一点点抬起手，手中的斧头被他抬得高高地，几乎一下砸到了白无一脸上，那麻袋面具中露出了两个空洞……是眼眶，早已凹陷的眼眶正一动不动地盯着白无一。
“……客人，处理废肉最好还是交给专业人士。”
白无一偷偷按下了报警的按钮：
“你身边有这样专业的人士吗？”
“专……业……”
那人顿了顿，重复白无一的话，思考一般歪了一下头：
“……尸体、不，肉专业，果然，医生……但是医生太可怕了，没有人会去主动找医生的，店主，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那么直接扔掉如何？去墓地那边，找那个老人谈一谈，反正尸体都要到那去的吧。”
“不行……尸体去墓地，必须通过医院，那些人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他们、我们，矿工和原料。”
他的话越发迟滞，声音也越发飘忽，白无一时不时把视线看向书店的外部，却没有看见半个警察的踪影，是发生什么事了？
忽然。
“你。”
那人伏低了身体。
他以那狰狞的空目死死注视着白无一，麻袋下的嘴唇蠕虫般蠕动着，呼出几个字：
“身上，有味道。”
“客人，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很熟悉、很好的味道……很脆弱、很孤独的味道。”
滋啦。
一条黑紫色的舌头突然从麻袋地缝隙中溜了出来。
这时，白无一才注意到他脸上的面具甚至也已经破损了，很多棕黑色看似麻布的东西实际上是死灰色的皮肤，因为不能腐烂，便变成了一种蜡质的怪异组织。
杀人犯以那根突出的舌头舔舐着自己的脸，潮湿泥土的环境让他的舌头也始终泛着一种黏腻的潮湿感，一些土被他的舌头推了出来，落到书店的地上。
“你……遇到了什么人了吗？”
他蠕动着鼻子，歪着头说：
“你，知道什么了吗？”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