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3章 窥视
在确定伪装黎愔的诡异并没有现身后，众人索性拿着凳子坐在庭院当中，讨论着碎片的问题。
宁丰先是将神像幻境的部分以及自己对珍妮弗的猜测，与众人和盘托出。
口袋里，面三突然钻出脑袋，“喳喳”比划了几声。
“嗯？怎么了？”宁丰低头看去，眉宇含笑。
或许是因为探宝之面的苏醒，让气氛欢快了一些，众人紧绷的身体，也在此刻有了些放松。
“喳喳！”面三指向了碎片的位置。
面一更是纵身一跃，落地后写起了字：“仆人，异法灯碎片有了变化，你快看看。”
宁丰连忙将碎片取出，却发现上头的“贪慢疑”三个字已经消失不见，而自己的血迹更是沁入到了碎片当中。
“的确有些不同。”宁丰眨了眨眼：“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这三块电池的‘蓄电量’突然增加了一样。”
“也就是说，碎片带给你的诅咒效果更强了？”杨诚反问。
“但原因呢？”王正德笑眯眯地撑着下巴：“因为象征着‘五毒心’的字迹消失了？亦或者是因为沾染了宁丰的血？啧啧，这要是真的，宁丰就成了唐僧了。”
“唐僧是什么？”杨诚面露困惑：“一个和尚？姓唐？”
王正德笑容更甚：“对，一个一路上嚷嚷着，吃了自己的肉就能长生不老的和尚。”
“？？？”杨诚看向王正德的眼神，多了几分看傻子的样子。
“别闹了。”韩成无奈摇头：“宁丰，我看你神色有异，是还有顾虑？”
“嗯，我暂时不打算将碎片给你们使用。”宁丰干脆利落地说出了自己的犹疑：“并非是资源有限，而是正法灯、异法灯这样的称呼，总让我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一样含有风险！”
“而且，这里摆明了和宗教有关。不管是什么宗教，‘异法’这两个字，可都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
说话间，泫潇潇陪着山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山樹，情况如何？”宁丰眉心一蹙：“你的脸色不好，也看到幻觉了吗？”
“对，而且他只是看了神像一眼就这样了。”泫潇潇将山樹按在椅子上休息，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递给了他。
山樹“咕嘟咕嘟”灌了几口以后，煞白的脸色才稍稍好些：“我尝试用杯筊来做占卜，想探一探神像的虚实。”
“但是，两块杯筊却如同陀螺一样在旋转，根本没办法形成阳面和阴面。等我想要起身时，便看到了一片死海，还有那个在石桑花上看过来的黑影。”
山樹的目光滑向宁丰掌心的碎片，忽然眉心一动：“嗯？这种感觉……平和，吉祥，和神像的气息完全不同！”
“宁丰大哥，这三块碎片不是由七眼神像开光的吗？”
宁丰这才将流血的事情告知他。
山樹听完后眼睛一亮：
“宁丰大哥，虽然这样说没有真凭实据。但是作为一个乩童，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三块碎片应该是被你的血消掉了‘五毒心’。”
“毕竟，你不久之前刚刚看破‘三灾’，也就是‘贪嗔痴’。这‘贪嗔痴’三灾和‘贪嗔痴慢疑’五毒，在宗教里本就是同源。”
王正德顿时乐了：“这么说来，宁丰还真成了唐僧了。不过这么一来，还是尽快联系黎愔、凌姚和李愚吧。”
在一口咬碎了糖果后，王正德意味深长地看向众人：“既然被净化后的碎片，大概率是没有问题的。反向推论，使用象征‘五毒心’和‘异法’的碎片，不就有问题了吗？”
“再进一步推论，负责给碎片开光的七眼神像，是否就是‘七难’的象征？七颗眼睛，七种厄难，七颗珠子，我不认为这是巧合哦。”
“有道理。”宁丰嘱咐王奕升继续联络黎愔。
忽的阵阵烧纸的焦糊味扑鼻而来，接着又是窸窸窣窣的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细碎迅速，且还有些杂乱。
仿佛这走路的人十分慌张。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纷纷警惕了起来。
是送餐食的来了？
对方这么紧张，莫非是因为那帮眼中长树的诡异？
先前让他们不要外出的这条规定，难不成对这些灰袍人也管用？
疑惑之际，狭长的树中廊道内，已经看到了先前过来传话的那位灰袍人。
“嗯？是我的错觉吗？”王奕升微眯着眼睛：“他的骨相没变，但皮相和气质似乎多了一点变化。”
宁丰却是敏锐察觉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远处听时，脚步声是一阵一阵的，说明同时走路的人很多。
但是，到了他们这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如果不是其他人故意藏起来的话，就说明他们要送餐食的地点不在自己这里。
所以，黎愔等人的真实居住环境，还是靠近这里的？
但是从黎愔的反馈来说，他们居住的位置似乎和俗民同盟的房屋一模一样。
刚才过来的时候，有这样的地方吗？
“诸位，这是你们的餐食。”灰袍人见到宁丰等人坐在门口，错愕了一两秒后，立刻将食盒放到了旁边的矮桌上：“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吃荤腥，所以只做了一些素斋。”
食盒打开之时，一阵沁人心脾的药草香味扑鼻而来。
看着碗中那混合了桑叶的白粥，众人陷入沉思。
所以，这粥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呵呵，还请诸位现在就吃吧。”灰袍人拱了拱手，一边看向入口处，似乎很着急时间似的：“吃完以后，我还要带着食盒离开呢。”
众人心头冷笑。
这粥既然非吃不可，那就是有问题了。
于是，韩成和泫潇潇不着痕迹地挪到了灰袍人身后，火壶和三股叉一左一右敲了下去。
“咚！”
灰袍人闷哼一声，昏迷在地。
“啧。”兰浩生咂了咂嘴，举起粥碗：“我去后面将粥给倒了。”
“等等。”王奕升出声阻拦：“宁丰，你还是先查一查记忆吧。按照立场分辨，他们更像是友善阵营。如果他们只是为了藏匿某些对我们无害的秘密，这粥或许还有什么功用。”
“说的也对。面一，面三，麻烦你们先帮忙看看。”宁丰将两个小家伙放在食盒旁边后，盘腿坐在了灰袍人身边，审判之面徐徐而落。
很快，视线开始恍惚、晦暗。
当鼻腔传来阵阵药草香气时，宁丰睁开了眼睛。
眼中所见，乃是个蒸汽遍布的厨房。
一个个厨师打扮的枯瘦之人，正在一口口大锅当中熬煮着同样的桑叶粥。
送餐的灰袍人就站在旁边，将食盒递了上去：“老大哥，我这边九碗。”
“好嘞！”厨师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因为皮包骨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听说主持今天见到了一群从外院活着出来的，难得难得，都是‘道心坚韧’的活人啊！”
“是啊。”灰袍人也是点了点头：“但是主持说，他们当中大部分人五毒旺盛。能活着摆脱六难，实属侥幸。”
“也是他们运气好，在天黑之前进入了我们内院的阳界。可若是不能消了心中的五毒，阴界降临后，他们怕是……”
灰袍人没说完，只是表情多了一丝畏惧和忌讳，更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厨师的脸色虽然也不太好看，却是接过话头：
“嗯，一旦他们五毒不消，别说晚上跟着参加法会了，怕是离开了住处，就会分不清阴界阳界，被那群从蓬莱区下来的药人洗脑劝诱，变成眼中长树的怪物。”
“唉，其实那群怪物也是可怜人。当初我们当中那批不信邪的，好端端去蓬莱区做什么，结果还不是被那个叫杨枭的变成了这般可怜模样。”
“老大哥，他们……他们就要这样浑浑噩噩一辈子？”灰袍人艰难地问道：“当初我看到过他们，眼眶里都是蠕虫，太……太恶心了！”
“他们本来就是容器。”厨师无奈道：“等他们树杈上的叶子彻底枯黄落掉，就代表体内的信仰已经被蠕虫彻底吸收。”
“然后，他们就会跨过苦海去方丈街，至此不会再再徘徊于我们瀛洲牌坊的阴界。如此循环，无休无止。”
“这也罢了，前不久还来了一对疯子夫妻，趁着法会混乱，用石桑花渡过苦海去方丈街，也不知道要折腾什么。”
说着，厨师将九碗粥倒入他们碗中：“哦，对了。给他们的住处，你们都检查了吧。”
灰袍人连连点头：“当然了，主持说了，最近阴界阳界不稳定。千万不能让屋子里出现‘七难神’，毕竟七难神和桑神长得一模一样，要是被他们胡乱拜了，可是要出问题的。”